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七个木偶

差池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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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这一些发现不尽然是铁毅告诉他的,而是他通过自己分析得出的,比如铁毅只咬某些人。

    事实上铁毅仅是告诉他有了这块腰牌,他们就是同一战线上的,都是太子的人。如果他想找十神帮的晦气,只要提前知会一声,他并会率领六扇门的人前来收拾残局,以此保证他的安全。

    虽然铁毅只提及到十神帮而没有细化,但端羽知道并不是所有十神帮的分堂都是可以动的。

    他知晓十神帮的历史,知道十三年前十神帮在丰京还是十个不同的黑帮势力。只不过随着大周当今皇帝姬高瞻的登台上位,这些黑帮一夕之间兼并成了十神帮,此前的每一个黑帮都成了十神帮旗下的一个分堂。

    但是,随着时间地推移,帝位巩固的姬高瞻早已无暇顾及他当初上位时曾经依靠的民间暗势力。也因此,十神帮在数年前重新分化,如今早已是貌合神离,各个分堂在禁城之中投靠了不同的势力,彼此之间明争暗斗不休。

    铁毅虽然没有说,但端羽知道身为最有希望继承皇位的太子姬息,定然在十神帮中拥有着自己的势力。而通过分析铁毅从来没有动过的黑帮,他已经知道了哪两个分堂自己是动不得的。

    不过,虽然口呼着“皇恩浩荡”表现得感激涕零地拿了令牌,其实端羽并不打算再去招惹这些黑帮势力。

    一来,他昨天杀了赵大纯粹是被逼无奈,没有想到赵大竟然隐忍不住在明地里对自己出手。他激怒赵大也仅仅是因为看不惯他名字中的“大”字,一切行为都是出于一时的私心,并不是铁毅所想的那般他对黑帮势力有着根深蒂固的厌恶。

    铁毅在之前的问话中一直在试图探询他和黑帮间的矛盾,面对着咄咄逼人的发问,为了早点脱离毫无止尽的审讯回家睡觉,他随水推舟地利用了铁毅这一个先入为主的观念,在述说自己的故事时,有意无意地添加了一些自己和黑帮间的仇恨。

    他把自己和黑帮间的起伏冲突描述得非常隐晦曲折,但在这种近乎刻意的隐晦中他实际上就差没直白地告诉铁毅,老子的父母都是黑帮的人杀的,老子的孤儿身份就是拜黑帮所赐的,只要老子活着一天,老子要和那群人渣不死不休。

    可那都是胡编乱造的,在遇到赵大之前,他这辈子从来没有接触过黑帮势力,更无从谈起对黑帮势力的愤恨。

    二来,他并不想做铁毅那样的傀儡人民英雄,也没有义务替和自己毫无瓜葛的丰京城平民除害。杀了赵大,他知道自己接下来这段ri子将会有很多麻烦,而他是一个非常怕麻烦的人。

    三来,他是一个喜欢下棋而不愿意做棋子的人。所谓太子的人,无非是被太子摆弄的棋子。身为曾经的王子,他深知棋子存在的意义就是和另一方的棋子抗衡对战。无论是输还是赢,棋子从来都不会是真正的赢家,赢得永远只能是下棋的人。而棋子的命运,往往都跳不出棋盘,也就都不怎么好。

    他之所以从铁毅手中接过这枚令牌,着实是因为他实在困得不行了。铁毅的言语中又似乎透露出一种你不拿这枚令牌我就不放你走的意思。被逼无奈之下,他只好拿了了事。

    拿了也好,说不定什么时候还能帮上忙。

    在心中嘀咕了一声,端羽将令牌重新塞回腰带内,抬起头环顾着四周倾听了良久,确定没有人在自己屋外,他挣扎着将自己的身体往床头挪了几寸,伸出手在床内侧的某处一叩。

    “嗡。”

    木床内侧的框木发出一声轻微的沉闷声响从床面上缓缓升起,直在下沿到达床面位置后方才停了下来。

    框木靠近床头四分之一的位置都被端羽掏空,里面井然有序地摆放着七个形象不一的木偶,一把匕首和一只毛笔。

    在每一件物品上扫了一眼,确认没有任何被动过的痕迹后,他的心情才彻底放松了下来,而后他的眼神停留在了第一个木偶之上。

    回忆有如洪流,在他目光定格的刹那,从高处汹涌而下,冲撞着他的心房脑海,撕扯着他的五脏六腑,让他恍然失神,绞痛难当。酸痛的眼角,更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悲恸,渐渐泛湿。

    木偶刻的是一个年纪比他大三岁的少年,鼻梁高挺,有着一对惹人注目的招风耳,脸上带着不良的笑容。这个少年叫做许坏,是他曾经最为忠诚的贴身保镖,可惜现在已经魂归天外。

    心中一阵怅然,他的目光不敢多做停顿,继续向前,落在了第二个木偶身上。依然是一介少年,但年龄要比第一个大上一些,星眉剑目,器宇轩昂。他的名字叫做顾扬尘,是他忠诚的拥护者之一,可惜已经如他名字一般化成扬尘飘散于天地之间了。

    轻叹了一口气,端羽又将目光转向第三个木偶,那是一个中年壮汉,浓眉虬髯,神se肃穆,名为丛不悔,也是他的忠诚拥戴者。

    都说一将功成万骨枯,如今少主我不仅霸业未成,还落个流离失所苟且偷生于它国的境地。丛将军,我知道你从来不后悔自己的选择,可是少主我有些后悔了。

    端羽噤了噤鼻,强忍住意yu夺眶而出的泪水,将视线移到第四个木偶身上。

    那是一个奇特的木偶,没有头颅,只有身躯,与众不同的是他是唯一穿着僧袍的木偶。

    多谢大师救命之恩,本来答应了大师逃出生天后要将大师的一切忘记,但如此救命大恩实在无法忘怀,请大师见谅。

    歉意地望了无头木偶一眼,端羽将目光移向第五个木偶,然后他的眼睛瞬间收缩成了一条狭长的细缝,眼眶中的chao湿也凝结成了冷冽的杀气。

    舒成瑞,你没有想到我还活着吧,请你务必等着我回来。负我者,必诛!

    深入脊髓的愤怒和厌恶让端羽丝毫不想在名为舒成瑞的木偶上多停留半秒,视线一扫而过转移到了第六个木偶上。

    木偶的相貌和端羽有着几分相像,但显然要比他成熟不少,身材更为挺拔,气势更为突出,让人有一种不怒自威的居高临下之感。

    大哥,我会回来的,坐在那个位置上的该是我。

    愤恨而又不甘地瞪了第六个木偶一眼,端羽将目光停留在了最后一个木偶上。

    他的眼神变得柔软,强忍住的悲伤瞬间决堤,睫毛因为泛湿三五成群地黏着在一起从眼睑上缓缓垂下,渐渐迷蒙了他的视线。

    那是七个木偶中唯一的一个女xing木偶,刻画的是一个风姿绰约的少女,螓首蛾眉,巧笑倩兮,一身罗裳饶是木刻也似在随风而舞,嫣然的笑容没有出声却仿佛让人听见了悦耳动人的银铃之声。

    她还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做舒曼,是端羽至今最为深爱的女子,只是现在这一种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深爱早已分崩离析成了绝望的疼痛。

    舒曼啊舒曼,为何你是舒成瑞的女儿!

    舒成瑞啊舒成瑞,为何你要背叛我!

    端羽愤然地抬起头,湿润的双眼中赤红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