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吾家有女初长成

百里砂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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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你可真直白!花朝月吃的开心,本来压根没想到凤宜过来与她有关,听到这句差点喷了,回过神来就饶有兴致的盯着凤倾阑看,硬把人家落落大方的美男子看低了头。舒悫鹉琻看不到脸了,花朝月遗憾的收回目光,看了眼锦衣侯,结论是……还不如锦衣侯好看呢!

    锦衣侯:“……”关爷甚么事!凭什么拿爷当比较!摔!

    花朝月再欣赏了锦衣侯两眼,心满意足的低头准备吃饭时……忽然发现碗空了,她把碗往一边推推,然后发现……管道长不给挟了,侧头看时,他正慢条斯理的吃着菜,也不看她,她眨了眨眼睛,用眼神说“只是看看嘛怎么了!”他不抬头,用动作回答她“看罢,随便看,想看到甚么时候就看到甚么时候。”

    于是花朝月恼了,筷子一放就要站起来,谁知手拍下去,却没听到响声,抬头看时早拍进了他手里,管道长一手接了筷子,一手扶了她小腰制止了她站起来的动作……然后用“怕了你了”的眼神看过来,慢慢的挟了一口菜喂给她,小姑娘满意的吃了,一边伸出小手捅捅他腰,意即“别生气”。

    一场小风波莫名而起,又迅速消于无形,那边儿帝君一直微笑等凤宜说完,享受完了“吾家有女初长成”的小快乐和小失落,这才悠然道:“月儿有师尊在堂,这些事,自然全凭陆压道君做主。”虽然他不能答应,可是人家毕竟是好意,所以他直接把球踢到陆压那儿了龛。

    凤宜见他没反对,便是大喜,急转向陆压道君,“道君定也乐见其成罢?”

    陆压道君淡定道:“我记得倾渊是第五代弟子吧?”差了好几辈了!

    凤宜愣了愣:“道君不是迂腐的人,怎会在意这个……区”

    鱼鲮岛这一支,因为不是正统教派,更像是陆压家的私人学堂,所以的确不太在意辈份,可是不在意归不在意,拿来当理由时却毫不含糊,陆压道:“终归差的太多。”

    凤宜皱眉,还不死心,于是向花朝月道:“花小仙姑怎么看?”

    他身后,凤倾阑缓缓抬起头来,眼中盈盈含泪,好不楚楚可怜,花朝月一抬头就被这娇羞的德性吓到了,觉得自己好像做了甚么对不起他的事情,特别愧疚……定了定神,才无比乖巧的道:“我还没长大呢,我还不到十三岁呢!”一边说一边眨眨眼睛,表示自已真的很嫩很纯洁,连甚么是秦晋之好也不晓得……

    凤宜:“……”这什么意思?是要自家儿子等等她么?

    管道长:“……”虽然拒绝的太温柔,有点像恋恋不舍,可是总算是拒绝了啊知足吧……一边奖励了她一块肉。

    陆压:“……”一个当师叔祖的好意思以小卖小么!无奈的转头……

    锦衣侯:“……”忽然想起了她当年大论包子馒头时说的十二岁零一个月……現如今过了三年了,她居然又來了句十三岁!早就知道她嘴里一句实话都听不到啊!专业欺骗少男心呐!锦衣侯捧心……

    帝后:“……”忽然觉得将来来个比武招亲甚么的会比较有趣啊,要不要从现在就开始收集预备人选……于是帝后托了腮。帝君头痛的看看帝后,再看看女儿,比一只活宝更麻烦的,是家里有两只活宝……

    被拒绝的凤倾阑小美人愣了半天,然后凄然悲呜一声,捂着嘴跑了出去……小腰儿扭的特别销-魂。花朝月吓的险些没把筷子扔了……其实这只是女扮男装的吧?看上去比她女人多了啊!

    旁边的人虽然看起来都吃的很欢实,其实耳朵都是竖着的,见最最土豪的多宝教铩羽而回,旁的人也没人敢往上靠了,陆压名声在外,大较这种事很少露面,旁人能见个活的已经很知足了,也没人敢过来套近乎敬酒,见几人共席,少不得要暗中狂猜帝君帝后等人的身份……

    花朝月早早被喂饱,坐着无聊,就开始玩管道长,管道长嗜茶,不管在哪儿,几乎茶不离手,吃着饭也要喝,她便偷偷要了糖罐儿来,趁他不备,悄悄舀了一勺进去,席上所用的茶杯小,一勺糖放进去几乎有半杯,冒了半天泡泡才化完,她眼睁睁看化了,便一本正经的坐着,苦苦等管道长来喝……然后管道长便真的端起杯子来,慢条斯理的喝了下去,神色丝毫不变……花朝月好生稀奇,赶紧提壶来帮他斟上,然后暗中加了两勺……管道长又面不改色的喝了……花朝月纳闷起来,心说难道不够甜?于是这次放了三勺之后,端起杯子来想抿一口,管道长一手压了她小手儿,一手接过杯子,又面不改色的喝了。这次却很给面子的皱了下眉给她瞧见……

