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遇刺

susan是只猫 / 著投票加入书签

风雨小说网 www.44pq.org,最快更新反琼瑶之降龙系统最新章节!

    虽然说是“微服出巡”,可这一行,仍是浩浩荡荡。

    两架马车。

    前头坐着的便是乾隆,雅娴,十二,小五和十三。

    后头,便让紫薇和小燕子坐了。

    纪晓岚,傅恒,郑太医都一副文人打扮,骑着马,装成个客卿。

    福尔康,福尔泰和五阿哥则一副短打样子骑在马上,一看便是做家丁这类做粗活的。

    窗外,青山绿野,蓝天白云,小五却端坐在那里,这性子,竟同雅娴很类似了。

    不知何时起,那个会笑,会闹,会哭,会吵的五格格,已经变成了如今这副温柔娴静的模样。可乾隆看着,却格外怀念那个让他曾觉得无比闹心的女儿来。

    雅娴自然也是心疼的。在这一马车里,除了十三依旧淡然外,其余人都在不断找话题试图引导她多说几句。

    “五妹,你看着天空,多蓝……”十二说。

    瑚图里完全不为所动。

    十二有些泄气时,却突然被后面响起的诡异歌声吓了一跳:“今天天气好晴朗,处处好风光,蝴蝶儿忙,蜜蜂儿忙,小鸟儿忙着,白云也忙!马蹄践得落花香!”

    众人眉头紧皱。

    永璂皱眉细品道:“这平仄不对!仿佛是被人死拼乱凑上去的。特别是最后一句,当真诡异无比!”

    众人细细一想,可不是么?这‘小鸟儿忙着,白云忙着,和马蹄践的落花儿香’有什么关系?

    这还没完,后头歌声仍在继续,却越发诡异难以入耳了。

    雅娴也算是个饱读诗书的,却从未听过,什么‘风水歌唱’‘绿野茫茫天苍苍’。她皱眉道:“这些句子,分开来都不错,合起来却诡异无比了。”

    “当然不错,”乾隆笑道,“不过都是从前人的句子中化出来的。”

    永璟皱眉:“只怕,这路上行人,还以为我们是走江湖卖艺的,竟吹吹打打唱了一路。”

    原来,那后头的歌又换了,却是更加怪异的什么‘山也迢迢,水也迢迢……盼来盼去魂也消’。乾隆皱眉掀开帘子:“永琪。”

    永琪愣了一下,忙打马过来:“皇阿玛您叫儿臣……”

    乾隆皱了眉:“又忘了我是如何吩咐的?出门在外,藏匿身份为第一要事。你这副打扮。怎能叫我阿玛?”

    永琪便呆了一下,语气有些苦涩:“老爷,不知您唤小的来,是为何事?”

    “叫那后头的两个丫鬟别唱了,这一路听得人发燥。”乾隆的话十分不客气。

    傅恒,纪晓岚和郑太医听了,脸上都带出一丝笑意和讥讽。

    永琪仍不死心:“可是皇……老爷,小的觉得,在这样的天气,能听听这样美丽的歌声,却是舒服极了。”

    “你不过是一个下人,哪来的这般多言辞?”乾隆放下了帘子,“我们是商人,不是戏班子。”

    永琪仍不死心:“可是,皇阿玛……”

    “五阿哥,”傅恒在马上抱了抱拳,“别忘了您现在的身份。”

    纪晓岚大笑:“傅先生,您错了!现在只有福琪,哪有什么五阿哥?别忘了老爷的吩咐,他们三个,却是兄弟,同姓福呢。”

    这话,原是挑不出什么错的。可如今……

    永琪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小厮打扮,又看了看那马车,心头竟是产生除了一种诡异的嫉妒来:‘分明我也是皇阿玛的儿子,为何偏要装成小厮?而你们,却能坐在那马车里头,被叫做少爷?’

    ————

    这一日,车行至一处风景十分优美的山头。

    那山本无名,却郁郁苍苍,皆是参天古木。乾隆一时兴起,便拉着雅娴去爬了山。三个小的却也不俗,竟一路跟了下来,没喊过一声苦累。

    这让后头的傅恒几个,更是忍不住高看了他们一眼,对比一下那个成天和奴才混作一处,居然还和奴才用了同样姓氏的五阿哥,更是觉得难得。

    不得不说,皇储之争是历朝历代都有的。如今这多看的一眼,便奠定了之后,他们在立储之事上的偏向与选择。

    一路行来,十二阿哥的性子他们已看的相当通透。十二阿哥敏学,却是不争的。处处淡然,有贤王之范,看不透的却是十三阿哥,十三阿哥年方五岁。话少,但凡开口,却句句是理,让人难以反驳。

