第一百七十八章 过河拆桥,借刀杀人...无懈可击!

江山至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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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1章 过河拆桥,借刀杀人...无懈可击!

    站在雨里看着千军万马在自己的命令下发起冲锋,场面固然很帅。

    但之后受了风寒的滋味,则让颜季明很快就开始后悔那样愚蠢的举动。

    “永王三万多本部兵马死伤过半,余者尽降。”

    陈温很快又补充道:

    “但永王逃了。”

    “没抓到?”

    “是。”

    “那也正好,免得我再多一条被人诟病的罪责。”

    颜季明放下药汤,懒洋洋道:

    “让万花追杀。”

    “是。”

    “对了,现在是谁在管河南这块?”

    “是臣暂代职务。”

    “推两个能做事的上来。”

    陈温想了想,道:

    “那便是臣的副手了,一男一女,都伶俐的紧。”

    男的叫陆培,瞎了只眼,原先是洛阳的守城卒,当初安禄山率军攻入洛阳,他在叛军的屠杀中勉强活了下来。

    女的叫白晚娘,出身是个妓子,往往消息灵通。

    两人都知道面前坐着的人是魏王,心里吃惊于其年轻,但都恭敬的很,毫不犹豫地跪下。

    “属下拜见魏王!”

    上面没有说话。

    两人没有听到回答,心里一慌,当即把头埋地又深了些。

    颜季明拿过帕子擦擦鼻涕,实在是难受,缓了一会儿,才沉声道:

    “河南现在能调动多少人手?”

    陆培立刻道:

    “回魏王的话,约有三百多人,大多是好手,诸道皆省得。”

    “替我找到永王。”

    “喏!”

    两人立刻答应,就听见颜季明又慢悠悠道:

    “不过呢,阿嚏...毕竟都是些粗莽汉子,下手没轻没重也是正常,懂么?”

    “属下明白!”

    陆培明显比白晚娘心思活络些,当即又道:

    “大王,还有一件事,属下斗胆,想询问一二。”

    “何事?”

    “永王已经是叛逆,据属下所知,与永王有所勾结,为其提供兵马、粮秣的人,也不在少数,若这些人这时候又收留了永王,帮他逃跑...”

    “永王谋逆,帮他的,等同其罪。”

    颜季明淡淡道。

    “属下明白。”

    “去做事吧。”

    “喏!”

    两人走后,陈温重新进来,颜季明将一个册子扔给他,道:

    “照这个名单,一家家派出官吏登门,要求他们派出子弟任官。”

    “是。”

    “后续还有一份名单,已经让人在弄了,你明日一早,派人去县衙取来,记住,那份名单上的,是要抓起来审问的。

    他们是永王同党。”

    “臣遵命。”

    颜季明也不全靠着崔佑甫出主意,他养着不少谋士和幕僚,这些人的利益与他捆绑在一起,很多时候都能得到合适的建议。

    但这些人终究不是什么运筹帷幄的大才,集思广益想办法倒是可以,放出去后最多任个县令之类的官,才能有限的很。

    永王跑了,他后方还有四万多兵马,现在已经查明情况,是由淮南节度使高适接手了过去。

    高适对颜季明的敌意很明显。

    但崔乾佑占据太康县,彻底断了他的粮道,高适只有一条路可走。

    那就是退兵。

    所以高适的江淮兵暂且无法再构成威胁,河南大势尽在颜季明手中,接下来要考虑的就是安抚和同化。

    不同于河北,河南现在遭受的战乱更加严重,这也就意味着世家大族们会更容易接受颜季明的到来。

    先前武氏在任期间,就下死手狠整世家大族;而后在安禄山造反的过程中,河南被长久占据,但凡不服的本地门阀世家,大多被除草般抹去。

    剩下的那些,自然是都依附了叛军的。

    但问题是,现在“唐军”打回来了。

    这些通敌的家族,就只剩下投附颜季明这条路可走。

    只有一个词能形容他们。

    那就是左右为难。

    这也证明了,诗书礼仪纵然能传承千古,但在金戈铁马面前,便失去了其意义。

    只要他们老老实实的,颜季明也不想多动刀子。

    他从河北调动起一批官吏,让他们暂时接手河南各处郡县,恢复各处稳定,但年底之前要确保河南本地官吏占比达到六成。

    这也是尽量释放出善意了。

    双方都有诚意,才能既谈交情又谈生意。

    河南流民很多,因此而生的盗匪祸患不在少数,接下来还得花大代价招抚流民,连带着兵马征缴盗匪,事情极多。

    直到深夜,颜季明都没把今天送过来的文书看完。

    要处理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之前打仗时候要考虑的事情只有打赢,但永王一败,大半个河南的烂摊子全堆到了颜季明手上。

    他之前还不以为然,觉得自己能弄好河北,河南估计也不成问题。

    现在看来,自己还是想的太轻松了。

    他揉了揉眉头,正想喊人过来倒杯茶,忽然眼神微凝,听到了外面急促的脚步声。

    “大王!”

