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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脱口而出的话语。</p>
脑袋里面一片的空茫，已然忘却了眼前之人，根本就不会如实地告诉我。</p>
即便是告诉了我，我也不一定会相信他。</p>
可偏生，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急于知情的心思。</p>
既然话已经说出，听听回答也无妨。</p>
究竟我的目的也是想要求证。</p>
若是不断地问一个人相同的一个问题，时日久了，或许也真能够知道些什么。</p>
意料之中的，人还是笑着，说：“朕说过的，总有一天，娥娥会知道得一清二楚。”</p>
只这一次，竟远没有从前那样笃定。</p>
也不闻他能够保证我确信他身份的话语了。</p>
或许，他还没有被我的问题所困扰，我自己反倒陷进了困惑当中。</p>
我终究还是制止不了他的决定。</p>
正陷入一种死寂当中，外面骤然传来了福如海的声音。</p>
“宣！”简单明了的一个字。</p>
福如海便带着一群人走了进来，抬着一大箱子的东西。</p>
“圣上，所有的东西都已经按照圣上的吩咐送了过来。”福如海说着，命人将箱子打开。</p>
里面摆满了一应器物衣裳饰品。</p>
整整齐齐地置放好，分门别类的，共有六个大箱子。</p>
看得人眼花缭乱。</p>
我不解，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p>
微张着唇，刚待要开口去问。</p>
还是福如海好心替我解释着：“娘娘，这是封后大典的全部东西，原先圣上只说给娘娘简单一试就好，但如今改了主意。”</p>
“因为朕忽然记起来，与娥娥似乎应当还要有一副帝后图才对。”挨近了我，很是自然地便拉着我的手。</p>
“正好这些东西都现成的，娥娥既然要试衣裳，就趁此机会，让宫里画师来画上一副也好。免得这些重东西，还要让娥娥多穿一次，朕会心疼。”</p>
满打满六箱的东西，全穿在身上戴在头上，确实是会累死人的。</p>
是以一般司衣只送来几大件，然后凭借给的数据再将其他的一切都给改进过。</p>
他说这话，又着实是话里话外都在为我考虑的意思。</p>
几度让我记起从前荣靖才夺回皇位之时，听那些丫头说的。</p>
他亲为我监督那些翟衣大带的制作，务必要求一一合身舒适。</p>
我收回了心绪，想要拒绝。</p>
然而画师已经进来，同时朝我们二人行了个礼。</p>
“圣上是要在哪里进行绘画？奴才也好先去进行布置。”</p>
“依朕瞧，宫里洛园就很不错。”很是仔细地思想了一会儿后，才听他说，“如今孟春时节，洛园里种植了不少的花草，在哪里作画，想来皇后会很高兴的，是吗？”</p>
目光看向了我，真有要同我征求意见的模样。</p>
看得福如海与画师相视一笑。</p>
我却没开口，等了良久后，身边的人自己就先行决定了下来。</p>
“那便是洛园罢，你们自去候着，皇后还未准备妥当。”</p>
众人领了命，便迅速退离了出去。</p>
然后见到宋甜儿露出微笑，走了进来：“奴才给圣上与皇后娘娘请安。”</p>
手上的手骤然松了开来：“既然来了，那便替皇后将一切都给收拾好。”</p>
说罢，人就已经踏步走了出去。</p>
宋甜儿领了令。</p>
而后又招进来几个宫人，一</p>
齐将箱子里的东西一一抬了出来，将其摆放好。</p>
宋甜儿道：“让奴才伺候姑娘更衣罢。”</p>
我站住不动。</p>
但想来脸色不算太好，以致吓得跟在宋甜儿身后的几个宫人纷纷垂首侍立，谨小慎微的模样。</p>
“你们，去将娘娘的衣裳准备好，再把刨花水拿过来。”宋甜儿极是有经验的样子，当即让那几个木头似的人都动起来。</p>
自己旋即走到我的身边来：“姑娘怎么了？”</p>
她在我身边，总还是唤我姑娘。</p>
我也受得欢喜。</p>
“你……”勉强说出这么一个字后，又再怎么都说不出来了。</p>
我不甚懂得宋甜儿这前后相差极大的反差。</p>
即便是因为曲五翁六二人，可她转变得太快，我一时之间，实在难以适应。</p>
“姑娘别问那么多了，总之，我是不愿意让姑娘受委屈的。”她看出了我的疑虑，便说道，“不管怎么样，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姑娘好歹是为自己着想，也就穿这么一回就罢了。”</p>
说话间，那些宫人手脚快，已经将所有都准备妥当了。</p>
如今也确实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p>
我颔首，任由她们替我将那些翟衣绶带一层又一层地给我穿戴好，又梳了极是繁复的发髻。</p>
原先左肩就还有伤，如今再穿上戴上这么重的东西，我几欲站不起来。</p>
脸色瞬间变得更臭了些。</p>
尤其是在出了殿门后，见到轿撵里悠闲自在等候着的人。</p>
身上亦是换好了一身吉服，连头上的冠冕都重新束过，一丝不苟。</p>
