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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我不由得伸出手，去将白子墨搭在我臂上的手扳开。</p>
然而白子墨却很是坚持。</p>
“微臣何时欺瞒过姑娘？”白子墨望着我，手上稍紧了紧，唯恐我会立即脱逃似的。</p>
他说道：“姑娘仔细想想，微臣与姑娘所说的一切，是否都是真的？”</p>
视线在我脸上游移着，很是认真地在等一个答案。</p>
我也确乎顺着他的话，将从前的事情想了想。</p>
奈何脑子里面一片的混沌。</p>
我突然间便记不起来。</p>
很多事情，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p>
在白子墨尚未提起这事儿的时候，我总还是觉得自己记得清晰。</p>
甚至对他打心底便生气的厌恶与闪避心理。</p>
我不会毫无缘由地对他产生这种敌意。</p>
种种迹象，都足以表明，我此前确实因为白子墨的行为而对他心生嫌恶。</p>
更甚是……恨意。</p>
白子墨一手将我不自觉抬起的手按下，笑道：“既然想不起来，姑娘就不必多想了。”</p>
“不对……钟离神针……你先前对我使用过钟离神针……”</p>
我知道自己的身体与记忆都在衰减下去。</p>
可是却没承想，竟是这样严重。</p>
而且来得如此迅疾。</p>
我疯狂想要想起从前的所有，但是越是思想，就越是糊涂。</p>
想得脑袋发疼，甚至牵扯到了脸上的伤。</p>
我这才终于稍稍冷静了些许下来。</p>
白子墨眼眸笑意不明，说出的话带着些许的试探意味儿：“姑娘还记起了什么？”</p>
我不再答言。</p>
趁他全神贯注在我的回答上时，将手从他掌中挣开，一连后退了几步。</p>
幸而只是有关于白子墨的事情不能完全记清。</p>
我不能再和他纠缠下去。</p>
若否，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后果会是怎样的。</p>
要赶紧地走。</p>
白子墨倒也不拦我。</p>
却在我走出了几步后，突然地开口。</p>
“姑娘可是忘了，自己刚刚还在询问微臣，有关于廉庄和鬼医世家的事情。”</p>
我脚下猛地顿住。</p>
白子墨见状，乘胜追击：“微臣也不是不能说，只是姑娘也不能将人家的秘密，就这样轻易地听了去</p>
。”</p>
“总得要付出点儿代价不是？”</p>
我没有转身，但是确实心中一动：“什么代价？”</p>
其实有关于廉庄，我并不是很希望亲口去问荣靖。</p>
更是不希望从荣靖口中听到有关于廉庄的任何消息。</p>
我承认，我心里确实还是放不下他。</p>
天下间的任何一个女子，若是从自己所心爱的男子口中探听有关于另一个女子的事情，多半都是不甘愿的。</p>
不管听到的，是不是自己想要听到的。</p>
只要一开口问了，是无论如何都掩不住自己心中的嫉妒与羡慕的。</p>
不知为何，一旦思想到了这里，竟然会突然觉得灵台一片清明。</p>
我恍然中记得，廉庄在提起荣靖时的模样，以及她所说的，荣靖摆脱她得到阿芙蓉用以牵制我的事……</p>
将身子慢慢地转了过去，就见白子墨脸上有一种令人不快的了然。</p>
那种姿态，仿佛他将你的一切心思都给看得透彻。</p>
在他跟前，你绝无任何的秘密可言。</p>
我冷下了脸色，冷冰冰道：“我不是非得求你，白子墨，你说与不说，我究竟还是会知道的。”</p>
“况且——不管你说与不说，你与我之间的仇恨，我是不会忘的。”</p>
方才被他突如其来的一问，脑子糊涂了，连带着记性也不好。</p>
但是此时此刻，我却又无比笃定。</p>
白子墨绝不是什么善类，与我之间的恩怨，也绝非三言两语就可说清。</p>
脑袋里面不断地闪现一些零碎的片段。</p>
渐渐地与眼前白子墨的笑脸重合起来。</p>
一样地令人心头烦闷。</p>
只见他在听闻了我的话语后，嘴角微微勾起，弯出一个旁人看不懂的弧度。</p>
“永世不会？”</p>
“永世不会！”</p>
“好！”白子墨蓦地轻笑出声，“姑娘既然如此说了，微臣若还是不告诉姑娘，简直就是十恶不赦了。”</p>
白子墨目光从我身上移开，一手指着东方露出的太阳，说道：“姑娘一夜都待在那里，想必都没有好好休息，如今日头正烈，姑娘身子弱，怕是支撑不住，不若……”</p>
“不必了，就在此地说了罢。”我表现出不耐烦的模样。</p>
总是觉得，与白子墨这样的人说话，实在太累。</p>
尤其是在目睹他脸上的笑意之后。</p>
那张阴阳两分的脸，一旦笑起来，左侧为黑</p>
色的脸便会显得阴鸷，右侧白得近乎透明的脸，则会让人不寒而栗。</p>
我虽不畏惧，但总是会疑心他别有目的。</p>
闻言，白子墨也不觉得有任何不当之处。</p>
只是妥协：“既然姑娘受得住，微臣自然乐意。”</p>
我沉默不语。</p>
并不愿意和他继续耍着嘴皮子。</p>
白子墨并不恼，反是笑：“廉庄是鬼医世家最后的传人，是鬼医世家唯一留下来的血脉，且自幼聪颖，于医术上的天赋，只怕连姑娘也要望尘莫及。”</p>
他们都是鬼医世家之人，这样的夸赞，不足为奇。</p>
就如从前，谢梅也会夸我。</p>
但是白子墨却说得让人有些难以置信。</p>
“姑娘可千万不要觉得好笑，也不要认为微臣是王婆卖瓜。”</p>
白子墨面庞上的自豪真是有内而发，但我却注意到了，他在提及廉庄之时，那种同样是有肺腑之中不自觉流露出来的畏怯。</p>
像是一个人的本能。</p>
好比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故事。</p>
往后不管能不能再见到蛇，那种本能的心理反应，从而下意识做出的举动。</p>
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够作假的。</p>
可是我越发奇怪。</p>
若说廉庄真的有什么可怕之处，约莫也就是像之前她待我的那样。</p>
脸上总是一副无辜柔弱的模样，说出的话却足以将人吓到毛骨悚然的地步。</p>
当然，她也做得到。</p>
但这不过是因为我孤立无援，而她身边又有殷练与风长二人的帮忙。</p>
然而不管是殷练与风长也好，白子墨也罢，他们都是鬼医世家的人，如何会那样地畏惧廉庄？</p>
百思不得要领。</p>
不对！</p>
白子墨方才所过，廉庄是鬼医世家最后的血脉。</p>
那么殷练风长与白子墨三人，难道是因为恩情，亦或是其他，才肯帮助廉庄做事？</p>
思及此处，我隐隐好像已经猜测到了些什么。</p>
只是白子墨绝不肯让我就这样轻易地猜测出来。</p>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白玉瓶，依稀可以见到里面盛有一粒球状物什。</p>
白子墨递到了我的跟前，说道：“天底下可没有免费的午餐，姑娘自己要听的，总该要将代价先付出，微臣才好完成这个交易。”</p>
生怕我会反悔似的，白子墨甚至将瓶塞给打开，示意我将手张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