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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星光洒满天际。
马匹低头喘着粗气，一团团白雾在过早降临的冬季冷风中消散。一边手抚摸鬃毛，视线却紧跟发布指令的人，看她在荒芜平原上无目的漫步。
“jan。”缰绳胡乱几下缠住凸出土壤的长条石，转身追过去。“真的没事吗？”
受命一直前冲，过了城门后又狂奔数里，直到人与马匹都累得挪不动半寸。过往经验一旦她情绪剧烈波动，立刻会寻找方便发泄的人。眼下身边仅有我……
还是不追来明智吗？但来不及逃跑了……
“没事，只想安静一点……”
“－－－－－－、”
回答并不够让我稍微放心。
“真的不用担心。”
“是吗……？那有件事要打扰您……”掏出怀里收藏了半个多月的褐色小包。“这对你多少有点用处吧？”
也许有点冒失，和情景没关联，可错失的话不知下次得等到什么年月。既然毫无捉弄人的征兆，不如抓紧时机送出礼物。恰好转移注意是眼下第一该做的事。
“什么东西？”
满脸疑惑接住。
“爱米丽的种子。”
“－－－－－－”
“花……没法带走吧？我说是带回那边的世界。所以猜想……你、你要认为很无聊，马上扔掉吧！！”
面部毫无表情看着掌心精细制作的亚麻布口袋，果然又做了惹人厌烦的多余事－－－－－－
“不啊，你很细心呢……”情绪恢复往常，眼睛里光芒重新点亮。“不客气了。”
“没什么……”
松了口气。比预想容易接纳，喜欢之外还能舒展表情，真算万幸。
“来，许个愿。”
“哎？为什么？”
“对等交换。”
“我不是为了它才……”
算起来，今天是首次送你礼物吧？
“当然了解，但我要心理平衡。说吧，什么愿望都保证实现。”
“……”
的确找花籽被累个半死，感谢属于合理。可总感觉……
“大胆要求好了。”
“还是，不用吧……”
“不行！或者说诺小看我，认为做不来？”
“怎么……”
怎么敢小看，像你那么可怕的报复……
“快点说－－－－－－”
“唔，我真的……”
“……”
“别生气！请给我点时间考虑－－－－－－！”
“呼呼，很听话呢。”
麻烦了，假如不想出足够“对等”的愿望，估计活不过今晚。
早料到会被强逼许愿，就不去费力寻找礼物了！看那搞恶意味表情，说不定存心叫我犯难的！以前确实说过闲时爱好整人，特别整我较有趣……
性格隐匿阴暗的一面罕有的暴露了，同时说明自身防范尚待健全。
反省暂时拖后。应当不遮掩的回答，最迫切期望是“想得到你”吗？
我清楚，那人是传说的核心，历史的开拓者，时间的掌管者。普通人仰慕而不能接触甚至靠近，支撑整个世界稳定的存在。了解越深刻越触发更多难解谜题，拥有世间永无尽头的神秘。
不过始终，没能将这个念头彻底去除。每当视线接触，**即翻涌冒出，撞动脆弱神经。明知没有结果，无论再过多久也难放弃。只好说，太盲目吧？
“你今天行为反常，我想知道原因。”
“就这些？”
“是……”
“放在平时提问不好？这机会下许愿称霸世界，都能照样满足啊。”
“不……”还不盼着成为下个你要铲除的对象。“只希望立刻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还要求真话？”
“当然！你打算拿谎话蒙混过去啊？！”
“万一听过后悔？”
“决不会！”
把我看成什么人？！
“可能感觉难过也不在乎？”
“－－－－－－……”
“看嘛，不讲比较好哦。”
说完，转身往无人烟的荒野深处去了。
“等一下－－－－－－”
不是难过，而是痛苦对吧？不希望你压抑下去，请赶在后悔前告诉我。让人明白口中称为“诺”的人，被你信赖……
…………
－－－－－－今天是生日－－－－－－
说整夜谈话都站在漆黑野外，会着凉病倒，所以顺手拿出工具建起房子休息。
不同于我们十几个人前行时大型露营用，那是很小巧的浅粉红色建筑。外墙表面反射珠贝柔和微光，形状奇特盘旋朝上，充满独特艺术性的居所。房间看不到灯饰，由整个天花板发光照明，使内部亮如白昼。螺旋阶梯接通的二层似乎仅用作寝室，一楼……客厅中央摆放的是椅子？
长度不同的三个座椅全用布料包裹，比脚跺高不了几寸。织品工艺复杂，手感细致平滑，看上去很昂贵的样子。相比较扶手裸露刨光的原色木材，总觉得吹鼓膨胀起来地方，坐上去不是那么安全。
然后jan趁犹豫中不慎，一下把我拉倒。
担心的凳子其实柔软舒服不说，糟糕的是跌倒时脸刚好不出意料撞上身体最柔软舒服部位……
“对不起－－－－－－！！”
反应性爬起发觉，另外还用手在敏感区域按了一下，吓得差点忘掉进来目的，脑里只剩前所未有的恐惧羞愧。不久我回过神，了解自己被耍……
她笑得那么开心！下个发怒的准保是我……
“生日？”
“原本是人类，有这种东西很正常。”
轻蔑耸肩，仿佛在说的事物与己无关。
“唔……”
“以前没提起过？”
“没有，你……”
一向懒得提到自己。
“哼，因为那个笨、蛋、”
肯定活着时候国文课成绩不好，死了以后召唤这个，不懂如何有效交流，开口都是挖苦话。
不晓得总不在家疏远了，抑或仅仅不愿添麻烦。身体被怪病摧残得不成样，还不想坦白。即使要在我生日这天消失，回去非常难干涉的领域……
没错，我是使命的工具，但终究比那家伙以救人的心情去杀戮强。
付出百年自由，维持继续存在，让伤害同时作用在两个人身上。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
“只是……这样？”
“对。”
十指交叉握住膝盖，蜷着身体陷入座椅，眼睛和嘴巴一齐闭上。
伤心、怨恨、抑或惦念？还是在正常猜想之外的那个？
“明天才回去？”
“啊啊，今天放假啦。什么都不想干。”
“有事情没说吧？”
“－－－－－－、”
“不觉得刚刚语气太奇怪？你以前怎么度过这天？跑出来独自伤心？”
“大家都只认识我的力量，具体人怎么样他们不关心。记忆里好久都没人察觉永生者竟也有生日这种东西了，祝贺更不可能。搞得越来越无聊，干脆装成忘记省事。”
“是寂寞吗？”
“……”
果然特殊日期，露破绽的频率意外高。
“jan，你可以不对我说谎，会严格保密的。”
“不对！人家才没有……”
“承认吧。有我在身边，不需要独自负担。”
“给你毛手毛脚提供免罪借口？认识诺……一样是个大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