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千年

麻花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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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宰相府西跨院不是很大,淡黄se的元素灯镶嵌在四周的立柱上,柔和的光芒洒满了院子。皎洁的月光调皮地同灯光交织在一起,把院子里的氛围点缀得如童话般梦幻。

    薇娜凝视着身前的菲利普,眼眸中温柔似水。

    两人相对无言……

    良久,菲利浦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垂下眼睛,不敢再和薇娜对视。

    “薇娜……”

    “我就要结婚了,请你……”

    “忘了我吧!”

    一抹凄婉的笑容从薇娜嘴角浮现,眼眸中淡黄se的光华愈发浓郁,似乎已经和灯光、月光融在了一起。

    “我今天来,只是要给你讲一个故事!”薇娜的声音很平静,平静中带着一丝决然。

    菲利普迷惑地看着薇娜,似乎想说些什么,但薇娜用眼神阻止了他。

    “很久以前,有一只小白兔,生活在一片郁郁葱葱的森林里……”

    “浑浑噩噩许多年,小白兔始终没有长大,始终认为自己是一只小白兔,直到有一天,小白兔被一群贵族少年she伤了……死亡来临的时候,小白兔终于意识到自己不是一只兔子,自己本应该有更加绚丽的人生,但是一切都太迟了……”

    薇娜眼中的光华有若实质,种种幻象在光华中明灭可见。

    “这时候,一个贵族男孩儿出现了,也许是一时兴起,男孩儿说服同伴放走了她,在男孩儿心里,他只是一时爱心泛滥,放了一只小兔子,但在兔子心中,是男孩儿赐给了她新的生命,让她有资格享受此后传奇般的人生,小兔子永远不会忘记这份恩情!”

    淡黄se的光华如水般流淌,两人的身影变得有些模糊,菲利浦本来清澈的眼神也开始朦胧起来。

    “小兔子终于长大了!”

    “小兔子遇到了传奇般的朋友,开始了一段传奇般的人生!”薇娜的声音如梦如幻,流露着淡淡的骄傲。

    “十年来,小兔子和朋友们一起,在最繁华的都市里传播神的荣光,在这世间最黑暗的角落审判堕落的罪人,给善良的人带来希望,给恶人公平的罪与罚!小兔子很喜欢这样的生活,有阳光,有黑暗……直到有一天,小兔子遇到了当年那个男孩儿!”

    薇娜的声音有一丝颤抖。

    “男孩儿已经成为高大英俊的骑士,生活得很幸福,有星辰般的女孩儿伴他左右。小兔子不想去打扰她,只是默默地在暗处注视着他,只盼一生一世……”

    “ri子本可以这样平静地过去,可突然有一天,男孩儿遇到了危险,那是他无法想像的敌人,也许他再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阳……对小兔子来说,一边是爱情,一边是背叛,小兔子很痛苦……”

    淡黄se光华凝结成水,从薇娜眼中滑落,如破碎的珍珠。菲利普朦胧的眼神闪过一丝清明,随即归于混沌。

    “这院子四周不知道隐藏了多少强者,都在嘲笑我不自量力吗?粗浅的幻术,在他们眼里,就像小孩子的把戏而已,就连你现在这个样子,又何尝不是在我面前故意做戏呢?”

    薇娜叹息着,散去了笼罩在二人周围的光华。菲利浦高大的身躯一震,不自主地退了一步,右手握住了腰间的剑柄,眼中的迷茫一扫而空。

    薇娜的脸se更加苍白……

    “你……”

    菲利普面seyin晴不定,握住剑柄的手上青筋时隐时现,缓缓开口道:“原来,你一直都知道……你到底……来做什么?”

    薇娜凄然一笑,道:“不要误会,我只是来给你讲个故事。这世上总有些东西,是干净的!”

    “你是说,爱情?”菲利普嘴角微翘,一丝不屑的笑容出现在脸上。

    “教廷的幻灵居然在我面前谈纯洁的爱情?抱歉,我不相信你的故事,也不相信你的爱情。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只想问你,从前死在你手上的那二十八位异端,他们是不是相信你的爱情!”

    薇娜垂首,声音细若蚊蚋:“你什么都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够了!”菲利普粗暴地打断了薇娜的话,不无嘲讽地说道:

    “你走吧!父亲还不想和教廷公开翻脸,你的运气不错!有空的话,十天后,你可以来喝一杯喜酒!”

    薇娜蓦地抬起头来,望着菲利浦骄傲的脸,一字一句道:“你不能和梵千雪成亲,绝对不可以!”

    “教廷担心什么?怕父亲的势力越来越大?”菲利普脸上嘲讽之意愈发地浓了,有些厌恶地把目光投向一旁,道:“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我?每次看到教廷的人那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的做派,我都会感到恶心!”

