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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料想我会问出这么一句话。</p>
身躯怔了一怔。</p>
便是连我自己也想不到。</p>
原本是想要将他的来历都问个清楚的，甚至于他的身份。</p>
可是话到嘴边，竟然只是想请他留下来，陪我一起回去。</p>
话里满是小心翼翼。</p>
恐他会拒绝，我忙道：“原先答应过你的，要替你将面具清理干净，如今正好你出现了，不如同我回去拿？”</p>
不管他是为的什么不告而别。</p>
既然已经不打算同我辞别，如今就更不会与我解释。</p>
我没有必要多问。</p>
哑子瞧了我一眼，站起来微微俯视着我，目光越过我落在了白子墨的身上。</p>
我大约晓得他的意思。</p>
认为我还是信任不过他，所以拿了面具做借口。</p>
其实还是为的白子墨的事情。</p>
但是我的确不能否认。</p>
哑子知道的事情太多，身份亦是不明，我不能不小心地提防着。</p>
这是无可否定的事情。</p>
“你现在既然肯出手了，无论是因为我，还是因为白子墨，你留在我身边，都是最好的选择。”我索性直接挑明。</p>
在能够选择白子墨的条件下，我绝不会冒险去寻廉庄。</p>
因为廉庄实在是难测，性子亦是阴晴不定。</p>
将希望放在白子墨身上，即便也是有隐忧，但却有的是办法去应对。</p>
他不是一个无所求之人。</p>
我宁愿在白子墨身上放下赌注。</p>
而哑子躲着我许久，现今却未白子墨而出手，并且将白子墨的事情都查得一清二楚。</p>
无论他是白子墨的人，亦或只是因为想要帮助我。</p>
只有他留在我的身边，等到白子墨恢复的时候，一切方可揭开。</p>
若他真是存了坏心，另有所图，放他在我的身边，我也可有所察觉提防。</p>
所以，这是目今最好的办法。</p>
话已经说得明白，所有的一切，便都只端看哑子会否同意。</p>
翁六不明白我的决定，想法儿要我知道他的意见。</p>
人已经到了我的身边，眼睛里充斥着对哑子的敌意。</p>
不是很希望我将哑子留下来。</p>
三个人在此正沉默着，胸腔里心跳个不止，都只在等着哑子的一个答案。</p>
哑子瞳孔骤然一缩。</p>
我心一滞，惶惑间回首。</p>
当是时，便见到身后的白子墨忽而停止了动作，连气息也微弱了下去。</p>
心里起了急，我与翁六暗道不好，便立刻赶过去，想要查看一下白子墨的情况。</p>
但是哑</p>
子却先一步拦在了我们的跟前。</p>
情况紧急，我向来性子算不得太好，哪怕哑子已给我们提供了不少的消息。</p>
但是此时此刻，还是免不了语气愠怒：“你这是做什么？”</p>
话里威胁的意思很重。</p>
该说的一切，在方才就已经说得明白。</p>
如果立场不同，必然就不可避免要针锋相对。</p>
无论在我心里是怎么想的。</p>
事实是，如今我面前有一个难题，我必须要靠白子墨来解决。</p>
如若哑子要拦阻我，不管他是谁，目的何在。</p>
我都一定是会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p>
包括对付他。</p>
闻言，哑子眸中闪过一丝的怒意。</p>
但是极快，一闪而逝。</p>
快得让人疑觉是自己出现了幻觉。</p>
因为在下一刻，他的眼中便又只剩下淡漠与冷笑。</p>
他了然地眯起了眼，仿佛觉得我做出这样的举动，说出这样的话，合该是在意料之中。</p>
与他一贯对待我的态度别无二致。</p>
翁六性子比我还要急得多，见状便要上前制止他。</p>
熟料哑子将他打退后，立即站定，手里提着一支枯木，视线在我与翁六身上一一扫过去。</p>
翁六脾气冲动，很是不满他这样的态度。</p>
抬脚又要冲上前去。</p>
却被我给拦住了。</p>