    这都宠出花来了……就连最最不解风情的陆压道君也觉出不对劲儿来了,可虽然两人平辈论交,可是修道之人本就不在乎年龄,何况花朝月情形特殊,管若虚又修的是钟情道……综合考虑了一下,陆压道君决定装作没看到……只与紫微帝君帝后谈正事。吃过饭陆压直接当着众人的面吩咐他们明早送客人离岛,让本来想来个鱼鲮岛几日游的客人们顿时就嘤嘤嘤了。

    看客人都走了,花朝月正双手抓着管道长的袖子,下面还偷偷伸着小脚丫绊着他腿……结果紫微帝君直接过来道:“月儿,爹爹抱你。”

    花朝月愣了愣,赶紧收回小手小脚,帝君便弯腰把她抱了起来,花朝月用眼神问“你跟娘亲又吵架了?”帝君好生无奈,抿了抿薄唇,也不去看她,一出了门,花朝月就揪着他的衣襟忿忿道:“爹爹!你这人,叫我说你甚么好!”

    帝君被她恨铁不成钢的口吻逗笑:“怎么了?”

    “还怎么!”她简直要被他气死:“不准笑!”

    好凶啊!帝君愈是唇角弯弯,花朝月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开口:“爹爹,你不能因为自己长的花容月貌就松懈了,有道是活到老学到老,有道是三人行必有我师,有道是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有道是长的好不是万用万灵的,可是长的丑是天=怒人怨的……有道是……”

    帝君:“……”这都甚么乱七八糟的……

    花朝月继续道:“身边有多少人对娘亲虎视眈眈,你这样稀里糊涂的怎么行,就比如花伯伯吧,虽然拽拽的不爱理人,可是人家长的好看啊,不说话摆在那儿也好看啊!还比如东方哥哥吧,虽然有点妖里妖气的,可是人家多么善解人意温柔体贴啊……就连天权神君,虽然什么都一般般,可是装温和装可怜装的很像啊,这种最容易引起人的同情心了……”

    帝君:“……”帝后的小桃花算是被她给摸清楚了。点评的还很精辟,这本事绝对是新增的……帝君拿出做药师的范儿,艰难继续这个话题:”难道爹爹就没甚么好的么?”

    咦?她赶紧双手抱了他脖子:“谁说的,我爹爹最好了,我最喜欢了!虽然总是冷冰冰,连甜言蜜语都不会说,虽然长了双这么好看的凤眼却不用它来笑,虽然长了这么俊的脸连表情都没有,虽然……咳……”她终于留意到帝君无语的表情,迅速收住,话锋一转:“但还是很好!谁都比不上!”

    帝君:“……”真就这么心虚么?看来他这个爹爹做的真够失败,在宝贝女儿眼里居然一点优点也没有,只余下亲情牌了……帝君勉强的继续望闻问切:“那么,爹爹的小月儿觉得甚么样的才最好?”

    花朝月毫不犹豫:“当然要像管若虚那样啊!一定要充分利用自己的美色,要多笑,多抛媚眼,多说话,要做到又色狼又无耻,一身的仙风道骨,一脸的眉目如画,一肚子阴险狡诈,说真话的时候要一脸虚伪,说假话的时候一定要真诚得不行……”

    紫微帝君真笑不出来了,皱起眉:“月儿喜欢这样的人?”

    “对啊!”

    “为什么?”

    她一脸的理所当然,“因为这样才不会闷啊!”

    会闷是什么意思?难道宝贝女儿的相公还要百变千面常换常新不成?紫微帝君默然,然后小姑娘叹了口气,拍自家爹爹的肩:“没关系,别难过,你学不来就算了。”

    帝君:“……”自家宝贝女儿这副“笨不是你的错”的神情,还真是让人伤心呐……然后小姑娘压低声音:“爹爹,你不用担心,我昨天想了一夜,已经想好了。”

    帝君勉强的捧场:“想好什么?”

    她神秘兮兮:“我见过师父书房有变形符的画法,我细细瞧过了,那变形符原理其实很简单,稍微一改就成……但是我现在修为不高还画不了,可是管若虚一定会的……到时候我求他帮我画几个,他一定会答应的,包在我身上……肯定神不知鬼不觉,嘿嘿嘿……”

    帝君是真没听懂:“变形符?”那种符的作用不是类似于指鹿为马,不不,把鹿变马吗?

