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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在哪里,不妨直言!”
房龄见已经镇住了这三个外强中干的家伙,放下心来,言辞又缓和下来,微笑道:“狄仁恒,我对你有师座之意,不会刻意为难于你。”
“而且,我之所以没有强攻岩都,就是因为对岩都怀有很深的感情,重视岩都将臣的交情,体恤岩都百姓的疾苦,心中不忍将岩都毁于一旦,正因为基于以上几点,只要你所提要求不那么过分,我都可以立刻答复你们!”
狄仁恒看出房龄所言不虚,心想着凭着铁甲营的实力,真要强攻岩都,虽然会损失数万人马,但岩都终究是会破城的,全城生灵在劫难逃——***,为了忠于吴桐昏庸无能的小娃娃,赔上家族的性命,除了傻子,谁还能干出这等傻事?
但是……条件是要争取的,不能白白的受降。
霍梅忍不住,第一个向房龄开火,“敢问房相国,我等若是招降后,大燕皇帝会不会致我们的罪,将我们处死?”
“哈哈……你们何罪之有啊!”
房龄忽然放.荡不羁的笑起来,“你们可曾向定南王进献克敌制胜之计?”
霍梅、狄仁恒红着脸,摇摇头!
房龄看着苏青,不留情面的说道:“你们蜷缩在岩都之中,可曾披荆斩棘,亲赴前线,为定南王舍生忘死的杀敌?”
苏青脸红的像只猴屁股,脸颊火辣辣的烫,期期艾艾道:“没……没有……”
房龄又道:“你们文不能献计,武不能杀敌,于铁甲营、于大燕朝廷没有半分伤害,朝廷、铁甲营为什么要治你们的罪?”
狄仁恒、霍梅、苏青对望一眼,心中长出了一口气:这番话听起来很有道理啊,彼此之间没有深仇大恨,为什么要将自己赶尽杀绝?
放心之余,仔细品味房龄的话,心中无比惭愧,房龄的潜台词就是:你们就是一些酒囊饭袋,要智慧没智慧、要将才没将才,我都懒得杀你们。
狄仁恒红着脸,又问道:“还有,福建久历征战,民生凋零,土地荒芜,人心不古,百废待兴,我等忧国忧民之臣深感惭愧不安,嗯……在我们受降后,还可以官复原职,继续帮助福建百姓建设家园、帮助大燕管理岩都吗?”
“万万不能!”房龄摇着一根手指,斩钉截铁的否定。
“什么!”
狄仁恒、霍梅、苏青三人霍然站起,脸色变得极为难堪——他们现在矬子里拔大个儿,已经官居极品,就算是以前,也是朝廷三四品的大员,享尽了荣华富贵,过足了官瘾,此刻若要把他们一撸到底,贬为庶民,真是比让他们死了还难过。
“房相国,您……你这样是不是太过分了……”狄仁恒嘴唇颤抖的厉害,心中波澜壮阔,紧张得要命。
房龄笑看着狄仁恒,“我还没说完,你怎么就知道我做的过分?”
狄仁恒暗道自己太急了,接二连三的冒进,使自己进退失据,谈判的节奏已经完全被房龄掌握,心中暗暗想着:姜还是老的辣啊!
他脸皮也是够厚的,顺着房龄的口风,说道:“是学生孟浪了,学生肩挑家族之重担,不得不慎重处之啊,那个……还请恩师指点迷津。”
房龄心中腹诽:屁的肩挑重担,明明是你贪恋官位而不去嘛,说得那么大义凛然,我呸!脸上却伪装得笑容可掬,对狄仁恒说道:“我理解你们的苦衷,也知道你们为家族担负着荣耀,所以呢,心中很是为难!”
看着狄仁恒、霍梅、苏青等人望眼欲穿的看过来,房龄故意沉吟片刻,让他们心急一阵,才抖出包袱,“哎,谁让我与你们有师生之谊呢,也罢!我可以抱你们官路无忧,前程似锦,甚至更上一层楼”
“哎呀,学生多谢师座提点!”
狄仁恒、霍梅是个官迷,听着房龄的话,喜得眉开眼笑,躬身上前作揖,就差没有给房龄跪下了。
苏青是个武将,骨头较硬,脸色涨红,可不好意思大脸的认房龄为老师。
房龄享受够了拍马屁的感觉,才莫测高深的笑道:“我还没有说完,你们急什么呢?”
狄仁杰谄媚的笑:“恩师请说,恩师请说!”
房龄眸子深沉,慢条斯理的说道:“此事还有个前提:想要做官,就要举家迁徙京城,异地为官,不然……别无他法!”
“举家迁徙京城?”
狄仁恒、霍梅、苏青等人听,不禁傻了眼。
他们只对福建地区熟悉,对京城中事一无所知,而且又怀恋故土,举家迁徙,对未来自然充斥着一股迷茫,不知京城是陷阱深窟,还是福贵之地。
“怎么,你们怕了?”
