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3章:很高明的采花贼(月初求月票o(≧v≦)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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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那天之后,修炼忽然变的苛刻起来,每一天美貌道长都会提一个匪夷所思的目标要她完成,而且常常说完就走根本不给她撒娇的机会……花朝月起先还有点儿委屈,直到累的手酸脚酸的时候,忽然明白了他的险恶用心……他其实就是想让她学不成,好不带她去镇上!简直太奸诈了!她绝不会让他得逞的!

    于是再高难的目标也被小姑娘咬牙切齿的完成了……可是完成之后管道长居然残忍的不给顺毛,夸句小花儿真棒,而只是淡淡的嗯一声,拿好看的凤眼瞥瞥她……好像不太满意又忍着不说出来似的。舒悫鹉琻小姑娘激愤之下潜力全开,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在进步,她体内流着英明神武神仙爹的血,也流着聪明绝顶天狐娘的血,原本就资质卓绝,这会儿当真用心起来,几乎一天就可以抵旁人一年,甚至更久……一转眼到了第五天,眼看到了黄昏,小姑娘雄纠纠气昂昂的走进来,直接坐到桌子前面,向倚在窗前的管道长嚷了一句:“七!香菇鸡肉粥酱肉包子!”

    管道长瞥了她一眼,便站了起来,认命的去帮她端饭。现在她隔板猜物已经完全没有难度,可是管道长还是会让她猜,因为有九个柜子,所以她便按九宫格的排列来说,七是右边中间的柜子。

    管道长左手一个盘子,右手一笼包子,手指还要夹着她专用的小杯子小筷子,从头到脚都写着忠犬两个字,却仍旧是要命的俊雅飘逸……平时她会托着腮看着他从门口一直走进来,可是这次他都已经把饭摆上桌,筷子摆好,杯子里也倒好了她喜欢的山果浆……她仍旧趴着一动不动,他微微一怔,伸手轻轻扳过她的小肩膀,才发现她居然已经睡着了,小脸在袖口上压出一道红印子,娇嫩的眉眼间满是疲惫……

    管道长低头看着她,看了很久却不自知,一直到小姑娘不舒服的动了动,下意识的贴向他温暖的胸口,一边皱起小眉头,咕哝了一句:“臭道士……泶”

    他忍不住轻轻一笑,手指刮过她肉肉的小脸,语声极低:“小东西,怎么这样倔?累……就说话么……”

    她当然不会答,于是他叹了口气,伸手把她抱了起来,放去床上,弯腰脱了她的鞋子,再去脱她外袍,脱到袖子才发现,她的小手居然抓着他的前襟。管若虚愣了一下,伸手想要拉开她手,她却握的死紧,一边拧着小眉头喃喃背:“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无有入无间,吾是以知无为之有益。不言之教,无为之益,天下希及之……”

    管道长的手停在她的小肉爪上,又是无奈又是心疼,终于低下脸来,在她耳边夸道:“小花儿真厉害,学的好快,谁都比不过!铫”

    她绽开一个得意的笑,手却没松开,管道长又捏又拉半天,怎么都拉不开她的小肉爪,到后来看她抽抽鼻子要哭了,只得放弃,在床边坐了下来,随手捏起她另一只小手,开始每次她睡着他都要做的工作……细细按过她每一个穴位,掌中滑嫩柔软,他竟不由喃喃出声,“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啊……”

    …………

    大概真的是太累了,没吃东西也睡的很好,早上醒来的时候,花朝月伸了个懒腰,在床上滚来滚去的哼唧了几声,然后张开眼晴,总觉得自己的左手累的不行,好像忙了一整晚,骨节都酸了……花朝月研究了一下自己的小手,随随便便的洗洗脸,便趿上鞋子,顶着蓬蓬头跑了出去。

    这次管道长难得的没有在外间桌上盘膝坐着,而是站在房中,一副刚从甚么地方回来的样子,花朝月也没注意他衣服上可疑的摺皱,直接扑上去:“管若虚,我好饿。”

    他道:“嗯。”

    花朝月感知了一下,然后愣了愣,用力指责:“为什么柜子里没有早餐?你一定是赖床了!”

    管道长无奈的看她一眼,神情微有些慵懒,总是含笑的凤瞳也似笼了水雾,显得有些迷离软糯,看得她移不开眼睛:“我的小仙姑,我有床可以赖么?”

    “呃……”花朝月顿时升起了鸩占雀巢的愧疚,低下头,小声道:“我早就说再买一张床嘛,你偏说不用,又不用你花银子,这种好事……”

    “的确不用,”管道长截口,笑的好潇洒:“等你学好走了,多一张床岂不碍事。”

    喂!秀出一副“马上就快熬到头了好欣慰”的表情甚么意思啊!她有这么招人烦么?花朝月愤怒了,抓着他袖子跳脚:“管若虚,我饿了我要吃饭!马上就要!”

