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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妖兽们来说，角正大人的叮嘱很奇怪，为什么不能杀了这个人类？长得又丑，修为又差，杀起来应该很方便，吃起来绝对很带劲。
难道说这里面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脑子鬼一点的妖兽想着想着就容易想歪，浮想是翩翩的，生活是不检点的。
不管怎么样，既然角正大人说了不杀，那就不能杀，不过只要不弄死他，玩一玩总是无妨的吧。
于是被激怒了的雅库扎三兽组，玩得更加随心所yu。在它们逐渐突破底线的毛手毛脚下，王佐发出震天动地的哭喊声。
“你们想干什么？欺负人是不？三个弄一个，你们还是人吗？你们考虑过后果没有？”
“别动手动脚……不要动我的皮裙子，再动我嚼舌自尽，自爆金丹了啊……”
“小灰熊，你tmd忘恩负义，禽兽不如……”
“小犀牛，快来救救你的好朋友吧……”
小犀牛本来已经在朝这边走，听见“好朋友”三个字，又站住了，转头示意小灰熊。
小灰熊不情不愿地站起身，慢吞吞地走了过来。
吧唧，吧唧，吧唧！
一双熊掌卷起凌厉的劲风，一推一拽一拍，雅库扎三兽组便飞了出去。
你果然没有抛弃我，小熊熊！
王佐抬起泪汪汪的大眼睛，还没来得及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一口浓痰，擦脸而过。
呸！
小灰熊压根就没正眼看王佐，很不屑似的背朝着他。若干个月前灰不溜秋的小身段，如今已是两米高的大个子，充满了力量，看起来很有安全感。
王佐觉得很委屈，我都被欺负成这样了，你就不能好好说句话么？人家三打一，我有什么办法？
“欧也，欧也……”
“摸摸，摸摸……”
“胡撸，胡撸……”
雅库扎三兽组一阵风似的跑了回来，冲着小灰熊，你一句我一句，唾沫横飞，叫骂声此起彼伏。
小灰熊你什么意思，你我同为妖兽，本是同根生，为何要偏袒这个人类？
想死就死一边儿去，果真不怕死的话，我们三打一，你确定ok吗？
ok你妹！小灰熊二话不说，一拳轰在黑驴脸上。
“欧也，欧也……”
黑驴猝不及防，一张驴脸被打开了花，撂着蹶子，惨叫起来。
“胡撸，胡撸……”
野猪连忙上前安慰老大，替黑驴捋了捋额上一撮灰毛，哼了吧唧的似乎在说：老大，你流血了，不要紧吧，发型千万别乱了。
“摸摸，摸摸……”
野牛要替它老大讨回公道，冲到小灰熊跟前，抖发着长毛，大声地咆哮，仿佛在质问小灰熊：你怎么回事，怎么这么不讲理，说打就打，为什么不等我们喊一二三再打？
一二三，小灰熊吧唧一掌又拍在它头上……
这下子雅库扎三兽组彻底爆发了，野牛亮出尖角，朝小灰熊一头撞了过去。
小灰熊侧身一让，却没躲开边上的野驴，被它一蹄子踹了个正着，一个趔趄，踉跄了两步，正好戳在野猪的獠牙上，扑哧，后背多了两个血洞。
小灰熊低吼一声，熊臂一伸，揪住野猪的獠牙，拳头上闪烁着淡黄se的光芒，如雨点般轰在野猪脸上。
野猪几下就被打散了护体的红光，一张肥脸转眼间鼻青眼肿，不由得嘶声大叫：“胡撸，胡撸……”
“欧也，欧也……”
“摸摸，摸摸……”
野驴和野牛一左一右拍马赶到，一个使蹄，一个出角，扑了上来。
欻欻欻，小灰熊身上多了一道道伤痕，鲜血淋漓，它也不躲，哼也不哼，摁死了野猪往死里打。
“不要打了，别打了……”
王佐傻傻地看着眼前妖光冲天，一番混战，小灰熊已经变成小血熊了，不禁心下戚然。
早知道会变成这样，还不如之前一走了之，这下该如何收场？
还有小灰熊这是怎么回事，好像吃了枪药似的，以前不是这个风格呀。
泪眼朦胧的王佐，朝小犀牛发出求救的眼神。大姑nainai，你愣那儿干嘛，就这几步路，赶紧来劝架啊。
一边看热闹的山魈穿山甲他就不指望了，这俩属于酱油党，根本指望不上。
在王佐的殷切期盼中，小犀牛终于过来了，一只雪白的屁股，点缀着一根灵巧的小尾巴，映入了眼帘！
卧槽，好白，好圆……
王佐还没看清楚更具体一点的细节，小犀牛突然反应过来，触电似的跳了开去，回头瞪了一眼王佐，乌黑湿润的眼眸里，似乎带着些许的羞赧与慌乱。
这……这是害羞了？王佐对小犀牛的过度反应实在有点哑然无语，至于么，你全身上下没一寸布片，早就被看光了好不好？
