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故人重逢

凯尔纯白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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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下的福寿岗处处布满了磷磷怪石,坟头墓间不时隐现出绿se的莹莹鬼火,远处的树林里偶尔传来几声猫头鹰凄厉的鸣叫声,似在jing告上岗的陌生人不要打扰地下死者休息,让原本就显yin森的坟地群更增几分鬼气。

    饶是张宇一心中早有准备,真的面对这等情形也不由心头发怵,虽然他这十多年来修习了不少道法,但也仅限于理论,即便是跟随父亲下山除妖也只是打打下手,父亲也从未正真让他独挑大梁过。一想到自己初次下山,头一回就将独自面对一具凶残的伏尸,就不由得一阵心惊肉跳。

    不过他平ri里最守信义,最重承诺,张继轩从小就对他耳提面命,“信守”一词已经在他心中深深的扎根了下来。即便知道自己接下来很可能面临着一场恶战甚至可能在此丧命,他也不会想就此逃走,因为这绝不符合他心底的道义。

    顺着弯弯曲曲的林中小路来到福寿岗上最大的一块坟地,张宇一站在一处地势略高的土坡上,放眼望去,但见这一带绵延起伏,分布着大大小小不下上百座坟地,团三聚五,大致呈一“品”字形分布。且墓地入口朝南面北,墓地四周界限分明;张宇一不由心中一动,沿着墓地周围行了几步,心中略作推算,不由心中惊奇,此地墓穴分布整齐有序,泾渭分明。而且早晨,中午,傍晚,都有阳光能照she到这片墓穴之上,形成三阳交泰之局。对墓主子孙而言意味着家运亨通,乃是墓地大吉之象。看来在修筑墓地时延请的风水地师绝非泛泛之辈,奇怪啊,照理来说,这等墓穴应该不至于产生伏尸这等邪物,可这山中尸气迫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微一沉吟,从随身携带的包袱中把下山时父亲给他的罗盘取了出来。对于历代风水师而言,罗盘几乎是堪舆点穴的必备用品。罗盘又称罗经,取包罗万象,经天纬地之义,是历代风水大师参天量地的重要工具。一般由地盘和天盘组成。天盘和地盘象征天圆地方。古代风水师认为罗盘能够:“立规矩,权轻重,成方圆。”

    罗盘上有正针、缝针、中针之分;有金盘、银盘之分;有内盘、外盘之分;有天、地、人三盘之分。有的风水先生用正针度天,有的用正针格龙;有的用缝针测地,有的用缝针定坐向,没有统一规定。

    张宇一将罗盘取出,又从包袱中的一只布袋里掏出一把米撒在地上,压平后放上罗盘,将指针连掷三次,针浮而不动,红头指南,黑头指北,牢牢藏于中线。

    要知道罗盘相地,最重八卦方位,或为先天八卦,或为后天八卦,两者方位不同。相地时,坎龙不立辰向,坤龙不立卯向,震龙不立申向,巽龙不立酉向,乾龙不立午向,兑龙不立巳向,艮龙不立寅向,离龙不立亥句。

    此时指针不动,说明此地并无不妥之处。张宇一长吁了口气,站起身来,又换了个地方重新量了量,发现依然没有异常之处。心中不解,正凝神哭思,忽然东北角一棵老槐树下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事物在悄悄移动一般。

    张宇一头皮一炸,“不好,有僵尸!”来不及细想,一口先天真气提起,运起正一派独门轻身功法出云步,身体如箭she一般瞬息已来到老槐树下,却见树下一座微微隆起的孤坟后两团黑影低伏于地,双手不知在泥土中挖掘些什么,发出沙沙的声音。

    此时正值夜深人静,这两物匍匐在坟地旁,行为又如此诡异,不是僵尸作祟又是什么。张宇一无暇多想,从怀中悄悄掏出两张镇尸符夹在指间,紫府真气凝于掌心,一左一右分别拍向那两物颈部。只听“啊……啊…”两声惨叫,那两团黑影被掌力击中,飞出两尺开外。

    张宇一一听这叫声,便知打的并非僵尸而是活人,心下大呼不妙,还好自己听到叫声立马收回了几分掌力,不知道这两人当下受伤情况怎样了。脚下不敢迟疑,准备过去把那两人扶起来。却见那两人已自己骂骂咧咧的站了起来,其中一人骂道:“哪个王八羔子不长眼,差点没把本道爷脖子给打歪了,要不是本道爷现下修道不杀生,今ri非废了你不可……”说着还用左手把脖子使劲揉了揉。

    张宇一心中忐忑,正不知这两人会如何训斥自己,待听到“本道爷”这三个字,心中一奇,晃燃了怀中的一个火折子,借着火光一看,这二人不是别人,正是在集市上盗走自己银子的茅隐,茅鸿两兄弟。不由怒从心生,原来的一腔歉意化为乌有,正是这两个家伙,偷取自己银两不说,还害的自己差点背上第一次吃白食的骂名。这下倒好,自己撞手上来了。劈手一把将那胖子揪住,怒气冲冲的说道:“茅道长,咱们可真是有缘啊,在这黑灯瞎火的深山老林里都能碰上面。”

    茅氏兄弟也看清了是张宇一,茅隐的态度顿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脸上顿时多云转晴,那胖胖的茅隐笑得像开出了一朵花,鼻子眼睛都凑到一块去了。连声说道:“原来是张兄弟,哎呀,半天不见张兄弟,真是想煞哥哥我啦,张兄弟当ri见我哥俩落难卖艺,暗中运用无上道法将怀中金银悉数转赠与我兄弟两人,此番恩德,至今想来,都还情难自已啊……”说完还眼红红的,装模作样的用袖子擦了擦眼角,好像真的对张宇一感激涕零一般。

    张宇一不由得骇然失笑,自己怀中的金银明明是被他们哥俩给偷去的,怎么成了自己自愿赠与的了,还暗中运用无上道法……,嘿,就算是赠予我用得着还偷偷摸摸的赠么?