    陈温的声音响起,有些焦急。

    “城内府库和县衙都走水了!”

    ......

    陆培带着人手去抓永王了,现在城内管万花密探的头目,是白晚娘。

    颜季明一句话,陈温便把城内的万花密探全部交给两人,自己卸了代管密探的差。

    这个时常笑靥如花实则心狠手辣的女人,跪在魏王面前的时候大气不敢出,全都是由陆培代为回答,但现在则是暗恨陆培。

    “把好手全都带走了,老娘想要查个事都没人差遣。”

    一夜大火,县衙和府库被烧成白地,耗子进去都得带着两泡眼泪走出来。

    什么都没剩下。

    “这四个什么身份?”

    白晚娘走到一排焦尸身旁,抬脚踹了踹,没半点害怕的意思。

    “查清楚了,四人都是魏王的幕僚。”

    白晚娘嘴角一抽,慌忙收回脚,低声道了一句“得罪莫怪”。

    “昨夜大火,四人在火中被烧成焦尸。不过,您看这边。”

    那名万花密探将其中一具尸体翻起,也不嫌弃味道,指着某处道:

    “刀伤。”

    “人为。”

    白晚娘眼神一凝。

    “看样子得去大王那边再问一次。”

    她终究还是畏惧魏王的气势,踹了一脚旁边的手下,道:

    “你跑一趟,去大王那边打听一下,这几个文吏昨夜在县衙做什么。”

    手下翻了个白眼,不得不答应下来。

    “是。”

    手下离开后,白晚娘往县衙内走,到处都有收拾东西的士卒,她随意询问了几句,士卒知道她身份,也不敢怠慢。

    “四个人都是被砍死,杀人者放火烧了此处,随即逃走。”

    白晚娘仔细看了四周,忽然啧了一声。

    士卒小心翼翼问道:

    “您是看出来什么了?”

    “放屁。”

    白晚娘愤愤道:

    “这儿烧的一片黑,能看出什么才是有鬼了。”

    “今早丑时,临近的县城也送来消息,说是县官被杀,县衙被烧了。”

    颜季明把文书放在陈温面前,沉声道:

    “两件事都是一样的。”

    县衙里有什么?

    颜季明清楚记得自己是让那四个幕僚拟定一份名单,而名单里的人和家族大多都被抓起来。

    但这目标可就太大了。

    “先照着这个范围继续继续查吧。”

    颜季明想了想,补充道:

    “我会派人去常山,把沈青调过来,再调来一批人手负责查案。”

    万花密探本来不是搞这个行当的,调他们专门做这事多少有点大材小用的意思。

    但现在河南诸处凋敝,百废待兴,各处县衙连人手都配备不齐,城内治安大都靠天雄军士卒维持。

    想找人查案子?

    还得是自己出人。

    何况这几乎都是在他头上动土了。

    中午吃的是猪肉炖粉条。

    粉条的做法是颜季明教给厨子的,做了两次,厨子很快就能熟练上手,口感不错。

    崔佑甫盛了第二碗饭,才对着颜季明笑道:

    “河南的事得加快些做。”

    “怎么了?”

    “朝廷那边动静不小。”

    崔佑甫拖起一大坨粉条放到自己碗里,吹了吹,一口下去,酣畅淋漓。

    “味道可以啊。”

    “我那边还有成捆的粉条,吃完饭随便你拿。”

    崔佑甫点点头,笑道:

    “还有其他的么?”

    “有的是,你要喜欢,连我那厨子都一并借给你。”

    “您打算让臣留在河南?”

    “是有这个想法。”

    “不用厨子。”

    崔佑甫把最后一口饭扒进嘴里,放下碗,懒洋洋道:

    “要不您再借点兵吧。”

    “河南的兵还不够?我都要在洛阳那边建立新军了,明面上也可归你调用。”

    “是私军。”

    崔佑甫敲了敲碗边儿,脸上露出些踌躇。

    “臣留在河南这边,若是没点人手保护,只怕哪天就没了吃饭家伙。

    这两天的事,我可是听说了。”

    “迟早都能抓到的。不光是放火的人,还有永王。

    你留在河南这边,大小诸事都听你吩咐,岂不是好。

    放心,肯定会调人手过来,全部听你的。”

    颜季明也吃完了,看看崔佑甫没有去盛第三碗,笑道:

    “不吃了?”

