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 意外之外

西青先生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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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房谈话结束之后,已经是午后的时间,整个偌大的楚府,倒也没有什么人过来拜年,午后,楚府中又恢复了平静,也不见多少过年的时候热闹喜庆的色彩,虽是没有什么人拜年,午后之后,宁寿宫中孝德太后过年惯常会送的东西,却是毫无例外地往楚府中送过来了。

    此次,送来孝德太后年礼的,还是怀香,因为上次的事情程锦对于怀香也没有什么好感,比起当初殷含之的热切不一样的是,怀香看起来,对楚睿并无什么企图,但那一日在宁寿宫中所见,程锦可不会认为怀香真的是被孝德太后逼迫的,说句不好听的,更多的是她自己一个人的**罢了。

    只不过,怀香似乎没有想到会在大年初一,各家各户会在家中等待别人过来拜年的日子里,程锦会出现在楚府之中。

    不过她倒是好好收敛了面上的神色,将孝德太后的话传给了楚睿。

    孝德太后的年礼,楚睿倒是收下了,不过比起以往客气和尊敬,这次的楚睿并没有什么表示,倒是显得这年礼可有可无一般。

    怀香见此,犹豫了一下,看着楚睿,还是道,“楚帅,太后身子欠安,怀香斗胆,若是楚帅得了空,还请前往宁寿宫一探。”

    楚睿听此,淡淡而言,“太后好生安养便是。”

    程锦听着,忍不住开口,“不知这是太后的意思,还是你怀香姑娘的意思?”

    怀香料不到程锦会如此问,又觉得她语气似乎不太好,微微沉声道,“清乐郡主是在阻止楚帅入宫给太后请安么?便是因为上次的事情郡主怨怪太后,可郡主也不该让楚帅与太后之间生了嫌隙。”

    怀香振振有词,这些日子,楚睿从未去过宁寿宫,她不得不认为,一切是因为程锦对于上次在宁寿宫中发生的事情介怀,在楚睿面前离间了楚睿与太后。

    程锦从她的话语中自然是听出了这其中的意思,倒也觉得好笑,“怀香姑娘可真是聪明。”

    怀香正待还要说什么,楚睿的神色却是明显不悦了,视线扫向怀香,“是谁,给你的权利说她?”

    怀香听着楚睿冰冷无情的声音,心中一紧,但还是屈膝急急道,“楚帅见谅,怀香只是不忍看见楚帅因为清乐郡主而与太后生了嫌隙。”

    “很好。”楚睿只道出了这么两个字,就在怀香不知楚睿是什么意思的时候,楚睿继续开口,“一个小小的宫女也敢质疑本帅,敢对当朝郡主出言不逊。”

    怀香闻言,终于意识到了什么,急忙跪下,“楚帅恕罪!”

    程锦是真的不想倚强凌弱,但是,实在是不太喜欢这个怀香,不知道她对楚睿有什么心思的时候觉得没什么,知道了之后只觉得,当真是不怎么讨喜,只啧啧了两声,“本就聪明的一个人,何必将自己弄成这等模样。”

    当即也没了兴趣,看了一眼低垂着头的怀香,离开了这一处,楚睿只扫了她一眼,“没有下次,日后,你不必跨进楚府。”

    说罢也离开了这一处,便是太后送来的年礼,似乎都不怎么放在了心上,怀香心中产生一股屈辱,自己在宁寿宫的时候都未曾有过这样的经历,而两次这般受辱的经历,却是都是因为程锦,这个清乐郡主,这个将那个一身清冷的大元帅,变得亲口说出此生至此一妻的人!

    说来怀香的年纪也比较大了,甚至不过是比楚睿小了一两岁而已,比起殷含之,她更早明白了楚睿的性子,也更早明白了当年的楚睿与孝德太后身边的一切,倒是多有一些自诩清高的意味。

    程锦与楚睿往钟隐的院子而去,路上不免幽幽叹道,“倒是一个心比天高的女子,大元帅,这么多年,你竟然看不出人家对你有意思?”

    “看不出。”楚睿说的是实话,“毫不相关的人,看什么?阿锦以为本帅有那么多精力?”

