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敌在洛阳宫

江山至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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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7章 敌在洛阳宫

    在洛阳宫中逛了好几圈,又住了不少天,这儿已经无法带给颜季明多少新鲜感了,再加上公主更多时候都喜欢住在王府里和两个“姐妹”打麻将联络感情,所以颜季明几乎不去宫中了。

    不过有好东西的时候,肯定还是会派人给住在宫里的两位公主各自送过去一份。

    关内那边派来的使者,要么是索要钱粮,要么就是隐晦的提出魏王最好能老实一点、朝廷也不想鱼死网破之类的话。

    而对于住在宫中的两位、还有已经嫁给颜季明的那位,他们始终没有过问。

    颜季明放下手里的纸,眼底浮现出一丝阴冷,他听到了身后的动静,然后闻到一股熟悉的体香。

    公主从背后伸搂住他,低声道:“大姊喊你去吃饭呢,怎么站在这不理人?”

    “大姊...”

    颜季明把手里的纸捏成团,笑道:“你之前不还是挺怕她的?”

    “大姊人比你好。”

    颜季明有些无奈地握住她的手。

    “晚上吧。”

    三个妻子都算是大家闺秀,唯独公主在婚后,就好像是突破了某种禁忌,整个人都完全放开了。

    一个喜欢教,一个乐意学。

    两人感情算是很好。

    “你先去吃吧,我这边还有事。”

    “好。”

    等她走后,颜季明喊来沈青。

    “今天是月半,你带人在那守好,人手随你带多少,只是要把人抓到。”

    “喏!”

    沈青一走,院子里的假山后,走出一个裹着白衫、衫上镶绘火焰纹路的中年人,面颊枯瘦,所以强行挤出讨好笑容的时候,就显得很丑。

    “属下,拜见圣教主。”

    “......默罕穆,你才是现在的明教教主。”

    “不,若是没有圣教主的栽培,属下如何能有今日!”默罕穆扑通一声跪下,声泪俱下地喊道,颜季明怕他把其他人招来,不得不踹了两脚让他先站起来。

    “而且,属下现在读了点书,知道原先的名字太过可笑,怕堕了圣教主的威名,所以...就自作主张改了名。

    现在,属下叫穆萨。”

    “随你。”

    颜季明无所谓地点点头,“明教教众都到了么?”

    “圣教主圣火令一出,天下十万教众岂敢不从...”

    “等等,我们什么时候有那么多教众了?!”颜季明疑惑道:“我不是限制明教的人数了吗?”

    “属下那是夸大了说辞...”

    穆萨丝毫不觉得尬,得意洋洋道:“不过也不算夸大,真要打起来,万花绝对不是咱们的对手。”

    听到这话,颜季明眯起眼睛。

    “我允许你们杀的,都是不老实的人,但不代表你可以随便动手,有些万花密探是不在名单上的,而且还有些百姓,完全是被牵连的,现在不是死就是伤。”

    “手下人毕竟愚笨,所以难免会有...”

    “所以你觉得我跟他们一样愚笨?”

    穆萨直接跪下去,重重磕了个头。

    “属下不敢。”

    “此事之后,乱伸手的人,全砍了。”

    “属下明白。”

    哪怕其中有些人,是他培养了一年多的心腹和得力刺客,穆萨也没有任何心疼。

    服侍好这位年轻的王,一切都会有的。

    “教主,但是除了咱们在动手之外,有些...用您的话来说,有些江湖人,也掺和到了这里,所以,也不能完全怪到咱们教众身上。

    而那些人,属下私自探查了一点,还真找到了一条大鱼...”

    穆萨得意于自己的发现,所以没察觉到魏王眼里的那丝玩味。

    “宫中,一直有人向长安传递消息,而且那个人的身份一定不低。所以,属下就再自作主张一点......”

    “你不觉得你自作主张的时候,有点多了吗?”

    “但属下都是为了圣教主您啊,属下...”

    “穆萨。”颜季明叹息了一声。

    “给你自己一巴掌。”

    啪!

    “不够疼。”

    啪!啪!啪!

    穆萨毫不犹豫地用力甩了自己三个大逼斗。

    “疼么?”

    “回圣教主的话,不疼。”

    “你应该说疼的。”

    穆萨点点头,认认真真地又给了自己三嘴巴,抽的很狠,左脸已经被扇出了血。

    “回教主的话,疼。”

    “过会我给你拿些药,回去好好敷上。”

    “多谢教主!”

    “记住你的位置,不要再自以为是。”颜季明平静地看着院子里的花,然后伸出手,在穆萨的注视下掐掉了一枝花。

    “你觉得我为什么要掐掉它?”

    穆萨嘴角抽了抽,不确定地说:“...因为它好看?”