    “饱了。”

    崔佑甫摇摇头。

    饼太大了。

    ......

    夜深了,屋外秋风声急,吹动满庭竹林。

    小富之家,住处宽阔,喜欢种些梅兰竹菊,是常事。

    永王坐在庭院内,神情怔忪,呆呆看着摇晃的竹子。

    “夜深了,大王何不去歇息?”

    竹影摇曳,一个中年人缓步走出。

    永王转头看向他,有些疑惑道:

    “郑氏,为何要救我?”

    “救您的并非荥阳郑氏,而是老夫一人罢了。”

    中年人平静道:

    “等过几日,风声消停了些,老夫会派人送您去江南。”

    “等本王到了江南,必然会重谢于您!”

    中年人摇摇头。

    “今早,郑氏族中就有五名子弟响应征辟,去洛阳做了官。”

    永王不觉愣住。

    现如今洛阳的官,自然是给颜季明做事的。

    “你们究竟...”

    “郑氏也是身不由己啊。”

    中年人叹息一声,面露无奈。

    “前有叛贼,不得已而降贼,后有官军,又借着通敌的名头问罪,郑氏早已里外不是人,唯一能倚仗的,只有大王您了。

    希望大王早日回到江南,兴复义军,洗脱罪名。

    臣相信,朝廷下旨斥责大王是叛逆一事,必然另有曲折。”

    永王半信不信,但还是点点头。

    “对了,还有一事。”

    中年人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有些歉意的笑了笑。

    “听说先前也有几家,私下与大王往来,若大王肯亲笔写一封信给他们,有这些家族的帮助,兴许大王就能毫无风险地回去。”

    “毫无风险...”

    永王愕然,道:

    “莫非您把我送回去,路上还能有什么波折不成?”

    “路上盗匪、流寇,不少还都是各处战场的逃卒,有弓弩兵甲,就算是商队,现在也得成群结队的才敢过去。

    您懂得,现在时候不好嘛。”

    “这...”

    永王当即也忧虑起来,想了想,问道:

    “有纸笔么?”

    “臣这就去拿来。”

    中年人眼里露出一丝喜意,但永王迟钝,对此毫无察觉。

    “这几家,先前都曾对我出力甚多,现在也不大可能会背叛我。”

    永王吹了吹墨痕,毫不怀疑地将信递过去。

    “臣今夜就差人去送信,明日一早的时候,大王您就得启程啦,请早点去歇息吧。”

    中年人挥挥手,身后又走出两名美婢,娇滴滴的对着永王俯身下拜,笑道:

    “奴等服侍大王去歇息。”

    “好...好...”

    中年人捏着书信,走出了小院,门口有一个神情焦急的年轻人,一看到他出来,连忙低声道:“父亲,出事了。”

    “何事?”

    “魏王的狗追咬来了,在大堂等着您呢。”

    “慌什么。”

    中年人扬起书信,笑道:

    “荥阳郑氏,将会是河南上下对魏王最忠心的一家。

    追来的是狗,

    咱们也是!”

    您这莫名其妙的骄傲是怎么回事...

    儿子都看傻了。

    “不是,您要是打算投靠魏王,为何前两日还要派人杀了他的幕僚,烧了好几处城内的县衙?

    而且...

    永王就在里面,您把他献出来,不就是大功一件么?”

    “这叫狡兔三窟。”

    郑氏家主缓缓道:

    “投靠魏王是一者;

    烧县衙是为了取来其中的书信和账簿之类的东西,这些可以用来威胁其他的家族,此乃二者,

    三呢,就是放走永王。”

    “可您这第一条就不大好办吧?魏王凭什么相信您?”

    儿子哭笑不得。

    “自然是靠着这封信。”

    郑氏家主淡淡道:“这封信里提到的几家,全都不要再靠近了,咱们也正好有他们的罪证,过些日子,直接送给魏王,必然能得其信任了。”

    “为什么要过些日子?魏王的那些...门客,还是叫什么花来着的手下,就在大堂那边等着,咱们现在就把这个送...”

    “混账!”

    郑氏家主连忙给了一个爆栗,儿子捂着头不敢说话。

    “人家现在是挺着刀口正愁见不了血,今夜只要糊弄几句就能把他们打发了,要是现在露出点什么,八成会被他们死咬着不松口。

    等风头过了,也就可以送信了。”

    儿子唯唯诺诺。

    “还有一件事。”

    “您说。”

    “派出去的那些门客豪侠,都回来了么?”

    “都回来了。”

    “今夜,把他们全部灭口。”

    “...儿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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