    而那通体气势,不类当今,却类先皇。

    再说五格格,一路行来,却是半点也瞧不出传闻中的样子来,几人微一思量,便想到了宫闺之争中。于是,越发从心底尊敬这个娴静无比的格格来。

    凡是最怕对比,十二、十三和五阿哥一对比,便显出他们越发优秀。五格格和还珠格格一对比,更显得五格格天皇贵胄。

    所谓的眼见为实,这三人分别代表了满清贵族,汉人清流和太医院。这三者看似后者是最无权势的,却不知,杏林之人是最得后宅贵妇信宠。此次南巡,皇后膝下三子,便在无意中,得了三方势力的青睐。

    下了山路,便见着一条蜿蜒清溪。这溪水清澈见底,看上去竟如同一块翡翠,格外令人心喜。再看,周围,绿草如茵,繁花相缀,美不甚收。

    纪晓岚一时忍不住诗兴大发,用的却是那‘马蹄践的落花香’:“马蹄溅得落花香,一骑轻尘缓信缰。十里扬州春柳陌,汀州自绿满荷塘。风花雪月江南醉,隔岸琴声幻羽裳。寄曲弦音伊若玉,花间蝶梦几回香。”【注1】

    雅娴便忍不住侧目:“纪先生果然高才,本宫……我十分佩服。”

    乾隆听了不免有些吃味。

    他瞟见永琪他们正在和紫薇小燕子窃窃私语,便有些不虞:“我有些饿了,你们去弄些东西来。”

    这几个已是被训怕了,不敢反驳,行了个礼,便立刻去了。

    乾隆心情才好了些,他便又看向纪晓岚:“你刚刚做的诗不过勉强,当着夫人的面,我们来对个对子,若对不好,今日没你的饭。”

    纪晓岚何等人精,自悔方才太过高调,忙应了。

    傅恒和郑太医相视一笑,抱了胳膊站一旁看好戏。

    乾隆看着这满地繁花,又看向雅娴,才说了两字:“海棠。”

    好么!这是□裸的……

    纪晓岚认了,他得找个粗俗点儿的来反衬皇上的高雅是吧?

    “山药。”纪晓岚看了看自己。

    “嫩海棠。”

    “老山药。”纪晓岚愁眉苦脸。

    “扑哧”傅恒忙捂了嘴。背过身去了。

    “带露的嫩海棠。”

    “连毛的老山药。”纪晓岚索性自黑到底了。

    这下,就连郑太医也忍不住了,他背过去,咳了起来。

    “一株带露的嫩海棠。”乾隆冲牵起了雅娴的手,看着她。

    纪晓岚比划了下自己:“半截连毛的老山药。”

    这下,十二也忍不住咳了起来。

    “斜插一枝带露的嫩海棠。”

    “倒挂半截连毛的老山药。”

    “头上斜插一枝带露的嫩海棠。”

    “腰间倒挂半截连毛的老山药。”

    这下,除了这两个对句的人,其他人都忍不住咳了。

    “她头上斜插……”乾隆还来劲了。

    “老爷,”雅娴捏了捏他的手,“您的对子很好,文采强纪先生数百倍。”

    乾隆方停了。

    “老爷,您是我见过,文采最好的。”雅娴昧着良心继续说,她实在不想听他们‘海棠’‘山药’的乱对了。

    “嗯哼!”乾隆清了清嗓子,“既然夫人都如此说了,纪先生,这次,就到此为止了。”

    纪晓岚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忙谢过了。

    他退下去,发誓这一路上,绝不再作诗。

    却不料,这一退下去,便见着傅恒和郑太医两个诡异眼神。

    “老山药?”傅恒道。

    “倒挂的老山药?”郑太医戏谑地看着他。

    纪晓岚一闭双目:“对!我便是那老山药!”

    这话一出,除十三阿哥外,所有人都掌不住,笑弯了腰。

    纪晓岚敏锐发现,这一帮人中,竟只有十三阿哥没同流合污笑话他,一时心头百感交集。也默默记住了十三阿哥。

    ————

    这通笑下来,明面上,纪晓岚是多出了个外号。暗地里,却是所有人都明白了,这皇后地位是牢不可破的。

    傅恒原是李荣保之子,孝贤皇后之弟。

    李荣保生前,突然不得重用,虽不肯对家人道明原因,却也是傅恒心头一棵刺。

    如今看皇后那拉氏如此得宠,傅恒感叹之余,却有些忍不住猜想自己的姐姐,是否也曾经被如此爱宠过?亦或是,从无?