    “不,恰恰相反。”

    颜季明回答道:“因为它长得丑,所以我才会掐掉它。因为,我的花园里,容不下没用的废物,

    更何况,它居然还敢说话,以及教我做事。”“属下有罪!”

    “记住这次的教训。”颜季明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我还是很看好你的,懂吗?明教交在你手里,我很放心,所以才会跟你说这些。

    沈青那个拎不清的蠢货,我已经懒得教训他了...”

    穆萨是跳墙离开的,正如他进来的那样,走的时候心里是个扇形图,一半激动,一半是各种成分的复杂。

    颜季明转过身想离开院子,门外传来陈温的通报声,紧接着,崔缇就进来了。

    她穿着一身红裳,贴到颜季明身后,伸出手搂着他。

    “夫君。”

    颜季明有些发憷,低头看了一眼,她的手搂得很紧。

    “怎么了?”

    “去吃饭呀,妾身今日亲手做了一道烧鱼,里面有...仙茅、当归、老参......哎呀记不清了,反正都是跟吴大夫要的补身子的药材,他看了妾身做的鱼都说大补呢。”

    魏王略略侧首,正和崔缇的嘴碰到一块,她没跑,反而更大胆地贴过来。

    “不行,这里不可以。”

    崔缇搂着他不放,眼神四处乱飘,忽然看到魏王手里捏的那支花,语气当即就有些不高兴了。

    “这花是您掐的?”

    “额...怎么了?”

    “这可是洛阳城里的名贵牡丹,妾身用体己钱买来,好好种在这...您要是不喜欢,说便是,何必要当着妾身的面...”崔缇说着说着,声音就有些哽咽起来。

    “不是我,是沈青掐的。”

    崔缇眼泪半点没下来,就气的柳眉倒竖,抱着颜季明问道:“他人呢?”

    “你知道嘛,他疼他家娘子,看这花漂亮,走的时候随手就掐了一根想带回去,我知道是你种的,但没来得及阻止,

    这不,他知道是你种的,吓得刚才跳墙跑了,临走时候还求我给你赔不是呢。”

    颜季明扯瞎话扯得自己都快信了,但崔缇还是半信半疑的样子,走的时候,她扑在颜季明脸上狠狠吸了一口。

    “别糊弄我,晚上去妾身屋里赔罪,不准说有事!”

    颜季明愁眉苦脸地坐下。

    这两个人都要去,他又不可能分身,怎么可能同时伺候两个。

    所以说,只进入身体就好了,干嘛要进入人家的生活?

    “陈温!”

    院子们打开,陈温站在门口,等着颜季明说话。

    “去,写封信,今天下午钉王府门上。”

    “要怎么写?”

    “当然是有人要刺杀我。”颜季明没好气道,顺嘴问了一句。

    “吃了没?”

    “还没?”

    “正好,我请你出去吃好的。”

    家里新来了两人,做饭的热情都很高,新罗婢平常陪她们一块玩,关系不错,她们便又心疼起她每天都要做饭,自告奋勇要帮忙。

    家里下人不多,但也有二十来个,伺候人是绰绰有余了,但她们非得自己上手,玩的就是个新鲜感。

    颜季明对此敬而远之。

    洛阳城的治安一好,人口又渐渐恢复起来,街上很快就热闹了许多,有时候到了节日,王府下令一日或者两日没有宵禁,城里各处张灯结彩,到处都是兴高采烈的人们。

    楼外楼是新开的酒楼,但规模很大,内部装设奢华,而且原址还是某位前任尚书的私邸,而且楼中可以点姑娘上才艺。

    人们当然是冲着尚书故宅的名头才来的,然后就发觉那些漂亮姑娘是真的上才艺。

    洛阳楼外楼的楼主是个三十多岁润的像水一样的妇人,对着颜季明嫣然一笑,拿上点好的菜谱,扭着水蛇腰走了出去。

    她这忽然露的一手,让颜季明有些尴尬,便赶紧讪笑道:“不知道父亲和叔父二老今日便到,为何没提前派人来说,倒是有些猝不及防了。”

    老父亲颜杲卿瞪了他一眼,本来觉得儿子所作所为虽然不符合自己的志向,但毕竟,也算是做出了一番大事业。

    但今天看来,这小子有时候依然是孩子心性,喜欢胡闹。

    “这位是崔佑甫,字贻孙,出身博陵崔氏,眼下,替我打理河南。”

    “崔某,拜见颜太守,拜见颜尚书。”

    崔佑甫站起来,对着两人规规矩矩的施礼,知道他是名门之后,两人本都是长者,便颔首还礼。

    等他落座,颜真卿忽然想起来什么,对着兄弟低声道:“博陵崔氏不是说被你家三郎灭族了吗?”

