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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息怒!”
席间诸人吓得纷纷跪倒在地,就连武正之和呼延博也都是满脸惊愕。
他们都没想到,居然会听到这种事情。
如果这李生所说都是真的,那宣王可是弑君!从古至今,无论哪国哪朝,但凡与这种谋逆大罪沾上边的,绝不为帝王所容,无论是手足,还是父子!
楚皇那犹如实质的杀意就是证据。
他寒着脸粗喘了几声,压下怒火后一字一句道:“你继续说!”
李生被楚皇怒气所慑,半匐在地上浑身颤抖着低声道:“他们当时下毒时计算的很好,原本是想让陛下在三到五年内如病重自然暴毙,届时有孙乾德在前,宣王善尾,任谁也查不出异常来,可是谁知陛下却因误食药性相冲之物导致提前毒发,此事完全超出了他们的预料之外。”
“孙乾德一直不敢替陛下诊治,只得拖延病情,却又害怕事情暴露,几次想要借口请辞都没有成功,甚至还因此引起了宫内一些人的怀疑,让他不敢异动。后来温季玄温太医突然入宫,陛下病情好转,孙乾德害怕下毒一事被发现,便以此事要挟宣王,让宣王助他们父子离宫,那日陛下下令杖毙他之时,便是宣王设法李代桃僵将他救出宫去。”
楚皇微眯着眼蕴含戾气道:“所以追杀他们的是宣王的人?”
“是。”李生点点头:“孙乾德父子这些年在太医院内,为宣王做了不少事情,前几年陈妃之死,后来的林贵嫔落胎,十一皇子夭折都与他们有关系。他们手中握有大量证据,所以宣王才命人杀他们灭口,那一日他们若不是遇见我家大人,恐怕早就死在了远旬镇外。”
“我家大人得知宣王异心之后,半点不敢耽误,连夜就写了密函命小人快马加鞭送回京中,而他则是押送孙乾德父子一同回京。谁知道回京途中。小人突遇暴雨。被山上落石砸断了腿摔进一处山涧里,被路过的农户所救,足足养了大半个月伤才继续返京。我家大人反而先一步带着孙乾德父子入京面见圣上,可是……小人怎么都没想到,等到小人赶回京城时,却听到。听到我家大人因为喝花酒与人争执,被人给打死在了青楼里!”
李生说道这里。顿时双眼发红满面哀泣大声道:“我家大人一生清廉峻节,从不入烟花之地,他怎会在那种地方与人争执,更何况大人本就习武。身边更有侍卫守护,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被人打死?小人当时就觉的情况有异,便暗中打听。才知道当日和我家大人一起入京的孙乾德父子也没了踪影。不仅如此,都察院外。柯府四周,日日有人监视,而我家夫人、公子身边,更是每日有人尾随。”
“小人当时就惊觉,柯大人遇害恐怕与孙乾德下毒之事有关,那时候小人上告无门,不敢声张,只能想尽办法求了一位宫中的掌事公公带我入宫求见陛下,想要将我家老爷生前所写的密函呈上,却在入了顺宁宫后被人抓了去,一直关到了现在……”
说道这里,李生脸上已然带泪,他砰砰砰的在地上连磕了几个响头,带着哭腔道:“陛下,我家大人一生清廉,对陛下,对南楚忠心耿耿,他是被宣王所害,求陛下为我家大人做主!!”
楚皇满眼阴鸷,而席间众人都是面露骇然。
当日柯兴庆之死,震惊朝野,柯兴庆为人刻板保守,清廉忠正,若说朝中其他人死在了青楼里,他们或许会信,可柯兴庆,绝不可能!只是那时候所有的线索都被抹掉,就算楚皇下令严查也没有查出任何蛛丝马迹来,却没想到,他居然是为此而死。
如果此事是真的,那宣王必死无疑!
朝中本有不少人依附宣王,此时见状顿时有人急声道:“陛下,此事关乎重大,决不可单凭此人一人之言就草率定罪,宣王是皇子,身份尊荣,地位超绝,又深受皇宠,他怎会对陛下下此毒手?更何况倘若真是宣王杀了柯兴庆,他又怎会留此人到现在?”
“是啊陛下,此人来历蹊跷,宣王若真有心灭口,又怎会容他活到现在?”
“臣也以为,今日之事恐怕另有内情,还请陛下三思!”