    是故,这三人中,唯有傅恒,心情是最复杂的。

    永璟也在密切关注傅恒和纪晓岚。

    他要为帝。

    这富察氏乃满清大姓,傅恒又是个文武双全的,纪晓岚在清流中也颇有名声。此南巡,正是他要收服此二人的最好时机。

    此前一通笑中,他没笑,便是存了向纪晓岚示好之意。此时见傅恒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便知道,他心头有心结。

    永璟默默记下,只待有合适时机,便要让那傅恒,解开了心结,彻底站在他这边。

    雅娴当然发现了永璟的小动作。于是便打点起精神,寻思要如何从旁侧击为儿子帮上些忙来。

    众人各怀心思,胡思乱想时,便听得有嘻嘻哈哈地声音过来。原来,永琪他们竟捧着锅碗瓢盆,青菜鸡鸭,满载而归了。

    ————

    一会儿,菜香四溢。

    那一张布上,便铺开了各种菜肴。

    乾隆心情有些复杂:‘这些菜肴,多是紫薇做的。她不是千金大小姐么?怎么如此擅长厨事?’

    那布上摆放的菜肴很简单,却颇有几分野趣。

    雅娴看着那个大盘子中放的两只大泥团,便问小燕子:“小燕子,这是什么啊?”

    “哦,这是叫花鸡!”小燕子说,“叫花子偷了鸡,就把鸡杀好了,用泥一裹,烤熟了吃,香得很。”

    乾隆却皱了眉头:“叫花鸡?”

    紫薇敏锐发现了乾隆的不悦,忙道:“其实,叫花鸡还有一个名字,只烤一只叫做‘叫花鸡’,烤两只就叫做‘在天愿作比翼鸟’。”

    此言一出,傅恒纪晓岚郑太医,便忍不住看了眼紫薇,心头喟叹:‘好聪明的丫头!’

    果然,乾隆听罢就笑了:“你听,这名儿,真不错!在天愿作比翼鸟。可不是么?”

    小燕子用石块敲掉泥巴壳,便闻到了香味儿。

    雅娴忍不住看了她一眼:“老爷,她做的真好。闻着就很香。”

    乾隆应了声,心头却觉得,紫薇的名字取得更好,不愧是有他的血……就是,她人怎么那么傻?

    在外头,便没有那么多规矩,一行人都坐好。乾隆给雅娴撕了鸡肉,雅娴又撕成小块给了三个孩子,一家人喜乐融融。却看的永琪刺疼了眼。

    雅娴叹息了声,戳了戳乾隆的手臂,示意他还有五阿哥和还珠格格。

    乾隆却从鼻子里头哼了声:“不管!”

    雅娴便拿了鸡肉放到永琪和小燕子的盘子中。

    永琪一愣:“谢夫人。”

    小燕子也有些傻眼:“其实,你要是不让容嬷嬷折腾我,我说不定,还会挺喜欢你的。”

    “规矩是必须学的,”雅娴道,“就连瑚图里,学不好规矩也要罚!”

    小燕子扔了筷子:“少假好心,你就是看不惯我!令妃娘娘都告诉我了,你就是……”

    旁边的福尔康吓了一跳:“小燕子,闭嘴!”

    然后小燕子便闭嘴了。

    这下轮到永琪心疼了:“尔康你干什么怎么凶小燕子?”

    小燕子扔了他盘中雅娴给的鸡肉:“不准吃她给的!”

    “好好,不吃,你说不吃,我就不吃。”永琪忙安抚。

    于是,其余人都看傻了。

    紫薇忙呈上菜去,期望打破他们两个不分场合的行为:“老爷,这菜是‘红嘴绿鹦哥’。您和夫人都尝尝吧。”

    其实,到了这时候,众人都失去了继续品尝菜肴的心思:‘皇家这水深不可测啊?还珠格格对皇后似乎有怨怠之心;令妃娘娘对皇后似乎很有敌意;包衣奴才敢骂格格;五阿哥这做派,简直不像是对妹妹的行为,比方才皇上对皇后的行为,似乎还要过……’

    不过,这气氛,还是须得有人来打破的,揣着明白装糊涂,才是聪明人啊!

    “这名字听着听雅致,不过只是菠菜么!”郑太医夹起一根菠菜摇头晃脑道。

    “郑太医,在这如画风景中吃饭,必须得诗意,叫菠菜好听么?还是‘红嘴绿鹦哥’好!”纪晓岚立刻反驳。

    “我也觉得红嘴绿鹦哥不错!”傅恒说,“听着便觉得吃的是肉了!”

    郑太医万分鄙夷:“只可惜,吃一口,还是菜!”

    “这便是素鹦哥么!”纪晓岚笑道。

    “这就和你们文人似得,尽不说实话,明明是假的,还得说……”郑太医正摇头晃脑呢,突见乾隆脸色变了。

    “福琪!小燕子!”他说,“别忘了你们的身份!”

