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这章实在想不出名字

吝啬依然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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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来巡抚衙门,和珅可谓不虚此行,不但找到了久寻不到的虚真,解开了好多疑惑,还从庄有恭的口中得到了一个消息:预计十五月圆之夜,将有一艘海匪控制的船只在苏州码头靠岸,庄有恭怀疑船上拉有大批的仙人膏。

    当然,庄有恭说这些的时候,使用的是一种漫不经心的口气,云淡风轻,仿佛不甚在意一般,可是他蹙在一起的花白眉毛却将他心内的担忧透露无遗。

    和珅初时不明白为何他不自己去解决这个问题,直到出门碰到庄达之后,这才明白,原来庄有恭早就注意到了仙人膏,只是钱三开在百花楼那条街上的仙人膏铺子,不但有段成功的股份,高晋高恒兄弟,甚至果亲王,固伦和敬公主都在里边拿着分红。

    “父亲不比和大人,您是军机首辅傅相爷的义子,万岁爷又喜欢您,连和亲王爷都和您是忘年交……父亲早就说这仙人膏是毒瘤,该查禁,也想查禁,可是,查禁令好下,只是,背后得罪多少人,我都不敢想……”

    其时已经出了巡抚衙门的大门,站在威武雄壮的石狮子旁边,冷风吹过,将和珅与庄达的袍角辫子吹起老高。庄达定定的看着面前这个年轻的钦差大人,发现他微微眯着眼睛,瞳仁在日光下幽幽闪烁,嘴角抿着,一缕阴森森的笑意自嘴角露出,居然杀气凛然。

    和珅茅塞顿开,庄有恭这是要借刀杀人了,估计除了真的担忧那仙人膏造成的危害以外,还有掂量自己的意思。皱了皱眉头,略一定神,想起后世那些鸦片所引起的耻辱,定定的道:

    “查,一定要查,绝不能手软!回去转告令尊,就说我这就上折子,向万岁爷严明此物危害,至于这边的铺子……”他微微琢磨了一下,下定了决心:“回头我用钦差关防写一道手谕,从巡抚衙门调兵先查封了再说。”顿了一下又道:“当然,得过了十五……对了文远,你都做什么生意?有跟倭国通商的关系么?”

    庄达早就明白了仙人膏的危害,现在听和珅如此鲜明的支持父亲,一腔热血顿时沸腾起来,不妨和珅话锋一转,居然扯到了什么跟倭国通商的上边,顿时一怔,迟疑着道:“我只是做些生丝绸缎瓷器茶叶之类的生意,连盐父亲都不让碰,更别提违禁通商倭国……”

    和珅扑哧一笑道:“行了文远,你也别这么谨慎,咱们相交一场,就算你真的跟倭国有生意上的来往,我也替你担待了——镇江那边有船私自出海,你当我不知道么?”

    停了一下,轻咬银牙道:“如果你真的有办法,希望你别瞒我,我正愁着找不到门路呢!”

    庄达猜不透和珅说的话是真是假,试探着道:“大人若是真的要找,我倒是能想想办法,只是……大人找这样的关系作甚,莫非手头……说句话嘛,我多了没有,万八千银子还是拿的出的,何必冒着违抗朝廷禁令的风险……”

    “银子我不缺,”和珅摆了摆手,突然有些后悔这么快将心事告诉庄达,沉吟着道:“不过是有些小事吧,这事不急,待此间事了,咱们再好好谈谈不迟。”心说一切尘埃落定之后,估计也就能看清楚这庄氏父子到底是站在天地公心上还是站在令皇贵妃一脉了,如果今日这对父子的表现毫不作伪的话,那这个庄达倒是个可造之材,不妨将其收归麾下。

    庄达盯着和珅的脸,说道:“真的不急吗?有事儿您可得说话,别跟我客气。”心中却道,不是大事的话至于面露杀机?见和珅摇头,突然想起一事,赫然道:“大人,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不知……”

    “但说无妨!”和珅道。

    “听人盛传您是满洲第一美男子……您这相貌……我……”庄达也不知道为什么非要问出这样的话,总之一个美丽的倩影在脑海中徘徊,下意识的就说了出来,话一出口,却又忽的想起关于和珅的传说,心中一惊,说话都开始不利索起来。

    和珅一愣,忽的哈哈哈大笑,说道:“虽然现在好多人都猜出了我的身份,不过,该唱的戏还是要唱下去,等着吧,用不了几天,我就可以卸下面具,露出真容了……行了,不用远送了!”转身就要离去。

    “和大人——”庄达忽然开口叫住了和珅。

    “怎么……?”和珅疑惑的停住转身的动作。

    “我替家父,替大清百姓谢谢您了!”庄达说着一躬到底,起身后突然说道:“有一句话我不吐不快——大人想要从仙人膏和天圆教的上边找段成功的把柄很难,可以将目光往别的地方看看,比如,府库……大人慢走,恕不远送了!”

    上了马车,一路上和珅都在闭目沉思。春梅全程跟着,明白他有好多问题要想清楚,不敢打扰,只是依偎在旁边,捏肩揉腿,小意的侍奉着。

    马车行至范府门口,春梅轻轻推了推和珅,这才将其从思虑中惊醒过来,茫然片刻,自失的一笑道:“这么快便回来啦?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热闹?”

    原来范府门口停了好多马车轿子,挤挤挨挨的,将门口的空地占的满满当当,轿夫车夫们三三两两的躲在马车旁窝风向阳的地方小声的摆龙门阵,嘤嘤嗡嗡,却听不出说的什么。

    出门时还好好的,出去了不到两个时辰,回来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呢?