    他拍拍她的小脑袋:“今天不是要出门?出去吃吧。”

    她很不爽他拍狗似的动作,好像一夜之间她的地位又下降了一个档次,于是阿呜一口咬住了他的袖角,淡淡茶香萦绕,她忽然有点儿走神,觉得这味道,怎么就这么熟悉呢?于是一把拉开他的袖子猛嗅猛嗅,管道长也习惯了她孩子气的动作,直接取出梳子,递给她。

    花朝月恋恋不舍的抬头,用很迷惘的眼神看他,管若虚只得把她转过来,亲自动手帮她梳头……看在他服务周到的份上,花朝月决定原谅他,一边东张西望,一边努力回忆那种茶香……一直到他把她的头发简单一束,直接便拉着她从窗口跳了出去……一把飞剑自动垫到两人脚下,然后轻轻滑上半空,花朝月在后面双手抱着他腰,手碰到了他凉滑的衣料,忽然想起甚么,道:“管若虚,今天早上我醒过来的时候,好像觉得有甚么东西忽然从我床上飞走了……那是什么啊?”

    他的背微微一僵,淡定道:“做梦了罢?”

    “不像啊……”小姑娘疑惑,想起睡前故事:“难道是采花贼?”

    “……”管道长轻咳:“你觉得霜天岛连个采花贼也防不住?”

    “那也不一定啊!说不定是很高明的采花贼呢?”

    “比我还高明?”

    “……”

    管道长也发现这句话有点歧义……好像把自己归到采花贼的队伍里去了……小姑娘吸了吸气,分辩了一下那茶香,忽然大叫一声:“我知道了!是你监守自盗!”

    花大小姐的成语向来用的随心所欲,咳,当然也有时候一语中的……她一句出口,管道长很丢脸的脚下一滑,飞剑猛然一颤……花朝月吓了一跳,也许是这几天苦练的惯性,她第一反应居然不是抱紧他的腰,而是控制脚下的飞剑……而飞剑在这控制之下,居然就微妙的动了一动……

    管道长迅速察觉,于是做势失足,从飞剑上滑下,花朝月被他吓到,急急迎上来想要接住他:“管若虚!管若虚!”飞剑伴随她的身形悠然滑下,冲开道道云海,竟如行云流水一般。

    他的身子正徐徐下落,衣袂发丝俱向上扬起,仪态却仍从容惬意,好似斜卧云海……他随即翻了个身,回望她焦急张开的小手,一个微笑自他唇边扬起,妍丽凤瞳映了阳光,璀璨变幻,俊美到不似真实……

    太,太……太美了!这也太美了啊!花朝月看的痴了,一时失神,飞剑笔直落下,她的人也跟着跌了下去,他迎了上来,一把将她抱在怀里,然后轻轻纵身,早又回到了飞剑之上,低头在她额上一吻,大笑道:“好花儿,好一个小花儿!”

    她从未见过他这般欢喜,全不知发生了甚么,只双手抱着他的脖子,呆呆看着他欢喜到发亮的凤瞳,他早驱飞剑在云空中连转了几个圈,挺秀的眉高高扬起,笑容越来越大……鬼使神差,她嘟起小嘴,碰上了他笑意满满的薄唇……

    他微微一僵,急别了脸,飞剑在空中轻飘飘的滑了一个弧,然后徐徐落下地来,脚下是青山绿水,满山长草如毯,他躺在草地上,眼睫微微阖起,俊面如玉,乌发如瀑,她趴在他身上,固执的想去碰他的唇,他便别开了脸,伸手揽住她,手儿回过来,细细抚弄她的长发,语声带着浓浓宠溺:“小丫头,别闹。”

    她觉得被他抚的很舒服,阳光暖洋洋的,连一根小手指头都懒的动,于是微微眯了眼睛,小手儿软软的揽了他,把脸枕在他身上,他的心跳的好急好欢喜,她想问他怎么了,却又不想开口破坏了这静谧……

    不知隔了多久,他的心跳才渐渐平缓下来,手却仍是慢慢抚着她的头发,道:“小花儿。”

    “嗯。”

    “我很欢喜。”

    “嗯。”

    “真的很欢喜,你比我想像中更聪明……”

    “嗯。”她也很欢喜,一直都是她叽叽呱呱,他只随便“嗯”她一声……现在也轮到她了,可是她是好人,不会学他爱搭不理,于是乖巧抬起头,听他说话,小手儿不老实的伸过去,从他的长眉,一直抚摸到闭着的凤眼。她等他说,他却不再说,只是闭着眼睛,给她看他好看的不得了的笑……她终于忍不住催他:“说呀!”

