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洲尧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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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被闹铃无情地吵醒,或者说是被吓醒,然后赶紧起了床,洗漱完,就打算出门了。忽然觉得第一天上班,总得有一个好一点的形象,于是又补了一点点妆,毕竟这时代走在大街上的素颜美女不多了,我也不打算当这其中一位。

    昨天深度游时,就已经查看好了附近的情况。比如哪里有早餐店,哪里有地铁站,哪里有超市等等。我在一家包子店里买了两个包子,然后走到了地铁站,因为在公司附近两百米不到,就有一站地铁。公寓附近也有,看来大姨在最初为我找房子时,就已经考虑了很多了。

    早晨的地铁站很拥挤,因为上班的人很多,不过幸好地铁速度快,不一会儿就到了公司。我跑进大门,抬眼就又看到了前台里的那个女人。

    她今天换了个颜色不同的唇彩,睫毛翘得比天都高,耳垂上挂着比前天更加夸张的耳环,好像生怕进来的人看不见她的存在,赏识不到她的美。

    她看见我进来,对我微笑了一下,这次笑得相对自然些,可能是看见了我和她们杨总的关系,就见风使舵地想巴结我。我也对她勉强笑了一下,走进了电梯。

    我原以为我来得挺早,可是当电梯门打开后,我就后悔了。因为大部分人都已经在了,我听到一声声电话铃想起,又有一句句“你好”不约而同地从不同的人嘴里说出来,好像很忙的样子。我迟疑了一会儿,手心居然出了汗,拎着包的手将包拎得更紧,慢慢地走了进去。

    大家发现电梯响了,就抬头看了我一眼,发现是新面孔之后就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其中一个组长模样的人走过来说:“你是新来的职员?负责什么的?”我有点愣住,“我是那个,那个办公室的。”说完我还指了指门口贴着“创意策划部”的办公室。那人表情惊讶,随机又有点不好意思,接着他就说原来你就是杨总说的新上任的创意策划负责人,他带我走到了办公室,然后给我端了一杯咖啡,恭敬地退了出去。

    我不禁感叹这人情绪的变化,果然职场里的人都是趋炎附势。

    办公室的隔层是玻璃制成的,我可以清晰地看到外面,自然外面也可以清晰地看见我。刚才那个人出了办公室,就回到了他自己的位置,然后就有好几个女职工围上前去,询问着什么。不想也知道,一定是在问我。就看见那个所谓的组长回答了她们的话,然后表情夸张地用手比划,接着那群八卦的女人就露出了更加夸张的表情,都将目光投向了我的办公室,但她们在看见我正好也在看她们的时候,眼神又立即逃避到四周,或者还有人更夸张,直接抬头看天花板。

    骤然觉得这里的氛围有一点令人讨厌。

    其实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好像是在很久之前,我也曾经有过和现在同样的感觉。那次歌谣大赛,老师看我有点底子就帮我报了名,我一开始很拒绝,后来看同学们都鼓励我,我就硬着头皮答应了。

    于是我就每日每夜地练,有一次隔壁大妈还来我家告状,说我扰乱民生。我也全当没听见,继续练我的歌曲。到了比赛那天,我发挥得很好,获得了一等奖,那绝对是我没有想到的。结果回到教室,我原以为大家都会为我这第一名开心,可不仅没有赞扬我的人,就连当初那些鼓励我去参加的人都离我远远的,非说我托了关系,做过弊,要么就说我不务正业,成绩一般,就想着搞艺术。总而言之就是各种莫名的嘲讽,那时我就觉得,人就是这样,趋炎附势。

    那次以后我就没再参加过任何除了绘画以外的比赛,虽然之后的各种歌唱比赛老师们找过我,但我也都以喉咙发炎,学习不好等各种各样奇葩的理由推脱了。时间长了,老师们也就不再来找我,因为他们知道,我长年累月都是喉咙痛。

    当然从那以后,我就成了好人缘。

    没想到到了大学毕业上了工作岗位,又会遇到这样的情况,不过那么多年来我的性格也有所改变。我现在的宗旨就是:我过我的,别人的生死和我没任何关系。别人惹我,我也不让他活着离开我的视线。虽然看着有些夸张,但这种观念确实让我在大学时代过得更加开心了。