    一直埋头静静吃饭的五格格突然抬起头来,看向了永琪和小燕子牵着的手,眼神无比怪异。

    ————

    永璟看着面前的五格格:“你这话不可在同别人说起了。”

    五格格笑了声:“我省的。”

    永璟犹豫了下,方道:“善保……”

    “十三,”五格格道,“我近日一直在想,我到底欢喜他什么?”

    “后来,发现,我欢喜他,不过是因为,他从最底层慢慢爬到了朝臣的权利之巅,不过是因为,他身为皇阿玛的宠臣,却从未失宠,又不过是因为他贪,却并非无所作为,最后,不过是因为他死与令妃之子的手中。你看,我欢喜了半日,皆是因他日后成就。”

    “瑚图里……”永璟见她流泪,忙道。

    “近日思起前番种种,皆如大梦一场,我欢喜他,他却不一定会欢喜我。之前是我,太强人所难了。我如今,已在努力忘记。”她笑道。

    “可是瑚图里,他不一定对你无情。”永璟叹息。

    “可,他心中最重要的,却不是我。”五格格叹息,“皇阿玛和皇玛法,哪个好?”

    她不待永璟说话,便道:“若为帝,皇玛法最好,可是作为女人,却宁愿嫁给皇阿玛那样的男人,也不能欢喜皇玛法那样的。皇玛法心头最终的永远是江山社稷。永璟,你和十二哪个好?若女子,我觉得,还当选十二。因为你的心太大。皇玛法,你,善保,皆非女子良配。永璟,你且扪心自问,若你欢喜一个女子,但娶了那女子,便得不到这江山。你还会不会娶?”

    永璟仔细想想,便摇头:“不会。”

    五格格笑了:“自古英雄无良婿。”

    “瑚图里……”永璟想劝,却不知如何劝起了。

    五格格笑了:“还是之前那句,我觉得五哥和还珠格格,有私情,你且留意些。好了,回去吧,别让阿玛和额娘久等了。”

    她说罢,便转身离去,留下永璟一人,看着她的背影。

    末了,永璟低声叹息一声:“她长大了。”

    ————

    发现了永琪和小燕子有私情的人,不止五格格一个。

    这日,行到一个小镇,几人打了尖住店。

    里屋水声作响,外屋的乾隆,解下了一只信鸽腿上的书信。

    书信上是半月形的暗记,独属于粘杆处。

    书信很短,却是两件极不普通的事情。

    一则,乃硕王府十九年前换子之事,一则,乃夏雨荷的表弟一家,已秘密押至京城。这则中,隐约提到,五阿哥,福家,皆是知晓真假格格内情之人。

    乾隆瞬时便失去了所有游玩的心思。

    他好不容易耐下性子,回了信。让那信鸽飞走。便听得门声轻响,原来,雅娴已经沐浴好了。

    他换上一副笑颜,便袖了她的手,下楼用饭。

    用饭刚半,便听闹哄哄一片,只说是什么镇上的一位千金要抛绣球招亲了。

    小燕子一听,便几口扒了饭,说是要去。

    永琪,紫薇,福家两兄弟自然要跟着。

    雅娴和乾隆都有些乏了,永璂要和纪晓岚请教学问,永璟却是要和傅恒探讨领兵之道。只剩下一个郑太医,也推说要休息。

    他们却不晓得。正因此时未去,便让那几个没轻重的,闹出个大麻烦来。

    ————

    乾隆和雅娴正在补眠,忽听得门口人声鼎沸。

    又听得永琪和小燕子叫门。三个小的叫他们小声一些。竟惹得永琪和小燕子大吵起来。

    雅娴半梦半醒之间,便要起身,却被乾隆按下:“你且歇着,朕出去看看。”

    他披衣起来,按捺住火气,开了门,正好瞧见小燕子举手要打永璂。

    他冷喝一声,又见门口围了一堆看热闹的人。便更生气:“小燕子!福琪!你们是要翻天了?!”

    “皇阿……”小燕子立刻要叫,却被永琪捂了嘴。

    “老爷,紫薇和尔康尔泰,都被杜家的人抓了。您快救救他们啊!”

    门‘吱呀’一声开了,却是雅娴。她看向永琪:“怎么回事?”

    乾隆看了她一眼,有些生气:“快进去!五儿,十二,十三,快陪你们母亲进去歇着,这外头太乱!”

    雅娴不理他:“怎么回事?你们不是去看抛绣球?为何又被抓了三个?”

    “老妖婆!你是来幸灾乐祸的吗?”小燕子大怒,“我警告你,就算……”

    ‘啪’

    乾隆在永琪呆滞的目光中,收回了手:“堵着她的嘴!”

