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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尔虎特部位于北胡大草原西北部,已是北胡腹部地区,所领草原之地虽然算不得太广袤,但是水草肥美,却是草原上最肥沃的土地。
北胡草原的王权虽然历来归属于英那罗部,但是作为征战沙场的兵权,却是分封在北胡四大帅的手中。
由于克列部的强势,豹突帅这一职位历来也都是从克列部内部选出,克烈部一直是占有着一个名额,而其他三帅之职位,却是由北胡大小几十个部落通过竞争选择出来。
北胡人崇拜强者,所以其他三帅之位的选择,那自然是比试骑马射箭摔跤,另外还有威望与智慧,层层筛选考验,达到要求之后,再由王庭可汗下旨封帅。
对于如今的巴尔虎特部来说,鹰突帅就是他们的骄傲,这是巴尔虎特部近五十年来,一次成为拥有四大帅的部落,五十多年前,他们也曾有过这样的荣耀,但是那已经过去很久了,草原上的帅位,每五年就会竞争一次,他们已经有十届没有脱颖而出,只能成为草原历史上的配角。
不过这次克烈部豹突帅动叛乱,意图推翻王庭,取而代之,巴尔虎特部的鹰突帅挺身而出,联合草原上的各部落,击垮了克烈部和它下面的附属部落,摧毁了豹突帅的阴谋,让王庭得以稳固,更被新登基的成吉思汗封为监国大帅,这不但是巴尔虎特部的荣耀和英雄,更是草原上的荣耀和英雄。
这一时刻,巴尔虎特部也就成为草原上最受人瞩目的部落,鹰突帅也成为了草原上最耀眼的英雄。
作为草原上如今最耀眼的明星,鹰突帅成为许多人尊敬崇拜的偶像,但是毫无疑问,他的崛起也触动了许多人的利益。
鹰突帅最近在王庭的支持下,以监国大帅的身份施行了一番改革,而这些改革似乎是借鉴了大楚国的制度,说到底,就是要实行军队集权,曾经归属于各部落王爷们指挥的骑兵勇士们,如今必须要由王庭统一管理调配,各部落必须在军权上完全听命于王庭,不得私自调动军队,而在王庭派出的特使监督下,各部落要勤于练兵,扩军整备。
这是大致的方针,具体到实行手段,鹰突帅更是充分展现了他的政治手腕,恩威并集,虽然北胡古老相传的制度不可能在一朝一夕改变,但是鹰突帅的强势已经让某些制度渐渐实行开来。
许多部落王爷们虽然表面上听命于王庭和鹰突帅,但是内心深处对于这种伤害自身利益的事情大是恼火,对提出这些改革的鹰突帅更是记恨在心,甚至有人暗地里想除掉鹰突帅。但是鹰突帅手里控制着北胡最强大的间谍机构巴乌图,这个类似于大楚都察院的机构有着都察院同样的恐怖,许多王爷们在策划除掉鹰突帅的时候,自己却无声无息地消失在草原上,连个渣也找不到了。
鹰突帅的位置越来越稳固,他的改革也在一点一点地实施着,聪明人都看出来,这些改革的目的,都是为了强化北胡的战斗力,很多人已经敏锐地嗅到了硝烟弥漫的味道。
面具大商人的车队,是在半夜时分才踏入了巴尔虎特部的疆界,巴尔虎特部的武士们已经等在了这里,弘吉拉武士们将车队护送到巴尔虎特部的疆界,便将车队交给了巴尔虎特骑兵,折而返回弘吉拉草原。
巴尔虎特骑兵继续护卫着车队往巴尔虎特部驻扎地前行,他们已经认出了苏玛优,都非常恭敬地过来行礼。
“小姑姑,草原的人们欢迎你回来。”
这是巴尔虎特骑兵们的尊称,他们称呼苏玛优为“小姑姑”。
薛破夜低声道:“苏玛优,那我以后是该称呼你为小姑姑,还是苏玛优呢?”