    不想再看他们了,我静下心来,决定开始工作。办公桌上还很空荡,我把之前带来的一个小的牛皮纸箱打开,里面是我最心爱的东西,异地工作怕想念,就把它们带来了,决定摆在桌子上。其中有一个相框,上头是一张全家福,还有一个用了好几年的竹质茶杯,已经看得出有些陈旧,另外还有一些仙人掌小摆件什么的。整理完后忽然觉得这陌生的地方多了一股暖意。

    我原以为初来乍到会有很多事情需要我去做,可事实上我却很空,因为到现在为止,我除了整理了桌子和喝了一杯咖啡外,什么事情也没做。

    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慌张,有些手足无措,毕竟是一个大公司,我也算是很幸运,坐在了策划人这个位置,其实我有怀疑过这个部门,我真的以为是杨总看我要来特意把隔壁的创意总监的办公室割了一半给我,可如今却闲得不可思议,难道就真的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而且创意总监和创意策划部门又有什么区别。我坐不住了,站起身来想去外头帮帮那些看起来很忙的人。这时杨总进来了,手里拿了一些纸张,还有一个文件夹。

    她看见我站着,就示意让我坐下,然后表情面带严肃地说:“小桐,新的一期杂志有一块内容关于健康运动,我想让你设计一下旁边的插画和几个有趣一点的四格漫画,你自己计划一下,好好想想,后天下班之前给我吧!”我点头说好,心里很开心。这可是我毕业进公司以来的第一次任务啊,虽然对于我来说完全不难,但是却意义深刻。我很庄重地接过那些资料,杨总也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门口又有一些人在往我这边看,我假装没看到,低头看起资料来。很快我就有了思路,不过后天才上交,我的工作会不会太轻松了。于是我优哉游哉地拿起笔,开始画草图。

    中午吃的是盒饭,前几秒我竟然有去食堂的错觉。幸好这次杨总比较明智,我们的盒饭和外面那些人的盒饭是一样的,不然她们肯定又要因为我比他们多了几只虾或者几根榨菜而斤斤计较铭记在心了。

    毕竟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吃,多少觉得有点奇怪,有点孤单。这时我的电话铃响了,我进入公司前就把它调制成会议模式,因为我觉得在这种看起来做任何事都很庄严的地方,无论响起什么歌都会很违和。不过事实证明也没什么关系,就在不久之前,外面就响起过爱情买卖,然后那个什么组长就拿起他的手机叽里呱啦讲了起来。

    我看了看亮起的屏幕,是一个我还算不上非常熟悉的名字,关枍。我立即放下筷子,接通了电话。那边声音很嘈杂,好像是在夜店,但是这大中午的,夜店这么快就开始营业啦?随机传来了关枍的声音,她很大声地说道:“臣,救命啊,快来帮我哈哈哈哈哈。”她好像喝醉了,哪有人边叫救命边笑的。我以为她只是喝醉了,打错了电话,但又听见电话哪头好像传来了玻璃瓶打破的声音和骂人的声音,我心里不免有些担心。我问她:“你现在在哪里啊?我过来找你。”那边顿了一会儿,说道:“xx路,哈哈哈我喝得多吧,哈哈,D酒吧,哎你给老娘我滚开,他妈变态…”我不想再和她交流了,我赶紧挂了电话,起身走到了杨总办公室。

    当我说出我要请假之后,她的表情很奇怪。起初有点惊讶,然后避开我看了看外面的人,然后又面带疑惑地问我为什么,我说有个朋友找我,很急。她同意了,但是也告诉我说以后少请假,毕竟被外面那些人看见不好,而且今天第一天上班就这样,以后指不定那些人怎么对你。

    我出了办公室,抬眼就看到了那群人。他们个个眼神犀利又奇怪,好像下一秒要扑上来吃了我一样。我没理会,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拿了包,就径直走向了电梯,当电梯门打开,我把左脚迈进电梯的那一刻,我的背后就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响,让我心底发毛,我赶快关了电梯门,在门快要关闭的那一秒,我看到了对面那个电梯的门上倒影出来的那些人的情况,他们已经聚在一起,开始“开会”了。