    见此情景,春梅也是一阵愣怔,就见大门口门子匆匆跑下台阶迎了过来,利落的打千儿行礼,容光焕发道:“叶少爷可算回来啦,钦差大人一到就问起你了,再不回来,就该派咱们出门找您了。”

    和珅这才明白,原来是福康安来了,心中一喜,正要进门去进福康安,转眼间瞥见那些车夫轿夫们用好奇的眼神望着自己,顿时想起这些人的主人定是苏州那些有头脸的人,马上改了主意,冲那门子一笑道:“等会儿你去回一声钦差大人,就说我回来了,此刻里边人多,我就不过去见他了,等人们散了,让他自己去我院子里寻我便是,去吧!”

    什么,让钦差大人去找你?门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看了和珅一眼,见他淡淡的笑着,不似开玩笑,这才愣愣的点头,目送着和珅与春梅进门,心里嘀咕着跟在后边去见福康安。

    福康安在江宁亮明了身份,钦差仪仗自然不在慢吞吞的装幌子,快马加鞭,早已赶到了江宁。这次他回来苏州,就带着全部的钦差仪仗,大摇大摆威风凛凛的进城,直接入住了范府。那些耳目灵通的官员们得到了消息之后一传十十传百,匆匆便赶了过来,这才造成了和珅下马车时看到的那一幕。

    福康安自幼生在权利窝里,对于官场迎来送往的风气知之甚详,到了范府与范清洪尤拔士见面之后,听下人回报外边来了不少官员求见,遂反客为主吩咐将其带进来花厅见客。不是他不给范清洪面子,实在是他明白底下官员的那些心思,自己越是这样,保不齐范清洪还会开心。

    范清洪果然开心——钦差入住,而且还是万岁爷驾前的红人儿,傅恒的儿子,虽然没见到那个和珅,还是让他喜翻了心。听福康安吩咐花厅见客,连忙指挥下人沏茶倒水,稀罕水果干货流水介往里端,自己则与尤拔士陪在福康安的身边,看着底下官员们一个个艳羡的眼神,自尊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花厅内算上福康安等足有三十来号人,将不算特别大的花厅挤的满满当当。福康安一身二品官服,红顶子,明黄卧龙袋,站在花厅内,人群中鹤立鸡群一般,顾盼生辉,神采飞扬。底下站的人与其相比,尽皆失色——庄有恭,孔传炣,段成功等人都没来,低下人都是些低等官员,顶戴甚杂,有金青石,水晶,白色玻璃顶子,素金顶子,起花,镂花顶子……其间还夹杂着几个大腹便便油头满面的富商,比嗓门似的报履历请安,老的少的,衣冠楚楚的,官服褪了色的,形形**,好似十殿阎王走水,跑出来的一窝子小鬼儿,闹哄哄,个个目光灼灼,争相逢迎着,生恐被别人比下去般,嚷的人脑瓜子疼。

    尤拔士心里雪亮,知道这些人都是冲着福康安与和珅来的,便看福康安,见他面上带着笑,并无不耐之色,心里不禁暗自佩服一番,想着此人少居高位,如此不急不躁,倒是难得,与那和珅真乃一时之瑜亮。思量着,不能让福康安先开口,便咳嗽一声笑道:“诸位老兄,”

    见大家都把目光转向自己身上,这才道:“大人今日刚到苏州,还没安顿好,便听诸位过来请安,我们说话,都说难为大家了,这番深情厚谊委实让人感动。不过,”话锋一转道:“大人歇都没歇,就来接见大家,诸位是不是也要体谅三爷一些?”

    诸人一怔,便见福康安摆了摆手道:“无妨,都是一番心意么!不过,尤大人说的也有道理,人到了,意到了,诸位的心意兄弟领了。大家伙人多,站在这里说话,挤挤挨挨的,就说些体己,也有不方便处,太简慢了些。不若这样,反正我还要在苏州待些日子,大家有要紧事的,留下来说一说,如果没急事,且请回府,见面的日子多着呢!”

    这些官员富商们都是底下那些平日里善于钻营的,有的想某差事,有的想调缺,还有想迁转的,想引见的,想套交情为以后留地步的,想结交钦差图个脸面光鲜吹牛的,各色人等各色人心。平日里想见见尤拔士都难,如今福康安也在,自然不肯就此离去,顿时一片吵吵嚷嚷。

    “三爷,咱们都是给您接风的,无论如何得赏个脸。”

    “三爷,咱们官职低微,不过咱们有情分……”

    “尤大人,您不是喜欢鼻烟壶嘛,今儿我给你带来一个好的……”

    “范大人,贫贱之交不可遗,去年你铜斤收不上,忘了是我给你介绍的关系么?”

    …………

    门子蹑手蹑脚的进来时便是这么个状况,正自诧异,便听范清洪朗声问道:“不在门口好好迎客,进来做甚?”连忙跪下请安,起身时见大家全都停了吵嚷,俱把视线聚集在自己身上,冷汗顿时冒了出来,硬着头皮道:“回老爷,住在咱们院子里的叶少爷回来了,三爷不是说了等他回来后便要通禀么,奴才怕三爷着急,这才……”

    “哦?”福康安面色一喜,“他在哪里?”

    “叶少爷听说三爷在见客,不敢过来打扰,说等三爷见完客后,再去找他不迟……”

    “什么人这么大的架子?不来亲自请见三爷也就是了,居然让三爷屈尊降贵去见他……?”角落里传来一个声音,顿时引起大家共鸣,场面顿时一乱,大家全都将视线看向福康安,连那门子也不例外,心中暗自思量:叶少爷啊,你就算再跟钦差大人是朋友,人家福三爷可是皇帝老儿的亲外甥,让人家屈尊,你这不是自己找难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