房龄不屑的笑笑:“京城繁华锦地,哪里是岩都弹丸之地可以比之?有厚重磅礴的宫殿,有花团锦簇的湖景,有才学斐然的才子书生,有倾国倾城的佳人婉笑,嫣然姑娘在岩都居住多年,而始终对京城心怀向往,究其原因,若何?还不就是被繁花似锦的京城所吸引吗?就连恩师我,每次去京城,都要在明月楼寻花问柳,乐不思归呢!”
狄仁恒、霍梅、苏青三人俱都哈哈大笑起来:房龄老而风流,他们都是知道的。
听着房龄娓娓道来京城的好处,狄仁恒三人心中也有些向往,别的不说,单单京城中的美女,就馋的他们浮想联翩。
马武趁机敲板砖:“常言说得好:树挪人,人挪活,山穷水尽疑无路,何必单恋一支花?吴桐昏聩小儿,哪里值得三位大贤依附于他?哈哈……只要你们去了大燕,荣华富贵,我们自然会替你们安顿好的!”
狄仁恒、霍梅高兴得心花怒放,刚要答应,苏青却急忙向两人使个眼色,沉吟一下,徐徐道:“非是我多疑,但有些话不吐不快。”
房龄笑了,“但说无妨!”
苏青说道:“假如我们这些臣子接受招安,交出民政、军政,举家前往京城,说得好听些,叫异地为官,说得不好听些,就是丧家之犬。既然是丧家之犬,就算了到了京城,也要唯唯诺诺,看人家脸色行事,生活如狗,有何作为?”
狄仁恒、霍梅也反应过来,三双眼睛同时望向房龄。
马武向苏青看了几眼,笑了:“你到是个人才,真能脚踏实地,虚心受教,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这一句话把苏青闹得大红脸,颇为害羞。
房龄说道:“有我为你们做主,你们还担心被人家欺负吗?”
苏青又道:“非是我不相信房相国,而是我不相信大燕朝廷真的会饶过我们,我们都知道,现在的大燕朝廷,是小皇帝和兴国公说了算,只要他们不放过我们这些降臣,我们除了死,还有何出路?”
“对啊,若要招安,除非有皇帝的圣旨、兴国公的手谕,不然,我们绝不会甘心投降!”狄仁恒、霍梅中终于反应过来,居然出奇的强硬。
“苏青,你小子有些道行啊!”
马武哈哈大笑,看着苏青又多了几分喜欢,指着身旁那位带着人皮面具的瘦高老者,若有深意道:“你可知道他是何人?”
苏青三人眼神犹疑,问道:“是……是谁?”
“我是司礼监掌印南如海!”
南公公内力精湛,头剧烈晃动三下,那张人皮面具便掉在地上,露出那张清瘦而又威严的脸来。
南公公?居然是司礼监掌印南公公?
苏青三人俱都望向南公公,心中震撼不已,他们都猜到这位带着人皮面具,与房龄平起平坐的人绝非凡庸,但也没想到他就是大燕最有权势的第一大太监。
司礼监掌印掌管着皇宫中的一切事物,出行各地,代表着就是皇上的威严,岂能不让人敬重?
狄仁恒是见过南公公的画像的,对他的身份并无怀疑,急忙向南公公作揖。
“咱家不需要这般虚伪的客套!”
南公公板着脸,不路半点笑容,忽然从衣衫中拿出圣旨,大喝道:“狄仁恒、霍梅,苏青,还不快快接旨?”
他这一声怒喝乱来得突兀,又用上了浑厚的内功,摄人心魄,连苏青都脑中一窒,浑浑噩噩的下跪,更别提手无缚鸡之力的狄仁恒、霍梅了,两人像是两摊肉,趴在地上,挣扎不起来。
南公公高声念着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行事素以慈悲为怀,绝不妄杀无辜,以狄仁恒、霍梅、苏青为首的福建属臣,保守逆贼吴元胁迫、蒙蔽,万不得已,只能身在福建,心在大燕。”
“现如今,逆贼吴元已死,朕体谅狄仁恒、霍梅、苏青等饱受胁迫、蒙蔽之臣的拳拳赤诚之心,特招诸位臣子回京受赏,共享福贵,钦此!”
苏青三人虽然跪地不起,但耳朵支愣的老高,将圣旨的内容一字不落的听在耳中,心中大喜。
狄仁恒挣扎着跪好,接过南公公递过来的圣旨,仔细检查着上面的大印,兴奋的点头,“真的,是真的!”
霍梅激动的摸着圣旨,“有了皇上的圣旨,咱们就不怕被清算了!”
苏青头脑却更加清晰,警觉的看着南公公,“兴国公可有手谕?”
“好心计!”南公公从袖子中拿出一道密封书信,递给苏青,却又回眸对马武说道:“此子绝不寻常!”
苏青打开文书,狄仁恒、霍梅也都凑过来,但见书信很简单,写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落款处:九爷!
字迹龙飞凤舞,气势骇人,一望就猜到是陈小九的亲笔信。
苏青、狄仁恒、霍梅三人心在再无存疑,起身向房龄、马武、南公公作揖,齐声道:“我等愿意受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