    花朝月急的用力拍他:“怎么这么笨呢!要是管若虚在这儿早就听懂了!”

    帝君:“……”

    她于是解释:“变形符可以改变外表,既可以改变动物,也可以改变人……我到时候将那符少少改动一下,就会变成变脸符……”帝君瞬间懂了,无语的低头瞧她,她十分得意:“我画好了,悄悄附在花伯伯和东方哥哥身上……然后他们就会慢慢变丑……嘿嘿嘿嘿……”

    终于到了她的房间,帝君弯腰把她放在床上,叹道:“宝贝女儿,爹爹用不着这些法子……”花朝月还想再说,结果一抬头,瞬间傻眼……身后帝后跟着不说,师父,花漫天,东方天籁,管若虚一个没漏都在……

    帝后瞪着她,一脸“我很想打你屁股忍的很辛苦”的表情……师父一脸看好戏的表情,花漫天万年如一日拽拽表情,东方天籁万年如一日温柔无害表情……只有管道长,似笑非笑,好像很高兴,又好像很不高兴……

    花朝月艰难的咽了下唾沫,想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你们……吃了没?”几人也不理她,便在地上盘膝坐下,花朝月软的不成,顿时挺直了小腰来硬的:“你们怎么可以偷听别人说话!”

    帝君叹着气拍了拍她的小脑袋:“陆压道君在席上便同你娘亲说了,吃过饭到你房中来商量天师法阵的事情,怕在别处商量,你看不到会发急……”

    花朝月瞬间包子脸……她居然一点也没听到!想想那时她在做甚么来着?忘记是忙着喂糖还是摸小腰了……都怪管道长!于是丢脸到家的小花儿转头对管若虚怒目而视,管道长丝毫没在意紫微帝君在侧,走上前来,摸摸她头,低头,妍丽凤眼对上她的眼睛……

    她悄悄抬眼看他,他眼神在说“又色狼又无耻?”

    她以眼神答他“哎哟那是人家哄爹爹的话何必跟人家计较嘛~~”

    管道长似笑非笑的瞧着她,看人家!似笑非笑都这么好看!花朝月迅速对自家爹爹使眼色,示意他“学着点!”

    帝君无语,转身就走,花朝月这小屋不大,于是他挥袖在一角化出两个椅子,东方天籁便站起来走到椅上坐了。这些人中,论起天师之学,花漫天和帝后当然最高,管若虚和花朝月次之,陆压虽不懂,却是鱼鲮岛的主人,所以可以闲坐喝大茶的,就只有帝君和东方天籁了。

    就见陆压道君一拂袖,在地面上化出一个缩微版的鱼鲮岛,花漫天便在其上细细点出将要布置的天师法阵……平时这种事他绝不会亲自动手,可是这会儿帝后怀着身孕,又不肯丢开手不理,他嘴上虽不说,能做的却都帮她做了……

    那边管道长坐在了床沿,一副事不关已的德性,花朝月缩在他身后,先还装乖宝宝,后来便开始不老实,借他的掩护偷偷吃豆腐……反正他这么高没人能看到她的小动作……正吃豆腐吃的心满意足,忽见室中陡然一亮,是示范用的天师法阵布成了,帝后道:“我同娲皇讨了一块补天石做为阵眼,然后用炙焰石,华瞻石,黑冥玄玉、五彩珠,飞檐冰分指五行之力……”越说越有兴致,一直滔滔的说个不停。

    花朝月的注意力终于被吸走,等她说完,才道:“为什么不用霜天晓角塔做阵眼?”她起先想出的阵法是令两岛遥相呼应,以霜天晓角塔做为阵眼,然后霜天岛做为辅阵的,想了很久想的很辛苦啊,随便改了太不人道了。

    结果帝后直接翻了一个白眼给她,表情一点都不慈母:“我想不出要把那个小破岛包进来的理由,多出许多变数不说,整个阵也变的不圆转。”

    花朝月据理力争:“可是霜天晓角塔对这一方海域来说很重要啊!”霜天岛主管若虚对花家小小天师来说也很重要啊!这个后门必须要开啊!

    “那又怎样?”帝后哼,嫌弃的瞥了管道长一眼:“关我甚么事。”长的又不好看!

    “喂!”花朝月指着她:“你这个女人怎么这样!你相公坐在那里你都不晓得对你女儿温柔一点嘛?”

    帝后眼皮都不抬:“我相公都没说话要你多事!”

    花朝月急了:“阵法是我要设的,是我跟师父说的,我是鱼鲮岛弟子,我要怎样设就怎样设!”