苏玛优嫣然一笑:“我喜欢你叫我苏玛优。”
巴尔虎特骑兵们虽然奇怪苏玛优带回两个奇怪的人,但是对于苏玛优的尊敬也让他们以礼相待,夜色下的草原吹拂着有些寒的风,巴尔虎特骑兵奉上了酒袋。
酒袋子里装的不是马奶酒,而是地地道道的“烈火烧”,对于驱寒取暖有着独特的效果。
一口“烈火烧”流入嘴中,顺着咽喉流下去,薛破夜全身一阵热,他在一瞬间想到了兀拉赤,记得与兀拉赤一次相见的晚上,二人喝的就是这“烈火烧”。
薛破夜甚至在火光之中四处张望,想看一看兀拉赤会不会在这些巴尔虎特骑兵之中。
不过这些骑兵穿着厚重的毛皮战衣,头戴胡帽,火光闪烁,还真是看不清各人的样容,但是从这些骑兵的身形来看,虽然都是粗壮威猛,却没有与兀拉赤那般高大之人,想来是不在的。
面具大商人即使是在两部落武士交接之时,依旧没有出来露面,那辆马车就像一个坟墓一样,而面具大商人就像隐藏在坟墓里的幽魂。
车队并没有停歇,而是继续前行,数十支火把将车队点缀的就像是一条在草原上游弋的火龙。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薛破夜瞧见前面隐隐传来欢声笑语,声音虽然很小,但是似乎人数众多,都在载歌载舞一般。
那远处的草原上,星火点点,煞是壮观。
苏玛优显然也听到声音,问旁边的骑兵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为何要举行篝火会?”
骑兵忙道:“小姑姑,今天是哲顿大婚,所以族里为了祝福他们,族长特地举行了篝火会。”
薛破夜一听到“哲顿”的名字,猛地想到那个带有“夜眼”本事的哲顿,那可是兀拉赤的部下,心中暗喜:“原来今天是哲顿大婚?哈哈,真是巧了,兀大哥一定在的。”想到要与兀拉赤在草原上相见,不由有些激动。
“鹰突帅可在族里?”
“成吉思汗召见鹰突帅,鹰突帅去了王庭。”骑兵禀道。
苏玛优点了点头,向薛破夜低声道:“丑石大哥,鹰突帅去了王庭,可能要一两日方能回来,一时见不到他,你便在我巴尔虎特部等上两天,等他回来,让他派人帮你找东西。”
薛破夜神色平静,抱拳道:“有劳!”
“丑石大哥,哲顿大婚,咱们可以去唱歌跳舞的。”苏玛优笑盈盈地道:“你会跳我们北胡的舞蹈吗?”
薛破夜摇头道:“我连看到没有看过,更不要说会跳了。”
“我们北胡的舞蹈是最美的。”苏玛优得意道:“我教你跳,你那么聪明,一学就会的。”
小石头忙道:“苏玛优姐姐,你教我,我聪明,一学就会的。”
苏玛优哈哈笑了起来,道:“好啊,这样,我找一个和你一样大的小姑娘,让她教着你,你说好不好?”
小石头脸一红,看了薛破夜一眼,薛破夜瞧他小脸通红,也不由笑了起来。
渐进驻地,只见一位北胡老者领着一群骑兵乘马过来,只从那老者的穿着和气度上看,薛破夜就知道这老者必定是巴尔虎特部的族长,若没有记错的话,他的名字叫做忽巴亥。
北胡部落制度,那是和中原不同的,所谓的族长,虽然是一个部落的最高领,但是他的权力,只能是在部落里至高无上,只能够对本族的事务进行管辖调配,而族中的王爷们却能参加部落联盟会议以及王庭议会,有着政治权利。
苏玛优见到老者,飞马迎上,翻身下马,恭敬地行了一礼:“族长,苏玛优回来了!”
族长胡巴亥下了马来,轻轻抱了抱苏玛优,带着慈祥的微笑:“苏玛优,我的孩子,长生天眷顾着你,让你一路顺风地回到了草原的怀抱!”