几名大臣纷纷上言,萧擎苍一直稳坐在侧,见他们说话后这才站起来正色道:“陛下,老臣也以为几位大人说的有理,仅凭李生一人之言,的确难以断定他所说之事。他即说他是为人所救,那救他之人何在?宣王若真杀了柯大人,怎会留他到今日?他又是怎么去的宣王别院,那所谓的密函可还在?”
说道这里他顿了顿,面露苍容道:“而且宣王殿下平日对陛下虽有怨言,也曾揽拢朝臣想要储君之位,可是老臣怎么也不愿相信,他居然会向陛下,向他的亲生父亲下毒!”
萧擎苍看似是在替宣王说话,可是每一句话都在之前替宣王求情的那几个大臣脸色难看几分,萧擎苍这分明是在落井下石,而楚皇原本还有些犹豫的脸,在听到萧擎苍的话后顿时阴沉下来。
宣王、庆王和福王的储君之争他当然知道,而宣王暗中的手段他也不是不清楚,他一直没曾开口阻拦过,在他看来,储位之争,从来就没有不血腥的,只有在这条路上走出来的,才有资格继承南楚的皇位。可是他却绝不会容许这些儿子有一日把心眼动到他头上来,甚至是对他下毒!
他抬头看向台下,花允萧立刻道:“陛下,李生将此事告诉臣之后,臣不敢耽搁,已经命人前往当日李生受伤之处寻找他所说的那对夫妇,最迟明日便能带回京中,至于密函……”
花允萧看向李生,李生连忙道:“陛下,那密函还在。当时小人入宫时怕出意外。便把密函藏在了北宫一处隐蔽之地,原想见到陛下之后,才将密函取出,却不想还未见到陛下就被人抓走,此时密函应该还在那处。”
李生把他藏密函的地方告诉了楚皇,楚皇顿时对着彭德道:“立刻命人去把密函取来!”
“是,陛下。”
彭德半点不敢停留。亲自带着人朝着李生所说的地方快速走过去。而楚皇在他们走后这才看着李生继续问道:“李生,你既然说你不敢告诉任何人密函之事,当日入宫后又怎会被人带走?”
“小人深知此事事关重大。谁也不敢说,只是在进了顺宁宫之后,遇见了鲁统领,他得知小人是柯大人的随从之后。答应替小人求见陛下,可是小人后来没等到鲁统领便已经被人抓走。”
楚皇顿时脸色一变。而在场之人也都是浑身发寒。
李生一直小心谨慎,在进入顺宁宫,见了鲁庆平后才被抓走,皇宫守卫森严。禁军重重,鲁庆平又身手顶尖,若是没有人配合。宣王的人怎能轻易带走李生?而那个和宣王合谋之人,除了鲁庆平。不做他想!
豫国公顿时惊然道:“不好!陛下,鲁庆平乃是禁军统领,掌管宫门禁卫,若是他与宣王勾结,方才栎郡王带李生入宫的事情,定是已经被他们知道!”
楚皇显然也想到了此事,鲁庆平一直得他信任,这宫中禁军也由他一人掌控,如果孙乾德下毒一事真与他有关,他和宣王暗中勾结,恐怕李生入宫和别院被查的事情他早就知晓,若是他铤而走险……
楚皇心底猛地一惊,连忙就开口怒声道:“来人,去将鲁庆平……”拿下,楚皇口中话还未完,不远处就传来几声惊叫,还没等在场众人回过神来,一具尸体被猛的扔了进来,而刚才带着几名太监离开的彭德已经连滚带爬的跑了回来,脸上苍白如纸,头上的帽子早不见了踪影,身上的总管服上挂着刺目的鲜血,见到楚皇后就满脸惶急的大声道:“陛下,不好了,鲁庆平带禁军围住了整个御林苑!!”
“你说什么?!!”
楚皇豁然起身,猛的抬头,就见到御林苑外,大量禁军出现在园林附近,隐隐将整个御林苑围困起来,而在这些人最前面,鲁庆平一身盔甲,手持长剑,整个人身上都带着肃杀之意朝着这边走来。
豫国公和言侯同时脸色大变,谁都没想到鲁庆平居然敢带人围困禁宫,两人连忙大步跨出,双眼紧紧盯着鲁庆平,而花允萧则是转身直接挡在楚皇身前,拔剑直指鲁庆平。
楚皇看到花允萧的动作后面色微微一变,下一瞬抬头怒视鲁庆平怒声道:“鲁庆平,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带兵围宫,你想造反不成?!”