    “老爷!”永琪喊道,“您那么仁慈,那么高贵!小燕子不过是说了句实话,您也知道,她直来直去惯了,怎么能打她呢?”

    永璟冷笑一声:“你是什么东西?瞧瞧你的衣服!不过是个丫鬟,小厮,却敢骂夫人?郑先生,开服药来,让他们闭嘴!”

    永琪不敢置信地指着永璟:“你。你小小年纪,怎么能那么恶毒!”

    小燕子跳了起来:“就是,就是!这么恶毒,你还不如死……”

    ‘啪’

    又是一巴掌,这次却是雅娴打的。

    她语气冰冷,不复之前的温和:“你是什么东西!敢骂我的儿子!”

    乾隆眼神冰冷如刀:“再让我听到一次,你对夫人,少爷,小姐不敬,你也不必活着浪费食物了!”

    永琪脸色大变:“老爷!您怎么变得如此残忍?您以前……”

    人群中却是议论纷纷:“这家小厮和丫鬟莫不是有病?竟敢骂主人?”

    “就是,就是!骂了主母和小主人,竟还铮铮有理觉得自己对呢!”

    “这就是看不清自己的位置了!这家主人真是心慈,若是寻常人家,早将这种奴才打杀了!”

    “嘿!还别说,我这辈子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奴才呢!”

    “是啊,是啊,这奴才,当的怎么这么不要脸啊?!”

    …………

    ————

    傅恒听完了事情的经过,才敲门进来禀告给乾隆他们听。

    原来,那家小姐生的极好。小燕子便生出了心思,要让永琪得了这个绣球,把那小姐娶回去做的老婆。于是,便拼命去接了扔给永琪。

    而永琪每每碰到绣球,必立刻打开。这一来一去,最后那绣球,竟落在个落魄睡地上的乞丐怀中。

    杜家自不能让女儿嫁给乞丐,便说要重抛。而小燕子却死死赖住,说那杜家小姐必嫁乞丐不可,说这便是‘天作良缘’!杜家大怒。小燕子便和杜家家丁动起手来,这下子,永琪和福家兄弟也不得不加入战局。

    说实话,往日永琪和福家兄弟自诩文武双全,却不知,是别人放水了不敢认真。如今遇上不放水的,立刻就怂了。

    好不容易才带着小燕子冲出重围呢,却把福家兄弟和紫薇给落下了。这两个知道自己不行,才急急冲回客栈,来找乾隆搬救兵呢。

    此时乾隆听罢便一声冷笑:“娴儿,你瞧瞧,朕不过是想带着永琪,顺便调.教他,结果,却生生被这几个,给败了兴。”

    “也是臣妾不是,”雅娴皱眉,“臣妾只想着,难得小燕子能出一趟宫,且能来山东。顺便可以拜见她额娘,毕竟。她年龄已大,以后指了人,或许便再无机会去给她额娘磕头了。”

    “天赐良缘!”五格格咬牙切齿,“让人好好的大家千金嫁给一个乞丐。竟说是天赐良缘!真是!”

    “这不仅仅是嫌贫爱富的事,”雅娴道,“一个男子,妻家强于自家,日后定生怨怠。若这姻缘真成了,那小姐日后定然苍凉。”

    “寒门之子,同千金小姐相配,”永璟看向五格格,“本就是有问题的,两人生长处境不同,看待事物方式有异。更严重者,就连世人都觉得是寒门之子高攀,只怕。他活的也不自在。”

    五格格嘴角噙着一枚苦笑:“是啊。”

    “让小燕子他们去给人杜家道歉。”乾隆道,“若她真欣赏那乞丐,朕不介意将乞丐指给她。”

    傅恒吓了一跳。觑见乾隆满脸不耐,只得应了:“嗻!”

    他心里,免不得要重新掂量:‘这五阿哥和还珠格格,虽能来伴驾,却原是如此不得宠啊!’

    ————

    事实证明,小燕子虽爱打抱不平,却从未想过要把自己贡献出去。

    于是,第二日,那福家兄弟和紫薇便又都回来了。

    只是这一来一去间,免不得神态萎靡了许多。

    乾隆如今竟看都不想看他们,随意让郑太医开了服药,保证他们不病了拖后腿,便又上路了。

    而经此抛绣球一事后,五人之间,早已暗生间隙。

    哦,对了,应该说是四人。因为福尔泰,他是个唯恐他们不乱的。

    这不,当看到路上跪着个要卖身葬父的白衣女子时,福尔泰心思一动,想起了那富察皓祯和白吟霜。又看了看自己的哥哥,心头有了主意:‘其实,若是因此,让紫薇和尔康闹翻,尔康无心去帮紫薇谋划,让她成为格格,福家或许还有一丝生机呢。’

    紫薇因为在杜家之事,对小燕子也生出了一丝不满,此刻小燕子喋喋不休地猜测那跪在地上白衣女子的身份,她便皱了眉头,一言不发。

    “紫薇,紫薇,你说句话,好歹说句话!”小燕子说了半日,没人应和,便急了。

    紫薇闭了眼:“小燕子,你吵的我心乱。”

    小燕子张大了嘴:“紫薇!你怎么能这样说我?”