反正小犀牛不愿意拿屁股对着他，转到另外一边，随即额角发出一层白气，好像山间清晨的薄雾，释放到乱战着的妖兽中间，洗刷着浓烈的荷尔蒙气息。
野猪已经提前毕业，昏死过去，其余三只妖兽的动作便缓了下来。野牛有些拿不定主意，看看小犀牛，又看看它老大野驴，还打不打了？
打，为什么不打？野驴甩了甩额头上的灰毛，冲小犀牛露出一口好牙。
小犀牛，请你走开，此事与你无关！
这是男人之间的战斗，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爷们的威风！
小犀牛见这野驴竟然不听劝，扑哧吐出一团火焰，重重砸在它的牙口上。
“欧也，欧也……”
野驴大门牙被敲断了一颗，疼得直跳脚，它没闹明白，一向xing情温顺，和蔼可亲的千金大小姐，这是肿么了？
肿么也没肿么，姑nainai被人看光了，心情不好，会告诉你么？扑哧，小犀牛又吐出一团火焰，砸在野驴的长脸上。
“欧也，欧也……”
野驴毛都被烤焦了，它彻底懵了，今儿个是出门没看黄历，还是不小心踩着屎了，怎么一个比一个凶神恶煞，说动手就动手？
你以为你是角正大人的女儿，我就不敢揍你么？
你以为就你会喷火，别人都不会么？
野驴怒不可遏，浑身散发出勃勃的红光，长嘶一声，燃烧吧，野驴！
扑哧，一团青光，迎头兜下，化成瓢泼的大雨，浇了它一个透心凉，心飞扬。
“欧也，欧也……”
青烟袅袅，伴随着一阵阵凄厉的惨叫声，林子里飘荡起一股喷喷香的烤驴肉的味道。
雅库扎三兽组硕果仅剩的野牛苦胆都快被吓破了，一点一点退到林边，趁人不注意，一掉头，狂奔而去。
王佐缩在一边，今儿个算是见识到了小犀牛的另一面。不再文静内敛，不再大家闺秀，又是喷火又是喷水，那种怒意盎然的表情，好像旺角大姐大，铜锣湾扛把子。
在另外一边，小灰熊孤零零地站在那里，四肢微微颤抖，有些站立不稳，伤口纵横密布，皮毛染成了深黑se，湿漉漉的，不停地往下滴着血。
这副惨相，看得王佐心里直叹气，为什么每次一动真格，受伤的总是你？
找了半天也没找见合适的东西给它包扎一下，而他身上的一点兽皮，连小灰熊的大腿也包不住。
王佐正准备走过去扶小灰熊一把，目光一抬，忽然间和它对视上了。
只一眼，小灰熊便转身离去，在地上拖曳出一道血线，一瘸一拐，没入黑暗之中。
王佐嗫嚅着嘴唇，想说点什么，终究没能说出口……
冬季的夜，无论是皎洁的月光，还是莹莹的雪光，都是伤人的幽光。有两个人相伴着走路，其实是一件温暖的事情。
然而这两条影子，是如此的寂寥，它们默然无语，一前一后，偶尔交错，时常分离。
回家的路很长，其实可以聊好一会儿，但是小犀牛没有开口，王佐也没有开口。他一直想着，小灰熊临走之前看他的那一眼。
眼神是个奇怪的东西，它是最特别的时空法宝，装得下天上地下，过去未来，也装得下七情六yu。
它能装下喜怒哀惧爱恶yu任何一种，也能装下完全对立相互矛盾的不同情感。
小灰熊的那个眼神，王佐看不明白。它仿佛只是一个单纯的动作，是物体之于视网膜的物理成像，并不包含任何情感或者情绪。
可是，真的是这样吗？
小木屋在前面山坳里露出一角，于是小犀牛停下了脚步。
它有些踌躇，似乎有话如鲠在喉，想讲又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说了出来。
“阿释……爸爸……”
阿释，是谁？
阿释的爸爸又是谁？
阿释的爸爸怎么了？
还是阿释当爸爸了？
小犀牛没有再说，踩着积雪的脚步声逐渐远去。
王佐也没有追问，他在雪地里站了好久，直到月亮沉下去，才回了屋里。
这个夜里，王佐做了一个激烈的梦。在梦里，他变成了一位武功绝顶的大修士，手握神兵利器，在无穷无尽的妖兽包围圈里，酣畅淋漓地厮杀。
他一剑砍掉了一头驴妖的头颅，又一剑劈开了一只猪妖的身子，最后站到了一头五层楼高的黑熊jing面前。
“黑熊jing，今ri便是你的末ri！”
“为死去的老仆人刘老根报仇！”
璀璨的光华，仿佛雷声中的霹雳，一下子洞穿了黑熊jing巨大的猩红的眼睛，从它后脑勺穿了出去。
“哈哈哈哈……”
王佐狂笑起来，却看见地上掉了一只个襁褓，一只小小的灰熊，衔着nai嘴爬了出来，伏在黑熊jing的尸体上，呜咽地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