    颜杲卿嘴角一抽,不知道怎么回答。

    “这位是严庄,字素重,是儿身边的参谋和谋主,忝任尚书一职。”

    听到魏王的亲口认证,严庄顿时喜不自禁地站起来,张嘴就是:“臣拜见...”

    “咳咳。”

    “下官,拜见颜太守,拜见颜尚书。”

    “这位是李太白,您二位应该识得......”

    “这位是杜子美,文采极好......”

    在座的要么是颜季明的心腹,要么就是李白杜甫这种文化人,而且与颜杲卿、颜真卿两人多少有些认识。

    宴席上谈的都是些风花雪月、诗歌文赋之类的雅事,所谓的国事倒是半点没提起过。

    在座的没有蠢货,就算李白放浪形骸,杜甫因循守旧,但脑子都还转的过来,不可能傻乎乎的去搞魏王和二老的心态。

    颜杲卿和颜真卿当初虽然气愤,但等于是被颜季明派人锁死在了平原,想过去投靠朝廷证明忠心也出不去。

    等他们冷静下来,才考虑到自己家眷的安危。

    三郎已经做下了事,而他们是他的亲人,朝廷九成九不可能再信任他们,而落到朝廷手中,无非是变成后者的筹码。

    他们希望为国尽忠,奉献出自己的才能和忠诚。

    于是,他们又想到了死。

    但如今河北太平,百姓安居乐业...至少就他们看到的而言,人人足温饱,有房住,河北不禁奴,但绝对禁止贩卖人口,对奴籍有极大的限制,很多已经被迫为奴的人,得以恢复自由身。

    死于抵抗安禄山,是为了证明后者的残暴和无能。

    但若是死于现在,

    他们的死,好像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证明自己问心无愧吗?

    颜季明反正是可以问心无愧的,他已经为两人做到了自己能做到的一切。

    而从另一方面讲,三郎也确实帮忙出力平定了叛乱,安定了天下。

    这事不停往后拖,渐渐地,他们就习惯了。

    反正自己兄弟俩也不打算出来做官了,以后安住在平原,无案牍之劳形,大可独享天伦之乐。

    不算对不起大唐。

    颜季明很满意今晚的氛围,一家子其乐融融,二老和文化人们写诗的时候,他就在一旁笑呵呵的看着,时不时喝一口酒。

    他打开窗户,外面的雨声顿时传进来,雨幕飘摇,声响如同听潮,楼外楼又增筑了几层,居高望远,洛阳城里的万家灯火在雨中模糊成一片,透着层层雨幕传来温暖的感觉。

    回头的时候,崔佑甫拿着酒杯坐在他身后,低声道:“您真不打算把那厨子要回去?

    听陈温说了,您躲臣表妹那手艺都躲到这来了,饷午和晚上两顿饭都是在这吃的。”

    “你自己吃一次就知道了,”颜季明喝了口酒,倒苦水道:

    “家里除了新罗婢又不是没新来的厨子,她俩非要自己弄,公主弄俩次也就不弄了,你表妹倒是上瘾了。

    弄就弄吧,还拼命往里面加东西,反正是壮...那啥的都往里面加。”

    崔佑甫也有些疑惑,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小声哔哔:

    “她是不是在暗示什么?”

    颜季明沉默了片刻,盯着崔佑甫很自觉的自罚三杯。

    “说实话,咱们都清楚令尊和令叔父是什么样的人,臣这倒不是反话,二老都是谦谦君子...”

    崔佑甫顿了顿,颜季明眯起眼睛,从语气里听出了类似于“怎么就生出了您”的疑惑。

    “臣原本还以为,您是想借着今夜这顿饭,表明您的志向。”

    “表明什么?”

    “表明您要和朝廷划清......”

    砰砰砰!

    外面的门忽然响起来,有人在外面敲门,坐在席间的陈温站起来,按住腰间的佩刀,对着门口站着的几名万花密探使了个眼色。

    打开门时,两个浑身是血的男人缓缓走进来,身后雨声大作,身上不知道是血水还是雨水,顺着衣角稀稀落落地往下流淌,他们对视一眼,眼里对彼此都有不屑之色。

    看都不看里面的场景,两人就同时跪下,喊道:

    “禀告大王,贼在洛阳宫,万花已将逆贼全部抓获,敢反抗者,已经就地处决。”

    “禀告大王...属下已经将逆贼清剿,万花中途跳出来抢功,求大王定夺!”

    众人神情不一,但动作一致。

    先是看看魏王,然后偷偷瞧着他的两位长辈。

    颜真卿和颜杲卿都摇摇头,对视一眼,颜杲卿沉声道:

    “既然你有事,那今夜就这样吧,我们也需去歇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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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两天有时间会加更。

    注:翻不到严庄的字,也查不到相关资料,严庄字是我杜撰的,不用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