“先看看他的解释再说。”我渐趋冷静。</p>
哪怕哑子真要阻止我与翁六的动作，他也会首先保住白子墨。</p>
只要白子墨保住了，事情亦是迎刃而解。</p>
多等等也无妨。</p>
翁六气冲冲重呼出了口气，到底是因为我而忍下来了。</p>
我对哑子道：“还请你给我们一个解释。”</p>
哑子将笠上的帘布往下扯了扯，将自己的面容盖住，而后方半屈着腿，在地上写画起来。</p>
——等他自己醒过来。</p>
只有这简单的一句话。</p>
“你可知，现如今连他气息都几不可闻？”</p>
若非如此，我也不至于这样着急。</p>
便连翁六习武之人，敏感程度应与哑子相比，也应算是不相上下。</p>
如何他就能够笃定白子墨无事？</p>
他是知道白子墨的来历不错。</p>
但是哑子的目的我却不能明确。</p>
所以必须的提防。</p>
哑子抿唇不语，手上动作了几下，凌厉的罡风过后，发泄怒气似的，手中枯木应声折断。</p>
翁六制住了我往前的脚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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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他摇摇头，脸上明显对哑子信任不过。</p>
我看着背过身去的哑子，以及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白子墨。</p>
思量了片刻后，仍旧还是冲翁六摇头，示意他暂且按捺下来。</p>
几步上前去，将哑子写下的东西看得个清晰无比。</p>
——副体身上之咒，除本人不可解。</p>
也就是说，除了白子墨，谁也不能够般他。</p>
亦是帮不了。</p>
翁六若是还能说话，我隐约觉得他许快要将哑子给骂得个狗血淋头了。</p>
翁六最是骂人厉害的，当初连荣靖都免不了被他数落。</p>
哑子这般话到舌头流半寸的，翁六性子着急，自然是恨不得将他肚子里的话都给打出来。</p>
然而偏偏两个人都口不能言。</p>
又有我在场，这样的场面自然见不得的。</p>
“既然选择了相信你，那我便再多信你一次也无妨。”我狠吸了口气，下定决心，“不管你的目的怎么样，若是阻了我的路，我也绝不会心软。”</p>
语罢，便定了目光，落在白子墨的身上。</p>
手心里紧张得满是冷汗。</p>
我感到有一簇视线紧紧盯着我，那方向正是哑子的所在。</p>
明明万里无云的好天气，澄净的天际一眼望不到边。</p>
方才热得人直叫苦。</p>
但是因为这道目光，竟然使我生生打了个冷颤。</p>
带着煞人的寒意。</p>
仿佛怨不得对方粉身碎骨，灰飞烟灭的恨意。</p>
我甫偏过头去，恰好对上他的视线。</p>
从来就不掩饰。</p>
微张着唇，想要问些什么，却又觉得无话可说。</p>
若他当真只是一个与我毫不相识的陌生人，而我却屡屡拿他当作了旁人，落在他的眼中，也真是太可笑了罢。</p>
一个自己自诩甚是熟悉的人，放在心上的人，竟然会连他的面容也认不出。</p>
何其的讽刺！</p>
我刚待要回转过身去。</p>
却不防肩上一疼，已被飞速赶至我身前的哑子推了一把，失去身体重心之后，人一下跌倒在地。</p>
方才一支箭矢打我胸膛处射来，若非是哑子这一推，那斜插在地上的长箭此刻就该没在了我的体内。</p>
与此同时，耳边响起短刀相接的金石之声。</p>
哑子与翁六已纷纷拾起武器，与突然涌过来的人马交起手来。</p>
数匹骏马哒哒而来。</p>
为首的马上将士手挽长弓，箭羽搭在弓上，眯着眼正瞄准了在打斗圈内的哑子与翁六两人。</p>
箭矢前端泛着雪亮寒光。</p>
但闻那人朗笑道：“想不到小小地方，还有如此高手，有意思，有意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