    对菲利普的无礼并不在意,薇娜用纤细的手指拢了拢额前的秀发,脸上浮现出调皮的笑容。

    “我们不谈这些不开心的话题了!对了,刚才的故事里那只小白兔,你不想知道,她到底是什么吗?”

    菲利普有些困惑于薇娜脸上的笑容,迟疑道:“你……”

    “真讨厌!不要婆婆妈妈的,到底想不想知道呢?”薇娜的声音此时就像银铃一样欢快动听。

    右手用力握住剑柄,细密的汗珠从菲利普额头沁出。

    “你……脑子坏掉了?”

    “咯咯咯咯`……”银铃再次欢快地跳动起来,薇娜笑出了泪水,笑弯了腰,一颗颗珍珠般的泪珠滴在地上。

    菲利普只觉得口里发干,右手握着剑柄一刻不松。

    “你既然知道我是幻灵,那你知不知道,什么是幻灵?整个光明教廷,又有多少幻灵?”薇娜止住笑声,眼圈微红,接着道:“所谓幻灵,不过是教廷蛊惑人心的工具罢了!教廷豢养大批幻灵,以声se诱人,以幻象惑人,终归还是要害人!”

    菲利普面现怒容,恨声道:“你很诚实!”

    “我说的这些,不过是你们这些世俗人对幻灵的理解罢了。”薇娜温柔地解释道:“实际上,你可知道,数千年来,光明教廷只有一个幻灵!”

    “你可知道,幻灵至情!至爱!”

    四目相对,菲利普没有说话,但眼神中的不屑却是一览无余。

    薇娜仿佛没有看到菲利普的表情,继续道:

    “数千年来,幻灵始终重复着悲惨的命运,在爱与背叛的诅咒之间轮回。每当幻灵找到真爱,总是逃脱不了毁灭的命运!沉睡百年甚至千年,却又被希文的烙印唤醒,继续在世间飘荡,找寻真爱与背叛,继续毁灭,轮回……”

    “幻灵背负了太多的爱与恨,几千年的诅咒,我已经累了……一颗心背负着二十三份至爱,太沉重……”

    菲利普紧握着剑柄的右手松开了,怔怔道:“你是说……你已经活了几千年,有过二十三个至爱的爱人?”

    薇娜笑了,目光中流露出如水般的温柔,道:“你就是我第二十四份至爱!”

    “荒唐!”菲利普愤怒地吼道:“这怎么可能!”

    “这次苏醒之后,我遇到了一位好老师,他尽心尽力地帮我摆脱诅咒,给我目标,给我朋友,给我希望……就像我的家人一样!我本以为在这一世,我不必再重复那悲惨的命运,谁知,又遇到了你!我的恩人,我的爱人……”

    “二十三份至爱本已够多,我早已经下定决心,不再动情。”薇娜脉脉地注视着菲利普,无奈地叹道:“可惜,就算我可以做到无情,但幻灵的心不能无视你的恩情!所以……”

    “我只好再一次面对轮回……”

    “不要再说了!”菲利普大口地喘着气,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恐惧,道:“我对你没有任何感情,我也根本不记得当年曾经救过你!你快走吧,你离开我就是对我最大的报答!”

    “傻孩子,你什么都不知道……”薇娜依旧是温柔地笑着,道:“你不知道你的敌人有多可怕!你不知道,只要我离开这间院子,你就看不到明早的太阳!”

    “你……”望着娇小的薇娜,菲利普咬了咬牙,突然高声道:“来人!”

    人影闪动,十余名紫甲战士的身影出现在菲利普身后。

    “你走吧!”菲利普不敢看薇娜的双眼,一步步往后退去。

    薇娜笑了,这一笑,就像特伦斯奇山上怒放的雪莲,圣洁、纤尘不染!

    “那我真的走了……”

    “再见了,今生的爱人!做个好梦……”

    皎洁的月光洒在薇娜纤弱的身影上,迸出点点星芒,一点,两点,三点……薇娜的身影越来越淡,直至近乎透明……无数点星芒带着点点流光融入这无边的月se,把院子里每一个人笼罩其中……

    不知过了多久,星芒散去,月se如水,静悄悄地洒在院子里。

    薇娜的身影早已消逝无踪,原本站立的位置,只留下几点萤火,在半空中飞舞,像是在向这世界倾诉着几分留恋。

    菲利普安详地躺在地上,长长的睫毛微微翕动,隐约能听到均匀的呼吸声,英俊的脸上,不时地现出婴儿般的笑容,像是在做一个很长、很甜美的梦……

    一旁,十余位紫甲战士大咧咧地倒在地上,鼾声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