苏玛优忙道:“族长,苏玛优遇上了恶魔和危险,但是长生天赐福于我,派来了帮助我的人。”说完,回头指了指薛破夜和小石头,对着忽巴亥耳语一番,忽巴亥立刻迎上前来,堂堂族长却行了草原之礼,用很生疏的楚语道:“远方来的朋友,感谢你们给予苏玛优的帮助,你们就像温暖的春风拂过草原,我真诚地请你们参加我们的篝火会!”
薛破夜已经抱着小石头下了马,躬着身子表达了对忽巴亥的尊敬:“尊敬的族长,感激你的邀请,我们非常荣幸!”
忽巴亥露出慈祥的笑容,招手道:“苏玛优,我的孩子,领着我们的朋友去参加我们的篝火会,哲顿和哈云一定会为你们的到来感到高兴。”哈哈笑道:“哈云可是今天最美丽的新娘子。”
苏玛优急忙过来,竟是毫不避讳地拉着薛破夜的手,道:“丑石大哥,我们快去,那里可有最好吃的奶酪。”
等到苏玛优领着薛破夜和小石头离开,忽巴亥才走到面具大商人的马车旁边,沉声道:“大商人,鹰突帅说过,今夜你们的车队不要停留,立刻将货物运往大阴山,我们会派人护送过去。”
马车里先是一阵沉寂,许久之后,才听一个低沉的声音道:“你们的马匹准备好了?”
忽巴亥淡淡地道:“按照规矩,三百五十匹一流的好马已经聚集在我们巴尔虎特牧场,只等鹰突帅回来下令,便可交给你们。鹰突帅让你留在巴尔虎特部,等待两日,他回来有事与你商量。”
面具大商人沉声道:“周同海,你领着车队赶去大阴山,留下五个人就行。”
车边一人低声道:“大人,你……要不要多留下人?”
“不必!”面具大商人缓缓道:“有忽巴亥族长和鹰突帅照顾,谁能伤的了我?莫忘记,他们可是我们的朋友,去,不必多言!”
那周同海指了指几名护卫:“你五人留下保护大人!”一挥手:“所有人马,赶到前面十里处修整一个时辰,然后继续赶路。”
……
薛破夜远远地看见面具大商人的车队继续往北进,而大商人自己的马车却在几名护卫的护卫下,折而向巴尔虎特部的西边帐篷群行去,忽巴亥族长更是在前面领路。
他皱起眉头,暗中寻思:“难道面具大商人要留下来?他不去大阴山?”这反倒是一件好事,留下来,更容易去查这个通敌卖国奸贼的底细。
薛破夜跟着苏玛优快步前往篝火会,他很快就体会到了苏玛优在巴尔虎特部的地位,每一个遇见她的人,都会很亲切地打招呼,年纪相仿的北胡姑娘们,更是上来抱着苏玛优,说不出的兴奋,老人孩子们也都是亲热无比,至于那些年轻力壮的北胡男人们,看到苏玛优,面上保持着尊敬,但是瞎子也能从他们眼里体会到“爱慕”的深意。
每一个人都叫她“小姑姑”。
篝火会,顾名思义,乃是在草原的空地上升起篝火,男女老少围着火堆唱歌跳舞,而这个时候,就是真正的“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大声歌唱”了。
嘹亮的歌声在草原上升起,男女老少们合着拍子,不管声音好不好听,都会努力地展现着自己的歌喉。
薛破夜看到了曾经在电视中常见的熟悉一幕,在草原的空地上,巨大的篝火升起来,明亮无比,犹如白日,数百名巴尔虎特的族人坐成一个大圈子,而圈子中间,正有不少姑娘们小伙子在兴致盎然地跳着北胡那种铿锵有力的舞蹈。
巴尔虎特部并不是所有的族人都会集中在一块,和草原其他部落的人们一样,在各自的草域分成一块又一块营地,而这块营地,是巴尔虎特部的中心营地,有近千人,参予篝火会的都是这块营地的人们,其它营地则分散在以这块营地为中心的百里之地内。
苏玛优在族人热情的寒暄中,领着薛破夜和小石头在人群中坐下,拍着手,也高声唱了起来。
薛破夜和小石头为这股热烈的气氛感染,虽然唱不出北胡的歌曲,但是拍拍手还是可以的,在场地跳舞的人群中,薛破夜很快就认出了那个带有“夜眼”的哲顿,他一身漂亮的新装,正与一名丰满的北胡姑娘手拉手,跳着舞蹈,而那姑娘也是一身新装,想来就是新娘子哈云了。
这一次,薛破夜更是小心翼翼地在人群中寻找兀拉赤,不过人群熙攘,影子晃动,再加上毕竟是深夜,北胡人有都穿的很严实,虽说薛破夜的视力比普通人要好得多,却依旧没有现自己极为盼望见到的兀拉赤。
热闹喧天之中,忽听人们纷纷叫道:“让我们的小姑姑和香叶子给大家表演最美丽的舞蹈!”