    他张眼,试图表示出迷惘:“说什么?”

    喂!早知道他不是好人啊!亏她还不忍心他自说自话,起来配合他!她瞪大眼睛看他,管若虚失笑出来,笑道:“我不说,等你有一天登上霜天晓角楼塔顶,自然知道。”

    你你!她再度失语,手儿刚好很方便,于是她用力捏他的俊脸:“卖关子的人长不高!”

    “嗯,”他扶住她小手,借力坐起来,熟门熟路的把玩:“所以我可以卖关子,你不可以。”

    “……”他嘲笑她矮!她用力抽回小肉爪,藏在身后,瞪着他,不给摸!

    他手一伸,无耻的利用手臂长的优势,拿过她另一只小手,径自捏的很乐,她气呼呼的用力抽手,他却捏紧了不给她抽走……两人正在拔河,他忽然微微一怔,伸手撩起了她的袖子,看着她腕上的手镯,花朝月心头一动,也别眼看去,果然,第三块小铜镜上已经多了一个画面,正是他刚才斜卧云海之间,衣袂飞扬,凤瞳含笑的一幕……

    这镯子也太好色啦!她才没有觉得他那样子好看!她悻悻的抽回手来用力搓用力搓,一边咕叽:“不要你,不要你……”

    管道长微微眯起眼睛,想了一下,又去把她手腕,花朝月搓了几下他没阻止,也有点儿心虚,心想别一不小心真的搓没了,他既然伸手过来,她也就半推半就的由他拉过去,自己也厚着脸皮凑过去:“这究竟是什么东西啊?我出生的时候花伯伯帮我炼的,但是他们都不肯告诉我是什么。”

    管若虚细细看了一会儿,又侧头看看挤在自己肩上的小脑袋,那大眼睛正眼巴巴的瞅着他,管若虚忍不住一笑,道:“他们都不肯告诉你?”她用力点头,他便笑出来:“我也不告诉你。”

    “……”她无语的看着他,然后他转过手镯,指着第二个:“这就是你说的紫袍男子么?”

    她眯眼,以牙还牙:“我不告诉你!”

    他一点也不着急:“你不告诉我,我也知道,我还能猜到他是干什么的,你想不想知道?”

    她斜眼看他,如果她答想,他会不会又要来一句不告诉你?谁知管若虚悠然笑道:“你家在九天界,那么,你有没有去过别的地方?”

    她愣了愣,然后张大了眼睛:“你是说……”

    她的家在九天界,既然有九天界,自然也应该有一天界,二天界,一直到八天界。但其实,一到八天界并没有明确的界限,统称为紫霄天界,而九天界其实也称为碧霄天界。紫霄天界也是神仙界,却与碧霄天界不同。碧霄天界的神仙相对而言较为超脱,不太管人间事,而紫霄天界却与人间的关系比较密切……如果一定要比喻一下,那么相对于人间来说,碧霄天界好像太上皇,地位尊崇,而紫霄天界就像皇帝,手掌江山。

    怪不得连管若虚也算不出桃花眼君的身份,如果他是紫霄天界的神仙,那么,他要在人间消除他来过的痕迹,或者限制人间对他的追索等等,都很容易。管若虚虽然已经是半仙之体,可是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凡人。

    花朝月急去掩他口:“你明知……还乱说!”

    管道长笑着拉开她的小手儿,点点头:“不错不错,算师就要有这个觉悟,不是什么事都可以算,算出来也不是甚么都能说的……”看她发急,他顿了一顿:“不过不用怕,这不是我算出来的,而是我猜出来的,也不知对不对……你如果还有机会见到他,可以问问他,是不是姓紫霄。”

    她一点都想管桃花眼君姓甚么,十分无情:“不准再提他了!就算是猜出来的,提了没准他也会感觉到!”

    “好,不提。”想清楚了很久以来的疑团,管道长心情更好了些,笑着把她的袖子拂回去,一边拉起她小手站了起来,“走罢。”

    她有点儿舍不得,却不知道舍不得的是什么,伸手抱住他的手臂:“去哪?”

    他瞥她一眼:“你的肚子一直在叽叽咕咕喊饿,你居然没听到?”