    永琪听了半句,便不分青红皂白道:“紫薇,你怎么能这样对小燕子?她那么美丽,那么善良,为了让你能跟着南巡,吃了多少苦头?你怎么能这样自私冷酷!”

    紫薇愣了愣,忍住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和满腹心酸。看着面前这个本应该叫哥哥的人,突然觉得很讽刺:‘她错了?可,她原本是不需要小燕子帮忙就可以有机会南巡的,原本,她才是格格啊……’

    “奴婢……”她忍住苦涩,行了个礼,“奴婢知错了。”

    永琪这才有了笑模样:“这才像话!”

    紫薇看向了正在和福尔泰说话的福尔康,心头委屈无比:‘尔康,我只有你了……’

    小燕子突然飞身而起:“混蛋!放下那个姑娘!”

    她一脚踢飞了个流氓,护住了身后白衣姑娘:“她都说了,不愿意卖身给你!你凭什么要抓她?!”

    原来,她根本没看永琪和紫薇为她而起的交锋,一心只记得看热闹。

    永琪见她如此,也忙飞身过去。

    留下一个紫薇,还站在原地。

    原来有一伙地痞流氓过来,硬说昨儿已经给了那姑娘钱买了她。可那姑娘却说,她根本没有拿到钱,父亲还躺在破庙没有下葬呢。

    如今,这白衣女子一看到永琪过来,便死死抱住了他的腿:“公子!您买了奴家吧!”

    永琪扔下一锭银子:“让开!”

    那女子银子也不捡,只抱了他的腿:“公子,您如果不买了采莲,采莲迟早会被他们糟蹋了的!求公子发发善心,把采莲带走吧!”

    乾隆紧皱的眉头此时终于松开:‘虽是个身份不明的汉女,但若是能因此离间了他和小燕子,倒也不错。’

    “哥!咱们也上去帮忙!”福尔泰一见事情有了变化,忙道。

    福尔康点了点头,便过去了。

    “尔康!”永琪见到了救星,“快帮我说说,让她放开我的腿!”

    福尔康便一副深情款款地看着那采莲:“姑娘,你……”

    采莲抬起头,先看到了他一副硕大的鼻孔,里头鼻毛鼻屎清晰可见。她浑身一抖:“啊!你的鼻孔好大!”

    永琪和福尔康皆是一愣,再看时,那采莲竟已晕了过去……

    福尔泰很是失望。

    那采莲一见到福尔康便发抖。

    竟是一心只认准了永琪。竟磨破了脚,一瘸一拐也要跟着永琪走。

    雅娴掀了帘子,见外头实在不像话,便问乾隆:“你真要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跟着?”

    乾隆心情极好:“跟着便跟着,你不知,那小燕子同永琪间气氛怪的很。”

    雅娴一想平日间的举动,也是有些傻了:“竟……竟真这般……这可如何是好?”

    “一回京,朕便立刻着手准备,把小燕子嫁蒙古去,上次永琪是母丧,故未指婚。这番却必须指了!”乾隆叹了声气,看看马车里头的三个,“娴儿,还是咱们的孩子最省心。”

    ----

    永璟是在进入冀州境内便发现情况不对的。

    那天,永琪很高兴,因为一直缠着他的采莲,仿佛终于放弃了,竟没再跟着他们上路。

    连番的赶路,雅娴有些困,乾隆便陪着她闭目养神。

    而永璟,却在听到越来越多赶往冀州城内的车马声后,偷偷掀开了帘子。

    然后,他便看见一个同采莲身高相类的女子,身姿矫捷地上了一辆牛车。

    他放下帘子,若有所思。

    尔后,一进入冀州城,便听说了城中有庙会。

    仿佛之前那些步履匆匆的路人,都是赶来参加庙会似得。

    永璟却没放心,他始终记得那个同采莲相像的白衣背影。打了尖,他便一个人离了店,随意找了间小铺子进去要了饭。

    然后便同那老板聊天,获知这庙会竟只是寻常事,也并不大时,他心头便隐隐有了猜测。

    回客栈,他便敲开了永琪的门--

    “竟然是你!”永琪黑着脸,开了门。

    “五哥,”永璟道,“你可亲眼见到了那采莲姑娘的父亲?”

    永琪冷笑一声:“你想干什么?”