    “那你有补天石吗?炙焰石?黑冥玄玉?”帝后笑眯眯的用力欺负女儿:“当然啦,大家这么熟我可以送你,可是你问问你师父要我设还是要你设?”

    头一次看母女俩这样吵架的陆压看的津津有味,花漫天淡定盘膝等两人吵完,那边紫微帝君早就习惯了,也不制止,之前在紫微神殿,明明他一左一右有两个位子,很可以一人一个,结果帝后偏要撤掉一个,回回惹得云锦公主大哭,然后两人一路拌嘴到吃完……

    花朝月鼓了鼓腮,正要转头向爹爹撒娇,忽然福至心灵,终于想起了娘亲为嘛跟她过不去,于是大声道:“爹爹你好英俊!简直就是风华绝代倾国倾城!天上地下没有人可以跟你媲美!”

    紫微帝君很给面子的冲女儿点了点头,帝后哼了一声,露出“这还差不多,少拿阿狗阿猫跟我家美相公比”的意思,花朝月瞥了管道长一眼,意即“委屈你了”然后转向帝后,帝后嫣然一笑:“乖!可是阵法,还是要依我。”

    花朝月瞬间泄气,往床上一躺,她虽然顽皮胡闹,却极聪明,当然明白帝后这时候还在坚持,就证明她所想的的确不对,可是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霜天晓角塔现在的阵法有些不牢靠……那边帝后径自跟花漫天商量,也不来哄她,花朝月躺了一会儿,悄悄拉了管道长的手枕在脸下,他伸手轻轻掠了掠她的头发,低头对她一笑。

    临睡前能看到他,看到他笑这真是太好了,于是小姑娘心满意足,眼皮渐沉,慢慢睡了过去……管道长一直到她睡的沉了,才抬手打了个隔音的结界,走到法阵前,坐了下来,悠然道:“我曾算过,大约四十三年之后,鱼鲮岛东南角会有一次巨大海啸,到时扶澜山也许会崩塌……”

    帝后并不在意:“既在海中,自然会有海啸,这何必去算?”话虽如此,仍旧细看阵图,管道长也不再说,几人商量了小半个时辰,便把阵法定了下来,帝君等人辞出,管道长也跟着出来,才堪堪走出几步,忽有所觉,猛然抬头向霜天岛的方向望去……也许只有他才看的出,霜天晓角塔万年不灭的灯火,竟忽然暗淡了些。管道长一皱眉,飞也似的瞬移了出去。

    ………………

    早上醒来,花朝月张眼时,室中空无一人,花朝月也不叫人,在室中踩着飞剑飞来飞去洗濑……让来叫她起床的乐然吓了好大一跳,他不知她扭伤了脚,不由笑道:“怎么这么用功了?”

    花朝月踩着飞剑迎过来:“找我有事?”

    “嗯。”乐然道:“师父昨天吩咐了,今天早上送客人们走,那个锦衣侯,师妹要不要送送?”

    “哦对!”花朝月立刻驭剑飞出,锦衣侯遥遥看到她来,脸色略略缓和,等她到了近前,才道:“不是约好一起去无尾山?”

    花朝月看身周只有乐然,也就跳下飞剑,扶着乐然的手臂:“本来是的,可是我娘亲要帮我师父在岛上布阵……我又扭伤了脚……”

    乐然讶然道:“扭伤了脚?”

    “嗯,”花漫天拎起道袍,给他们看包的厚实的脚腕,续道:“所以,我一时去不了。”

    锦衣侯皱眉,这时候他实在说不出我可以多留几天等你的话,一来无谓,二来他也挂念京中的情形不敢久留……他虽一直没失了风度,屡次被遗忘也没掀桌暴走,可是这几天的情形,与他着实便如梦一般……他实实在在的知道,两人的距离有多远。

    乐然在旁温和道:“你先与你的人会合罢,我会派人将你们一路送到岸上,大约可以省得几日工夫……师妹他们若去无尾山历练,是驭剑去的,只怕也无法同路。”

    锦衣侯默然点头,终于还是道:“月儿,若他日有暇到京城,爷在府上扫榻相迎。”

    这话说的极软,竟也透出了几许深沉,花朝月眨了下眼睛,笑道:“好啊!我一定去。”

    于是两人挥手道别,乐然亲自送他去了霜天岛……花朝月驭剑在岛上转了一圈,竟不见管道长的人影……问旁人也说不曾见到……吃过午饭帝后挑了人特训,然后入了夜花漫天和帝后动手布阵,花朝月忙着掺和,顺便向陆压道君表功……等到阵法布成,又拉着师侄和侄孙试了一宿之后,花朝月忽然发现,她已经一天一晚没见管道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