    当下也不想和他多做争论,哼了一声说道:“茅道长这洗刷罪名的本事小弟甘拜下风,今ri集市相逢,小弟也是看在与两位道长同属于道门一脉的份上,纯粹是出一片好意才借出银两。没想到两位道兄不但不感恩,还将小弟的随身财物给施法盗走。那些银两倒也罢了,但那一小袋珠宝却是家母特意留给小弟的。今ri咱俩既是有缘再度相逢,还请将那袋珠宝物归原主。另外,还请二位道长也赠予小弟些银两,礼尚往来嘛。”

    茅氏兄弟闻言一愣,没想到张宇一也打蛇随棍上,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这个……这个…嘛,啊呀……张兄弟你有所不知,在下兄弟昨天在扬州城内遇到了一位沿街乞讨的老婆婆……见她白发苍苍拄拐而行,十分可怜,一时同情心大盛,把身上的银两全部送给她了,张兄弟你雅量高致,向来乐于助人,定然不会见怪吧?”

    张宇一头一晕,天,这是两什么人啦,骗人之余倒还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天下有拿别人的钱去做善事的么,。苦笑一声:“看不出你们俩同情心倒是不少啊,自己身无分文,竟然会倾尽全身之力去帮助一位素不相识的婆婆?”

    “哎,可不是嘛,那婆婆又聋又哑,一双手干裂得都不成样子了。”茅隐巴眨着一对小眼睛,露出一脸同情之se。

    站在一旁的茅鸿一脸迷茫之se,怯怯的说道:“师兄,咱们什么时候遇到一位老婆婆了?哦,昨天在酒楼里倒遇见了个小叫花子,不是被你一巴掌赶走了么,银子和珠宝都还在客栈里好好放着呢……”话还没说完,就被茅隐狠狠的瞪了一眼,吓得他头一缩,见师兄发了火,便在一旁不再吭声。

    茅隐一脸赔笑,冲张宇一说道:“张兄弟,我这师弟从小出过天花,把脑袋给烧糊涂了,经常不时的说些疯疯癫癫的话出来,我这做师兄的也没办法约束,还请张兄弟你切莫介意。”

    张宇一心中明了,当下也不点破,只是看着茅隐并不说话。茅隐被他看得浑身发毛,心中升起一丝愧疚之意,忽一跺脚,说道:“罢了罢了,既然张兄弟你对我俩有恩,我兄弟也不能忘恩负义,做兄弟的这就送一桩天大的买卖。”

    张宇一不知他又要弄什么玄虚,当下微笑道:“不知茅兄又有何天大喜事找我,在下目前可是再也‘赠送’不了银子给你了。”特意将赠送这两个字咬得很重,以讥讽他偷盗自己银两之事。

    茅隐脸上一红,似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呵呵笑道:“张兄弟言重了,兄弟这边的确是有一笔横财要送与张兄弟,”顿了顿,又神神秘秘的凑到张宇一近前来说,“这来岳村闹僵尸之事张兄弟应该有所耳闻吧,我兄弟俩个就是受山下来岳村宋员外之托上山来消灭僵尸的。”

    张宇一若有所悟,难怪这两家伙深更半夜来这坟前挖泥巴玩的,故作感兴趣装,问道:“哦,是吗,不过这与我又有何关联?”

    茅隐沉吟不语,脸上神情变幻作激烈思想斗争之状,突然一拍大腿说道:“罢了,张兄弟是我俩恩人,做兄弟的不敢独享这笔横财,宋员外亲口许诺只要除去僵尸,他愿联合其他几位员外奉上纹银八千两,这笔钱财做兄弟的和你五五对分,货真价实,决不食言。”

    站在一旁的茅鸿闻言大急,似对他这样安排有所不满,冲师兄连使眼se,眼珠子都快飞出来了,茅隐却视若未见,理也不理。

    张宇一将他俩行为都看在眼里,心中狐疑,这胖子甚是贪财,怎么突然间一下变得这么大方了,况且他师弟对他这般做法分明有不满之意,他却执意如此,这究竟是何道理。就在集市上所表演的道法来看,这两人出自茅山一派应该不假,反正自己也正好是上山来除尸的,听闻茅山对降尸灭尸别有一功,今ri正好见识一下,如遇危险,自己再出手也不迟。

    当下微微一笑,说道:“二位茅兄如此厚爱,小弟实在感激不尽。不过小弟不敢心存奢念,只愿二位茅兄事成之后,把小弟原有的银两归还即可。”

    茅隐闻言哈哈一笑:“张兄弟果然是个爽快人,即是如此,张兄弟等会在一旁观战便是,如能援手一二,在下更是感激不尽。”

    张宇一淡淡道:“好说,好说。不知茅兄二人在这用心查探,是否此地有何可疑之处?”

    茅隐还未回答,一旁的茅鸿脱口而出:“我俩刚在这坟后发现一块特大朱红玛瑙……”

    还未说完,茅隐眼疾手快立刻捂住了茅鸿的嘴,对张宇一笑道:“我这兄弟有口吃,吐字不清,他说的是我们俩刚在这附近发现一只特大的蚂蚁,所以在地上找找它的巢穴在何处。”

    张宇一心中好笑,表面上说来找僵尸,原来是跑这来盗墓来了。当下也不再理他,围着老槐树下的古墓走了两圈,忽感觉周围气氛有异。不对,这古墓甚是奇怪,绝不像寻常墓地。心中一沉,一股寒意直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