    我出了办公大楼,拦了一辆出租车,告诉了司机地址,她皱了皱眉,问我大早上的一个女孩子去那里干什么,我说你先开吧,问那么多干什么。

    这家酒吧很偏僻,所在的那条路在地图上我也搜不到,我下了车,感觉好像到了另一个城市。转眼看见了D酒吧,门关着,好像打烊了一样,但当我靠近酒吧时,就可以清楚地听见里头的喧哗,好像也并不是歌舞升平,好像是在吵架,我想起了关枍,连忙推门走了进去。

    现在想来也奇怪,明明认识她还不到一天,我就可以为了她在上班第一天顶着所有人的眼光和议论请假去找她。可能这就是一直以来我所无视和忽略的所谓的缘分。

    进了酒吧,我以为我成了聋哑人,和别人讲话别人也听不清,一直对我啊啊啊的。光线昏暗,走两步就会被一个酒瓶子或是什么东西绊倒。我觉得我再不找到关枍并且离开这里的话,可能就会晕倒在这里了。

    在我终于和那位同样五官健全却还要指手画脚的人交流成功后,我总算知道关枍的包厢了。我穿梭在人群中,不断推开他们的肩膀,不断被他们用奇怪的眼神扫视,然后总算到了我的目的地。推开门就看见了关枍,她嘻嘻哈哈的什么事都没有,桌子上一堆空啤酒瓶,我想我的D酒吧签证也快到期了,再不走,可就真的要沉醉在这疯狂的世界里了。我拉了她,赶紧向大门跑去。

    重见天日后,她仍然在癫狂的状态里不能自拔。我想着是不是应该给她一耳光,让她清醒清醒,随后觉得我和她不够熟,要是等她醒了知道了,还不杀死我。何况这也不是偶像剧,她也不是陷在什么失恋的痛苦中无法自拔,好像没有必要。

    这时我想起了他的男朋友,程臣。我从她的口袋里掏出了手机,从联系人里找到了老公这个人,然后毫不犹豫地打了过去。

    对方接电话的速度很快,我叽里呱啦向他解释了很长时间总算知道我的意思了,然后就立马赶了过来。他一边扛起关枍,一边谢谢我,还说什么这种地方她一直来管也管不住,我心想你工作的地方不是和这里差不多嘛。看着出租车远去的背影,我也算是安心了,伸手又拦了辆出租车,打算回公司。

    也真是见了鬼了,这司机居然就是刚才送我来的那个司机,他满脸微笑地说:“小姑娘啊,我就知道你这么一文质彬彬的人儿不会是来这儿玩儿的,我就在那边路口抽了支烟儿,然后就看到你呀,嘿嘿,出来了!”我不能再忍下去了,大笑起来,也没说什么,就要他带我回公司。

    我刚到公司没什么加班的工作,每天本来就放得早,像我这样三点半差不多可以回家了,当然这不是我安排的,是她,亲爱的杨总。

    然后我又一次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进了办公室,随即不到十分钟,我就下班了。我机智地不去看那些极品,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明明浪费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却还光明正大地回家,我真是脸皮越来越厚,不知道学谁的。

    刚工作没工资,刚大学毕业又正好把勤俭节约的习惯带到了这里,正好也吃不惯快餐店的饭,于是我就想着自己做。从地铁站出来后我反方向去了一个商场,据说这商场地下有一个超市,我就这样走了进去。果然大城市就是不一样啊,我又发出了这种千篇一律的感叹。这个超市的电梯居然只允许一个人通过,超市内部也出乎我的意料,不知道的真以为到了隔壁老奥的USA呢。反正放眼望去,几乎看不见什么国货,即使有,也是我从来没有听说过的牌子,反正看起来都挺贵的。

    看来蔬菜也不会便宜到哪儿去了。

    我果然很勤俭持家。

    晚上吃了自己亲手做的菜,不管咸淡,真的很满足。收拾完碗筷,我就瘫坐在沙发上开始发呆了。果然有些观点没错,人越闲就越贱,这种安逸的感觉难得。没有什么任务在身上担着,不需要在快要昏昏欲睡闭上眼睛时惊醒。没有什么烦恼在心中,犯不着在心情雨过天晴时忽然又记起。这种时光真的很令人珍惜。