    “啊!”他不提还好,一提之下,她顿时觉得饿的站都站不住了,双手抱着肚子:“快点,我们快点去吃东西。”

    趁着管道长心情好,两人去了一个繁华的大镇,点了一桌的素斋,花朝月饿的狠了,吃的无比香甜,其中有一个擂沙圆好吃到爆,花朝月吃的简直要醉掉,拼命赞好吃。管若虚仍旧只是一盏清茶相伴,花朝月抬头时,他正瞧着窗外想甚么想的出神,含笑的神情份外迷人,于是她眼珠子一转,悄悄舀起一个沙圆,扑过去就塞到了他嘴里。

    管若虚吓了一跳,看她整个人砸过来,怕她摔下去,只得双手抱住,她把沙圆杵在他嘴边,满眼期待的看他,一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闪亮亮的,小脸上还沾着点心渣……管若虚迟疑了一下,还是慢慢的张开嘴,由着她把那个沙圆塞了进去。他辟谷已久,早不知人间滋味,这既甜且糯的沙圆一入口,便迅速霸占了他的味觉,一时竟是满口生津,直甜到心里去。

    他微微闭了下眼睛,然后缓缓的漾起一个笑:“果然……好吃……”一边说着,一边抬手,用大拇指肚拭去了她脸上的糖渣。

    她眨了眨眼睛,投桃报李的扑过来,伸出小舌头,舔去了他嘴角的一点沙粉,笑的大眼睛弯弯的:“干净了。”

    管若虚是真的愣了一下,几乎是下意识的抿了抿薄唇,看她满眼清澈纯净,亲昵却不羞涩,好像……好像……像女儿亲近他的父亲?于是他也笑出来,亲昵的蹭蹭她的鼻尖:“好生吃罢,莫要顽皮。”

    她有点儿不爽,他又把那种师父脸端出来了,他又不是她师父!悻悻的坐回去慢慢吃,一边道:“吃完了去哪儿?”

    管若虚想了一下:“我听说这儿有个人,叫洪大秀,我们一会儿偷偷去瞧瞧。”

    “洪大秀?什么破名字?”她嫌弃的皱皱鼻子:“一听就不好看!”

    他徐徐道:“据说这是人间江湖上有名的大侠,还有个名号叫玉面郎君……”

    “大侠?”她立刻抹嘴站起来:“我吃饱了。”

    她果然喜欢大侠……管道长轻咳了一声,便站了起来,一柱香的时辰之后,两人已经站在一个名为“五虎断门刀”的大院前,听院中呼喝阵阵,两人手牵手儿上了树,管道长还很有忧患意识的准备了一点烈火符,预备到时候投掷一下,好让他们热到脱衣服……

    谁知道一上树,便见下面一水儿的光着膀子的男人,足有三四十个,个个孔武有力,肌肉坟起,正在抡着刀嘿嘿哈哈,管道长忍不住一笑,给她一个“这次赚了”的眼神儿,花朝月一脸的不忍卒视,只抱着一线希望找那个“大侠”。

    谁知道就有这么巧,正好下面练武告一段落,旁边有个黑大汉站了起来,一拍胸膛,声如洪钟:“进了我洪大秀的门……”

    下面说了甚么,花朝月已经听不到了,只听到了这个“我洪大秀”,可怜的小姑娘颤抖着手指着那个刀疤脸的黑大汉:“玉……玉面……郎君?”这也太太太幻灭了啊!还我的大侠梦!

    管若虚也没想到长的这么恐怖,他只是觉得阳气挺足来着……于是轻咳一声:“传言果然……不足取信……”

    她真的愤怒:“你是故意的!”

    没留神声音大了些,下面洪大秀立刻察觉,喝道:“哪来的贼人敢……”一边顺手将长刀掷了过来。

    管若虚急揽起她腰,挥袖将长刀拂回,花朝月郁闷的不行,终于还是嚷了一句:“长这么丑怎么好意思叫大侠……”话音未落已经被管道长抱着飞走,下面的凡人连衣角都没看到,只有余音袅袅,洪大秀愕然的挠挠头,真的好无辜:“长的丑招谁惹谁了,至于找上门来骂么……”

    花朝月脚尖落地,立刻挣开了管道长的手,已经出离愤怒:“你是故意的!他才不是大侠!你……你就是见不得我高兴!”

    管若虚默然,她看他垂了眼帘,不知怎么,余下的话便说不出口,愤愤的甩手向外走,忽然就觉得很伤心,伸手一抹,泪便湿了袖子:“蕤哥哥已经死了,你还要这样欺负我……我,我……我又没有得罪你,你为什么这样……”

    她说的语无伦次,他却奇异的懂了,朱蕤是在她的戒指上第一个留下影子的人,是他开启了她的情窦……看她边走边哭,好生愧疚,急跟了上去,柔声道:“报歉,是我失察了。”

    她理都不理,他也不再说,只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边,花朝月哭了好一会儿,终于哭的累了,一转头,忽然一怔,管若虚不知什么时候居然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