    “原来是没见到。”永璟道。

    “我见到了!”永琪道,“他躺在破庙里头,被破席子卷着。”

    “未发臭?”永璟道,“那几日,天可是非常热!”

    “你真恶毒!”永琪大骂,“竟如此诅咒别人!”

    永璟行了个礼:“谢谢五哥,我都明白了。”

    永琪完全不知道,永璟是明白了什么,他想问时,却见永璟已经慢慢去了。

    ----

    第二日便是庙会。

    永璂和五格格一早便得了永璟的吩咐,拉着雅娴去看稀奇古怪的玩意儿,趁着人多,便分开了她和乾隆。

    小燕子原本就是个爱热闹的,又瞧着庙会上有人卖鞭子,便更是兴奋。因想起了容嬷嬷那一手鞭子,便扯着永琪要去买。

    傅恒几个,原本是紧跟着乾隆,却也被人流冲散了。

    紫薇心有戚戚,不想同小燕子一道走。福尔康牵着她的手,两人说着情话,倒也自得。

    唯独福尔泰,他看了看十二阿哥和五格格牵着皇后娘娘的手,却没看到乾隆和十三阿哥,再一想今儿这人多的竟有些反常。便不由得摸向了腰间佩剑。跟上了皇后。

    乾隆走着走着,便看不到了雅娴。

    他忙抓紧了永璟:“当心,这里人多,别走散了!”

    永璟点了点头 ,却更加留意四周。

    突然,他眼前有个人影闪过,这次看清楚了,果然就是那采莲!

    ‘咚咚咚’

    一阵锣鼓声起,一支踩高跷的队伍突然走了过来,里头有龙有狮,有菩萨,有各种神话中的人物……仿佛是为了衬托出仙风道骨的味道,竟还燃起了香炉,烟雾弥漫……

    路边有老夫妻二人,形容憨厚,挑着担子停下,对着这支踩高跷的队伍张望,仿佛是被他们挡住了路,颇有些无可奈何的味道。

    那老头儿叹了口气:“老太婆,前头过不去,我们就在这里卖吧。”

    老太婆一副憨厚模样,点了点头:“是哩,听你的,都听你的!”

    乾隆见他二人白发苍苍,却十分相合,仿佛一生便是如此牵手走过,从不离弃。他不由得浮出笑容来,低头问道:“老人家,这生意还好吗?”

    “凑合吧,够过日子了!”老头子叹了口气。

    “老爷子要不吃个茶叶蛋?”老太婆急着招揽客户,“咱们都是用上好的红茶煮的,您闻闻看,香着哩!”

    乾隆便笑:“好。那便来十个!”

    永璟突然发现,那老太婆得意冲老头子一笑,两人眼中却是……

    “闪开!”他冲了过去,挡在了乾隆面前。

    乾隆有些不解,突见那老头跳起,将那炉子踢过来,那一炉子炭火便直扑过来。热腾腾的茶叶蛋,全部成了武器。永璟挡在乾隆身前,自然是被烫了个正着。

    “永璟!”乾隆大恸。

    老太婆突然从身上抽出一把匕首:“狗皇帝,纳命来!”

    乾隆挥着手中折扇,正打着那些炭火和茶叶蛋呢,一抬头,却见利刃飞刺而下。周围全是人群,他根本无所能避,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永璟突然发力,推开了他。自己跳起,踢向那老太婆。

    只听‘噗’的一声,那利刃便插进了他胸口。

    乾隆大震,什么都顾不得了,一把抱起儿子,嘴里发出一声大吼。冲开人群。隐藏在人群中的粘杆处暗探,也再顾不得是否会伤及无辜,纷纷发力,冲向那两夫妇。

    谁知,那支高跷队伍竟全数发难,纷纷掏出武器,踢掉脚底高跷。同粘杆处众人恶斗起来。

    傅恒纪晓岚眼见着原处打乱,忙冲过去帮忙。本着寥与省无的态度,郑太医喊了五阿哥等人:“福琪!福尔泰,福尔康!快过去!”

    这下,场面彻底打乱了。

    雅娴听到喊声,忙抬头看,却被永璂和五格格死死抓住:“娘,你看这个,儿子喜欢这个!”