    我看着家里空空的,心想这可是我的家,我自己的家,这次没有父母,没有别人,只有自己。我是不是应该把它填得充实些,而不是像这样空空荡荡,好像分分钟要搬走一样。

    恩,我自己的家,等到周末,我要亲手策划布置。

    这时关枍打来了电话,我就这样拿着电话,躺在沙发上,和她畅谈了好长时间,直到我自己控制不住自己,梦游似得走到房间,扑到床上,然后侧身躺着,拉过被子的一角盖到身上,把手机放在脸上,迷迷糊糊地和她交流。最后在她的“喂喂,哎人呢”里,我睡着了。

    很好的一觉,我做了一个很美的梦,梦到在一个小巷子里,我在玩耍,我还小,一边吃着冰棍一边笑。忽然在巷子尽头,有一个画架,我走到画架旁,看见了一个男生,他不知在画什么,对我笑了笑,又和我讲了很长时间的话,然后他就走了,走之前留给我一张画。我没看清他的脸,在梦里好像永远是这样,我看了看画上的人,是我,然后我就左手拿着画,右手拿着冰棍,一蹦一跳地走了。冰棍不断融化,汁不停地滴落在凹凸不平的水泥地上,在烈日下格外明显。

    后来好像是外面的雷声把我吵醒了,看了看时间才三点,我起身去关了卧室的窗,只留下一条缝,然后我倒在床上,继续昏睡。

    其实后来过了好长一段日子,当我发现树叶逐渐变黄,一片一片都掉落在地上时,我知道秋天不是来了,而是已经深了。终于没有了新职员的感觉,因为在我一次又一次帮助了那帮极品之后,他们总算开始喜欢我了。

    我披上了风衣走到大街上,逛街购物的人还是那么多,而那些小青年还是短袖短裤,嫌天气太热。我果然年纪和他们不在一个层次了,这次出来,是想找新一期主题的灵感,好像那些作者编剧都是如此创作的。这次的主题是“小资”,于是我就光明正大地在月底,这种没钱花的时期,带着仅存的几百块,坚强地移动了出来。

    最后晚饭是在一家火锅店吃的,另外还叫了关枍。她吃起来可真是狼吞虎咽,看似瘦小的人点了三盘水晶虾饺而且吃得一个不剩。其实去过她家看过她的境况我也能理解,但是这也不是在什么南非伊拉克,这样子未必太夸张了。

    一边吃,她还一边和我讲昨天晚上酒吧发生的事。一个勺子一边舀出锅里的羊肉,一边说:“昨天程臣居然在调酒时打破了杯子,从来没见过专业的调酒师,哎专业的啊,居然扔着扔着就真的把杯子扔走了,还差点飞到一女的头上,又抠了工钱又被那女的勒索了几十块钱,你说傻不傻?”边说边又打开一听啤酒,兹的一声我看到易拉罐上头冒出了一些白雾,再看看自己的杯子里,装的是白开,我也只喝白开。

    她喝了一口,又说:“哎你说要是当时我在场,那杯子飞出去的时候我可说不定就接住了,反正怎么着我也肯定不会让他这么傻被骗走那些钱,唉,真傻真傻。”

    程臣看起来也是老实人,以前都说东北人很憨很实诚,这么看来确实没错。不过关枍有这么好的男朋友也是福气啊,我一边这样说一边作出一个羡慕的表情,她白了我一眼说:“你有什么好羡慕的,就你那条件,还能比我差啊,这难道会没有人喜欢你吗,你以前是生活范围小,现在工作了,赶紧搞一个来啊!”