一时所有人都附和起来,姑娘们过来拉起苏玛优,推送到了场中,而大家又都拍手道:“我们的香叶子,我们的香叶子,你在哪里?香叶子,小姑姑,给我们跳最美的舞蹈。”
“香叶子?”薛破夜摸着鼻子,微笑起来,这名字倒是有趣的很,看起来不像是大名,倒像是小号。
只见人群中,走出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外面穿着白色的裘衣,里面是青色的衬衣,扎着十几个小辫子,长相清秀,虽然是北胡小姑娘,她的皮肤却异常娇嫩,就像牛奶一般,小小年纪,无论怎么看,却是一个难得一见的小美人。
她的眉毛很细,但是眼睛却很水灵,肌肤娇嫩,身材匀称,虽然美丽无比,但还是显得很青涩,谁都可以肯定,等到“香叶子”长大了,一定是一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
“小石头,你看看,她好像和你一般大!”薛破夜摸着鼻子笑道,转过头去,却现小石头正直愣愣地盯着香叶子,眼也不眨,忍不住轻轻拍了拍小石头的脑袋,低声道:“干什么呢?真是不礼貌。学学师傅,要八风不动……!”他忽然停住了话声,因为他瞧见苏玛优对着香叶子附耳说了两句话后,一大一小两个北胡美人竟然直直向这边走过来。
“丑石大哥,我教你跳我们草原人的舞蹈。”苏玛优伸出手,笑如春风。
香叶子走到小石头面前,也伸出手,她虽然生的美丽无比,甚至有江南美人的气息,但她终究是北胡人,没有忸怩,有的是直率,笑嘻嘻地道:“你叫小石头?你愿意和我一起跳舞吗?”
所有北胡男人们都露出羡慕和嫉妒的神情,香叶子邀请小石头倒也罢了,小石头毕竟长得眉清目秀,而且是小孩子,但是苏玛优邀请薛破夜,却让很多人都觉得不可思议,虽说薛破夜是远方来的客人,但这个客人的样容也未免太丑陋了一些,和苏玛优在一起,正应了北胡那句俗话:“美丽的雪莲却插上一泡马粪”。
望着苏玛优醉人的笑容,薛破夜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握上了苏玛优柔嫩的手儿,而小石头也是呆呆地握住了香叶子的手。
两个北胡美人,领着一大一小两个怪人,在人们的欢呼声中,走到了篝火边。
悠扬的马头琴声响起,苏玛优与香叶子动人的舞姿翩翩而起,薛破夜和小石头在两位姑娘的引导下,笨拙地跳动着,可是他们笨拙的动作不但没有引来嘲笑,反而引来牧民们热情的掌声和欢呼声。
火光下,苏玛优舞姿如仙,娇躯在舞姿中更是展现的淋漓尽致,唯美无比,薛破夜看得痴了,而小石头憋红了小脸,几乎都不敢看面前美丽的小姑娘。
草原的歌声悠远而绵长,在天地间回荡。<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