“皇后让朕好等。”他坐着不动，只静待我走过去。</p>
宋甜儿又在我耳边叮嘱着。</p>
我没奈何，只能够强撑着步了过去。</p>
洛园我原先来过两趟。</p>
一次是眼盲之时，一次是已复明之后。</p>
是以对待洛园还算是了解，也还记得之前来过的地方。</p>
所以知道今日作画的地方，就是在此前荣靖带我去的那个亭子。</p>
我怔一怔后，很快收敛好自己的情绪，默默然跟着上了前去。</p>
不过到底作画为难不仅是画师，还有入画之人。</p>
原本来的时候还是天光大亮，哪知，等到画师将最后一笔描摹完毕，竟已经掌起了灯。</p>
身上衣裳与头饰过于沉重，又静坐了好几个时辰，在身侧的人站起身来的时候，我尚且没有办法如他一般就这样轻易起身。</p>
只得使了眼色让宋甜儿过来扶着我。</p>
还未缓过来，那副画已经被他收起来。</p>
然后转过身来瞧我，眼中神色竟带着些许的得意：“想来皇后也已经累极了，你便扶着皇后回未央宫去罢，朕还有要事，不能相陪。”</p>
他指的是宋甜儿。</p>
宋甜儿也答是，毕恭毕敬的模样。</p>
待得人走得差不多了之后，宋甜儿赶忙地给我将头上的钗钗环环给摘了下来。</p>
一面笑说：“姑娘一定累得很了，我这就叫人过来与我一同搀着姑娘回去。”</p>
头上轻松了，自然也就觉得舒服了些。</p>
我点点头，任由他们动作。</p>
最后也不知是怎样回到的未央宫。</p>
心中只记挂着今夜的事情，便让宋甜儿帮着我，赶紧地将身上的累赘全数摘下来。</p>
“我有些累了，想要早点儿休息，你们也快些回去罢。”我坐下，对着满殿的人吩咐着。</p>
宋甜儿让人将殿中的花样给换了，说：“你看这花儿都蔫了，怎么好再放在这里？”</p>
转而走到我的身边，要扶我躺下。</p>
“姑娘既然累了，那便快些休息罢，有甜儿在这里陪着呢。”</p>
她说得很是稀疏平常。</p>
若是换作从前，我也很是乐意让她陪着的。</p>
但一想到今日曲五脸上的欲言又止，以及这些时日以来，宋甜儿的种种异常表现。</p>
我便罢了罢手，朝她说道：“无妨，我累得很，可你也一定很累，如何再好麻烦你？”</p>
“姑娘可是又嫌弃甜儿了？”霎时间，小姑娘的眼睛瞬间红了下来，“照顾姑娘本是甜儿的本分，何谈的累与不累？”</p>
“只怕是姑娘弃嫌了甜儿，所以才要赶甜儿走罢？”</p>
很是肯定的语气，带着一丝连我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p>
我对她这样的想法，时常感到头疼。</p>
但却又无法更正她的思想，只得带着妥协的口气同她解释：“我并不是嫌弃你，只是怕你累着了罢了。”</p>
“甜儿不怕累的。”</p>
似乎又怕我拒绝，只见她忙得说道：“姑娘，甜儿只想照顾好姑娘，不管有多累多苦，可甜儿唯一害怕的，却是姑娘将我给抛下……”</p>
眼泪已经失控般地滚落了下来。</p>
我替她抹去了，说：“我又怎会抛下你？只是心疼你，所以才不要你这样辛苦。”</p>
又说了好多话，几乎将我这辈子所学的一切，都用在了哄她的事儿上。</p>
好容易才劝说了她下去休息，却已经月上中天。</p>
我心知再等不及。</p>
若是再晚些，恐怕就要天亮了。</p>
便躲过了眼线，小心翼翼地往勤光殿的方向而去。</p>
那个通道，就在勤光殿的东南方向。</p>
曲五今夜势必会在哪里等我。</p>
我看得出来，他今日明显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同我说的，就连翁六的神色都显得极其地不对劲儿。</p>
或许是碍于那时身边有其余人等，所以不便说明。</p>
是以我才约了他在那个通道出口见面。</p>
那里其实是个灯下黑的所在。</p>
虽然很是靠近帝王处理政务的勤光殿，但那时我们闯进宫里的时候，却并没有什么森严守卫。</p>
不管那时是不是荣靖故意所为，总是我记得，那里活眼多。</p>
纵是被人发觉了，想要脱逃，机会总是比其他的地方要多得多。</p>
是一个绝佳会处。</p>
当下忍住了身上的伤痛，很快地就走到了那个通道出口处。</p>
却不见曲五的身影。</p>
正疑心会否是他迟迟等不来我，或是发觉了此处的异样，所以已经先行离开。</p>
头顶却遽然传来声响。</p>
“姑娘，曲五在这里。”不知何时，人已经走到了我的身后来。</p>
然后一下将我带着走到了更为安全的所在。</p>
我深知不能在此耽搁太久的时间，也就不多浪费唇舌，直截了当便问：“可是有什么重要事情要同我说吗？”</p>
心中却很是困惑，不甚明白，此时此刻，曲五又被关押了那么久，还能与我说些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来。</p>
曲五自然也是快人快语，见我直接，人也就不拐弯抹角。</p>
仔细探听了下周围的情况后，很快，便附耳与我，说道：“曲五今日要姑娘冒险一会，是要提醒姑娘，小心宋甜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