“陛下多心了,臣只是清君侧而已。”
鲁庆平沉色说完,整个人侧身朝外看去,众人顺着他的目光朝着那边看去,就见到一身螭龙锦袍的容澜缓缓从那里走了出来。
他面色沉静,双眼暗沉带着隐隐的疯狂和**之色,特别是在看到李生和花允萧时,眼底全是杀意弥漫,而在他身旁不远处,谢忱也跟随在侧,只是脸色十分难看,当看清场中之人后,谢忱紧紧咬牙,落后半步站在宣王身后。
容澜对着楚皇沉声道:“父皇此言差矣,鲁统领对父皇忠心耿耿,怎敢行造反之事,只是眼下奸臣当道,栎郡王与他人勾结,欲行栽赃之事陷害儿臣和鲁统领,且还想行刺父皇,所以鲁统领才率军前来保护父皇。”
楚皇闻言满面寒霜:“是否陷害朕自会查明,鲁庆平,朕命你立刻退出此地,朕可以对你今日所行之事既往不咎!”
鲁庆平闻言心中冷笑,今天已经走到了这地步,以楚皇的心性,一旦今日平安度过,他绝不会放过今日围宫之人,所谓的既往不咎不过是笑话。更何况他早已经没有了退路,无论是柯兴庆之死,还是私造兵器,亦或是给楚皇下毒,他和宣王早已经绑在一起,要么赢,日后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从此富贵荣华青云直上,要么输,他和宣王一起死无葬身之地!
他面无表情道:“陛下安危关乎社稷,保护陛下乃是臣职责,臣不能眼见陛下为小人所蒙蔽,所以还请陛下即刻下令处死栎郡王。”
“放肆!!你敢逼迫朕?!”
“臣当然不敢,只是陛下年事已高,早已忘了当年铁血杀伐,若面对小人佞臣之时心软,难免留下祸患,臣深受皇恩,自不忍见陛下一世英名今日受损,所以才率兵前来清君侧,锄奸邪,保我南楚江山万世无忧。”
楚皇闻言脸色铁青。
容澜扫了眼席间诸人,将目光落在武正之和呼延博等人身上,淡淡开口道:“今日之事乃是我楚国之事,呼延皇子,武国公,你们是何意思?”
武正之沉默片刻退开几步道:“即是楚国之事,我南周自不会插手。”
容澜看向呼延博和南门烈,呼延博张了张嘴扭头看向南门烈,南门烈则是淡笑着耸耸肩道:“宣王既然都这么说了,北戎自然不会插手楚国之事。”
楚皇见得这两方人马毫不犹豫的表示置身事外顿时脸上更难看,而一众被禁军包围的朝臣也是脸上发白,他们刚才还在得意两国需要求着南楚,却不想形势转瞬即变,眼下武正之和南门烈、呼延博等人,分明是想做壁上观,看着他们自相残杀!
楚皇咬牙道:“逆子,你到底想要如何?!”
容澜看着往日只能仰视的楚皇,发现心中敬畏一旦消散,那身穿龙袍满面震怒的他也不过如此,甚至于,他看着满脸惊怒的楚皇只觉得心头一阵莫名癫狂。
这么多年,他费尽心思讨好于他,想尽办法要得到他的注目,为此他曾不眠不休的学习,拼尽全力的想在朝政上有所建树,更是手染鲜血狠心铲除一切阻拦在他身前的障碍,成为朝中人人称道的皇子,可是这么多年,他却从来没有多看他一眼。
在眼前这个男人眼中,自己,乃至他所有的儿女,都不过只是他手中的棋子。
或许曾有例外,可那个例外却从来都不是他!
容澜心中悲凉,看向楚皇的目光中也冰冷了许多,他手中拿着卷明黄色空白圣旨淡淡道:“父皇年事已高,身体抱恙,实不宜再为国事操劳,儿臣心有父皇,愿意替父皇分忧,还请父皇写下传位诏书,从此退居龙泉宫,颐养天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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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ps:两章合一。昨天飞机晚点,在飞机上等了六个小时,热的满身汗,结果飞到西安后外边冷的冻成狗,酒店睡了一夜今天直接华丽丽的感冒,脑子糊成一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