    于是我们就又从现在谈到了我的大学,她说她就读到初三,我忽然觉得这个话题似乎不应该继续,但她好像又读懂了我的心思,说没关系,人各有命。我就仔细地和她讲了高中和大学,讲了高中的男女生是怎么在老师底下搞地下恋的,楼上的学长又是怎么每天来我们班追班花的,大学时代我们是怎样在寝室里疯狂研究淘宝团购,又是怎样任性地带着画板逃课去荒郊野外写生。

    她的眼睛里闪烁着光亮,对于我说的一切她都充满好奇,我想所有在她身上的事情如果都没有发生过,那她一定是一个很乖的人,最起码不是现在这样生活惨淡。

    我仔细看发现她今天没有戴美瞳,也没有戴一些夸张的首饰,着装其实很朴素,鞋子也没有闪闪发光。她今天刻意打扮了,脸上也没有夸张的眼影和吓人的口红,只有淡淡的眼线和一些打底的BB。

    不知是怎么了,我突然心里很难受,好像是为了和我走在一起,她才装扮出一副看似文静的样子,那种样子很特别,但绝对违和,和她的性格相比,简直是相反的。但我又觉得或许她原来就是这样子,本身就是一个安静美好的人,因为工作场地的原因才将自己弄成那副德行。

    那我第一天上班时她一大早在夜店疯又是怎么回事,程臣说他经常去那种地方又是为什么,虽然我很想知道,但我并不想问。

    吃完晚饭我们一路散步回家,走到她家那边的一个胡同口的时候,她忽然说她不想回去了,然后就缠着我说要我陪她,我被逼无奈只能带她回我家,她边走还边阴险地对我笑,还说让我别对她图谋不轨,天哪,这话应该我讲吧。

    她从进入小区开始就一直没有停过她的嘴,“妈的,童小桐你每天这么奢侈浪费居然都他娘的不告诉我,太过分,太过分。”我也懒得应她,赶紧走到自己的那桩公寓,然后带她走了上去。

    直到她睡着了才闭嘴,一进到屋子里还是数落了我很长时间,死活要睡沙发,我也不请她来我房间了,关了灯直接睡觉。

    于是这天半夜我就被灯光亮醒三次,被冰箱开门声吵醒两次,直到早上四点,我听到了外面你侬我侬的言情剧对话声,我终于不能再忍了,推开门就揍了她一顿,并下了逐客令,她不好意思地把我送回房间,然后关掉电视继续睡觉。

    不过我还是在半小时后听到了开汽水的声音,唉,不重要了,天也亮了,闹钟也快响了,这是我第一次比闹钟醒得早,其实也不容易。

    然后一整天的工作我都云里雾里,昏昏欲睡,杨总也看出我的心不在焉,特批我早点回家休息。但是别忘了家里还有一个太婆呀,她可是在那天发誓要在我家蹭吃蹭住一辈子的人。

    其实后来的一些日子里她没有像第一天那样兴奋了,况且平时她也要在酒吧上班,最近还在一家饭馆打工,回来的时间少了,我也觉得安静一些,也觉得收留她并没有关系,然后也就没有再赶走过她。

    在秋天最后一阵秋风刮走了地上最后一片枯叶之后,冬天无声无息地来了,母亲从家里快递来了一大箱衣服,包括什么羽绒服棉袄羊毛衫秋衣秋裤大绒袜,我恋家,看见这些东西眼泪止不住就要下来,但是想想那个已经被刚买的新冬装塞满的衣柜,我就又尴尬地看了看那些老朋友,然后勉强地把它们塞进另一个小橱,后来好像也没有拿出来穿过。

    我还是在那个创意总监割给我的租界里每天横行霸道,但也很纳闷为什么那个办公室一直空着。我终于有一次忍不住问了杨总,她说那位割地给我的人名字叫李陌,是这里的创意总监,他是从佛罗伦萨美术学院毕业的,不想呆在国外就回来了,她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他骗到这里上班,由于他明年年初要办画展,于是这一年来都特许他在外取景找灵感,其实也是工作。

    不过这种工作对于这样专业的人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所以说到底,还是在外度假,而且是一年。不知道他有没有去什么世界最高峰最大的草原最死的海取景。

    忽然我也好想这样旅游,不过既然没那么好的学历履历就还是乖乖上班吧。

    杨总还说我的这个创意策划部其实就是创意总监的特别助理,当然不是私人助理,最多也就是出去办事带着我而已,不过至于这个部门为什么不直接叫总监助理,这个她也不知道,要问就得问李陌。

    看着圣诞节还没到,外面的店面前已经摆起了圣诞树,那种整个城市都要沸腾的感觉渐渐又来了。

    车水马龙,万家灯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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