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可怜人

子夜寥寥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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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涯同杨业说定之后,便要吩咐随从去将凤倾雪找来,却忽然感应到有人散发出一股独属于金丹境的灵力波动自远处向这里飞速靠近。整座琅琊山脉,也就只有三个金丹境的修士,想来来人应该就是凤倾雪了,于是风涯话到嘴边,又挥手让随从下去,不再言语,看向了窗外。

    窗外空中一道幽光须臾便至,落地之后,显出一人,正是凤倾雪。

    凤倾雪推门进来,看到风涯也在,显得有些讶然,说道:

    “原来风家主也在,今ri怎么这么清闲?我刚从令千金那里回来,正想和杨业一起去找你,问问前往虚家一事,究竟该何时动身,如何行事呢。”

    风涯闻言眉头一皱,随即舒展开来,笑了笑,回道:

    “风某也正要使人去喊姑娘呢,我今天来,为的便是此事。”

    当下风涯把刚才的事情向凤倾雪大致说了一遍。

    凤倾雪听罢,眉头一蹙,问道:

    “现在就去吗?”

    “没错,自然是越快越好。”

    凤倾雪却摇摇头,说道:

    “明ri如何,我们也要先准备准备,另外我还有些事要同杨业说。”

    风涯闻言,看了看窗前摆的的一盆天时花,又看了看窗外的天se,点点头,回道:

    “那就明天动身吧,也不差这一天半天的,我只是担心寒季快要来了,到时候就会有长达半年的黑夜,云烟大泽那里环境诡异,那个时候前往,只怕对我们不利。若无他事,风某这就告辞了。”

    说罢,风涯起身带着随从离去。

    杨业待风涯走远之后,看向凤倾雪问道:

    “你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

    凤倾雪狡黠地咯咯一笑,说道:

    “没有,我只是不想现在就去,所以才这么随口一说。我们又不是他的下人,凭什么事事都要依着他?”

    杨业闻言,有些哭笑不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想起适才她说到刚从风涯的女儿那里回来,不由好奇的问道:

    “你去风家小姐那里干什么?”

    “也没什么,找她去玩啊。”

    “玩?”,杨业更感好奇了,不知道这两人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凤倾雪显得心情很不错,笑着答道:

    “是啊。起初我也只是对这父女俩的关系感到好奇,左右闲着没事,就偷偷跑去观察她,反正她一个普通人,也不会发现我。后来渐渐熟识了,就成了好朋友了。”

    听凤倾雪解释,想起刚才她对风涯说的话,心中释然,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

    “即便如此,你明知他父女二人的关系,又何必非要故意拿这个去撩拨风涯?你没见到他刚才听到你提起风小姐时的神se吗?”

    适才凤倾雪进门之后,看到风涯,很是感到惊讶,杨业却知道她不过是故作讶然罢了,风涯并未刻意隐藏气息,凤倾雪如今也已经是金丹境修士,如何会感应不出屋内有两个金丹境的修士存在?至于之后提起风涯的女儿,状似无意,可是以杨业对她的了解,已经猜出她是刻意为之,要给风涯添堵。

    凤倾雪轻哼一声,说道:

    “那又如何,我就是看不惯他这样对待自己女儿,才故意气他的。”

    杨业听罢,本想说她此举于事无补,只会加深父女两人间的隔阂,风涯对凤倾雪发作不得,自然会将一切都迁怒到风小姐身上来,只怕父女之间的嫌隙就更深了,转念又想起前些ri子凤倾雪对他说过,她从小就生活在充满尔虞我诈,冷漠无情的无极魔宫,没有一个亲人朋友,想必对这个新交的朋友必然是十分在意的,。

    杨业想到这里,怕这番话说出来,凤倾雪难免内疚,终究还是忍住没说,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

    凤倾雪看到,不由嗔怒道:

    “你笑什么?”

    说罢,也不等杨业回答,自己叹了口气,接着说道:

    “你是不是觉着我这样很可笑幼稚?可是我长这么大,也就只交了这么一个朋友,自然想对她好,看不得别人伤害她。”

    杨业闻言,想起两人自平凉城相遇至今,也算得上是患难与共了,凤倾雪虽然xing情古怪,一路行来,却也没见做什么伤天害理的恶事,对来自敌对门派太清观的几人也没有抱什么恶意。杨业本就算是半路出家,入了太清观,挂名的师父墨无伤一年也见不上一两次,代师授艺的冰山美人清宓也是惜字如金,连传艺也似乎懒得多说一句,对门户之见,正邪两立之类的话,自然是提也未曾提过了,因此上,杨业并未因凤倾雪出身无极魔宫而敬而远之,一路行来,到了如今,是真心将她看做朋友的,凤倾雪如今却只说风小姐是她唯一的朋友,杨业听着,心里多少觉着有些酸溜溜的失落感,只得心中自嘲,心道她自幼长在无极魔宫,耳渲目染,把太清观的人看做敌人,也是再正常不过的,倒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凤倾雪本来站在窗边,一边同杨业说话,一边悠然地看向窗外,却半晌不闻杨业出声,不由回头看去,却见到杨业神se怔忡,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便随手从身边的花盆里掐下一朵天时花,掷向杨业,正砸在杨业额头,不轻不重,将杨业从走神中惊醒过来。

    杨业向凤倾雪看去,只见她站在窗前那盆天时花旁边,不满的瞪着自己,微微嗔怒着,夕阳的余晖透过敞开的木格子窗,洒在那皎洁jing致的容颜上,更添一种朦胧的美。

    饶是以杨业向来沉稳淡定的xing子,一瞬间也不由失神,随即勉强一笑,说道:

    “怎么会,杨某也是自小孤苦,茕茕孑立,一辈子没有几个亲友,自然能够体会那种感觉。”

    凤倾雪闻言一愣,看着杨业,半晌之后,才叹了一口气,轻轻说道:

    “所以你才非要回去不可,是么?”

    杨业闻言,不知该说些什么,点了点头,不再言语,屋内两人,一时都沉默下来。

    过了片刻,凤倾雪起身走到门口,轻声说了一句:

    “杨业,你也是个可怜人!”

    说罢便走出了房门,直到从杨业视线里消失,才狠狠的跺了跺脚,松开了藏在袖中,一直紧紧握着的左手,几串血珠便顺着白嫩的纤指轻轻滴落。

    凤倾雪对左手的伤口仿如不觉,只是回头看向杨业住处,轻声喃喃自语道:

    “凤倾烟!凤倾烟!……。”

    声音愈发轻柔,却透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彻骨寒意。

    而杨业则在听到凤倾雪最后那句话时,就怔住了,想起自己这些年的经历,半晌之后,方才自嘲的笑了笑:

    “可怜人?可怜人!可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