    她心头有些烦躁,却仍是低头,看向了永璂指着的物什。

    ----

    乾隆抱着脸色苍白的永璂,触手,是他温热的血。

    他突然想到,第一次见到这个儿子时的样子。那时,他才三岁,一身红衣,背负着手,像个小大人。他说:‘皇阿玛,你让我很没面子。’

    记忆中,这个儿子一直是很特殊的存在。他不爱撒娇,爱做大人模样,爱讽刺他,小小年纪,一点都不可爱。

    可也是这个儿子,却在御花园选婿出现刺客时,第一时间扑倒他身上,又是这个儿子,在庙会中攥紧了他的手,为他挡了利刃……

    他才五岁!可如今,他的身子却越来越凉……

    “郑太医!郑太医!快叫太医来!”他哑声大叫,心慌不已。

    傅恒听了,立刻折身便走,抓了正不知所措的郑太医,便跑,却被后头踩高跷的刺伤,他来不及还手,也顾不得遮掩伤口,跑的更急了。

    “皇上已退到树下,十三阿哥身受重伤!你快些!”傅恒急切道。

    树下,乾隆仍紧紧抱着儿子不肯松手。他不顾身处险境,一个劲呼唤儿子:“永璟,永璟!睁开眼,看看阿玛!”

    这庙会很大,这头全乱了,而那边的雅娴却被两个孩子紧紧坠住,不让她过去。

    “皇阿玛……”永璟睁开了眼,“你有没有受伤?”

    乾隆心头剧痛:“永璟,阿玛没事,阿玛没事,你别睡,太医马上就来了。”

    永璟努力挤出个笑容:“阿玛,您没事就好,我困了……”

    他便阖上了眼睛,乾隆不敢摇他,只大喊:“郑太医!郑太医!”

    傅恒终于把郑太医带了过来。

    郑太医还喘息不已,却也知道事情紧迫:“请皇上把十三阿放在地上,让臣诊治。”

    傅恒立刻脱下自己的外套,铺在了地上。

    乾隆轻轻将儿子放在地上,一眼不错地看着他:“郑太医,快给永璟看看!”

    ----

    纪晓岚情知自己帮不上忙,早已抓了个粘杆处的暗探,让他将自己送到了冀州守备府。

    此时,冀州守备丁大人率领了大批官兵赶到,将刺客一一抓获。

    粘杆处的人,便留了一半在这棵树周围戒备,另一半,则帮着丁大人捕捉刺客。

    小燕子他们冲了过去。

    永琪看着乾隆,慌忙下跪:“儿臣救驾来迟,求皇阿玛恕罪,不知皇阿玛可……”

    乾隆哪里有心情理他?

    “阿克顿!”

    一个男人立刻跪下:“奴才在。”

    “皇后那头是否有人守着?”

    “遵皇上吩咐,一直有人暗中保护着皇后娘娘。”阿克顿忙道。

    “再带几个人过去,暗中守护,别闹出太大动静,毋须惊动刺客,待平乱后,再请皇后娘娘过来!”乾隆说。

    “嗻!”阿克顿立刻去了。

    纪晓岚也冲了过来:“禀告皇上,丁大人已带兵赶到!此时正在全力捕捉乱党!”

    乾隆仍旧盯着永璟,见郑太医已号完了脉,方问:“郑太医,十三阿哥究竟如何了?”

    “启禀皇上,十三阿哥需立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臣要将十三阿哥的衣物褪去,方能断定。”郑太医有些紧张。

    “那还等什么?”乾隆转头看向纪晓岚,“你说丁一来了?”

    “是,”纪晓岚说,“丁大人现在外面。”

    “立刻叫他过来!”

    乾隆说完便看向永琪几个:“你们不去帮忙捉刺客,守在这里干什么?”

    福尔康福尔泰和五阿哥小燕子忙去了。

    只余下一个紫薇,她一眼不错地看着乾隆照顾永璟的样子,心头有羡又妒:“皇上,奴婢……让奴婢来伺候十三阿哥吧。”

    “你粗手粗脚的,”乾隆看都不看她,只心疼地抱着儿子,“万一弄疼了永璟。你有几条命?”

    紫薇傻了,泪水夺眶而出,她心头苦涩不已:“奴婢……奴婢……”

    “傅恒!”乾隆道,“看看外头是否已经平乱了,若是,便让人护着皇后娘娘他们过来。”

    ----

    雅娴带着两个孩子过来时,便见着永璟小小的身子躺在地上的样子。

    她心头剧痛,冲了过去:“永璟,永璟!你怎么了?怎么流了那么多血?”

    永璟的伤口周围,已让郑太医撒了止血粉,但之前流的血,已是染红了衣衫。

    雅娴心头剧震,脚一软,便倒了下去。

    此时,丁一才满头大汗过来:“奴才丁一叩见皇上,皇上万岁……”

    “够了!”乾隆道,“准备干净的马车,朕要去你府上!”

    他抱起雅娴,又示意傅恒轻轻抱起了永璟。

    永璂同五格格两个白了脸。

    良久,永璂道:“原来他让我们把皇额娘带走,便是为了这个。我这一生绝对不会原谅他!”

    作者有话要说:【注1 来自网络,出处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