    程锦幽幽一叹,“真是郎心如铁啊!”继而又笑得眯眯眼,“不过我喜欢,以后你待我要想春天般温暖,对待别的女人要如同秋风扫落叶般干脆。”

    楚睿哭笑不得,“哪里来的道理。”

    “怎么?你不愿意?”程锦语气威胁。

    “只怕阿锦受不住。”楚睿挑眉,语气意有所指。

    程锦看他面上似笑非笑的表情,决定不再跟他说这个话题。

    钟隐有些意外于程锦的到来,尤其是知道她今早与楚睿在半空中闹腾了许久,此时知道两人都来了自己的院中,面上总是带着一层揶揄的笑意,“怎么,修远与程姑娘今日倒是有兴趣来我这院子中,这院子可不够程姑娘飞来飞去。”

    程锦轻咳一声,面上待也不见什么不自然,“这不是拜年了么?”

    “拜年?似乎两位才是这府中的主人,要是拜年,也当是在下来吧?”钟隐虽是看不见,可一切似乎也如同常人一般,挑眉道。

    程锦倒也不客气,“就是我来给你拜年的啊。”

    钟隐听此,只得轻笑一声,“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什么,我可以效劳的。”

    程锦也不再多打趣,简单说明了来意之后,钟隐也了然了,“当年的确是因为好奇从弘行关带回来了一些关口城墙上的泥土。”说罢,便吩咐身边随从去给程锦拿过来。

    不过却也好奇,“弘行关的筑城材料,有何奇怪么?”

    “史书中有过什么记载,说是天下四大关口修筑的时候的历史么?”程锦没有回答,凡事开口相问。

    “并无记载,只说了,是太史皇后的手笔,天下的工匠之多,却也没有人能够窥探到那材料的特殊之处究竟是在何处。”开口的是楚睿。

    程锦也不意外,毕竟当初旁子瑜曾经告诉过她,这天下四关的秘密,藏在了药王谷的中,还是与那位已经仙逝的先祖有关。正说着的是,钟隐的随从已经将当初从弘行关带回来的一小盒筑城的材料拿到程锦的面前。

    程锦原本还有些漫不经心的,只是,当见到那盒子之中的东西的时候,面上的表情,却是震惊不已,钟隐看不见,自是不知道,可是,楚睿却是发现了,程锦见到盒子中的几个石块的时候,竟然犹如看到了久违而又熟悉的东西一样,甚至,触碰着那石块的双手,也带了微微的颤抖之意。

    楚睿突然心一紧,有种恐慌的感觉,“阿锦……”

    钟隐似乎也感受到了气氛的不一样,“怎么了?”

    只听得程锦放下了盒子,啪的一声盖上,“果然如此。”

    “什么?”

    “这东西我知道叫做什么,是水泥!”

    这是楚睿今日第二次听到这个词语,此时再听,只眉目凝沉,沉默不语,可显然钟隐并不知道这水泥是何物,不免开口相问,程锦只简单道,“水泥是一种建筑材料,用于在建筑的时候进行凝固,比一般的泥水要强很多倍,尤其是它可以在水中凝固,用这个东西建筑而成的东西,至少,在现在的水平看来,还不能轻易摧毁,何况还是建筑关口。”

    钟隐也从这简单的介绍之中听出来了,“所以,天下四关坚固无比的要诀,就是在这个地方。”

    “没错。”程锦道,可心中却也暗暗吃惊,当初一直听到天下四关坚固无比无坚不摧的传言,听到的时候心中也自发地想到了一些东西,可如今真正见到了,却是觉得不可思议,也许那些水泥,并不十分纯正,但已经足够了,而水泥的在世界上产生的历史,还是是十七世纪之后才出现的,而那还是在国外,引进国内的时间更是晚,这个世界的人,根本不可能知道这个东西,那么,一切都只有一个解释了……

    太史皇后……太史皇后,怪不得,怪不得她克制的传国玉玺,有中国第一个封建王朝的“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大字,怪不得她的行事作风,与时下的人迥乎不同……

    怪不得一块传国玉玺能够将她带来这个地方……

    有那么多的怪不得,好像在这个时候,都有了极为合理的解释。

    可是与程锦的想法不一样的是,天下三国,谁人不想知道天下四关的秘密,能够攻破是其一,倘若知晓了如何建筑这样坚固的关口,大力用于建筑皇城,岂不是很好,甚至用于修筑堤坝,也能免了时不时堤坝被冲毁造成的问题啊……

    而倘若被世人知道,清乐郡主知晓这些东西,无异于知晓她身上带着传国玉玺一般,让人眼红,更为重要的是,她就是身上带着这许多秘密的人。

    一时之间,院子中都沉默了下来,不用说出这一层,在座的人心中也都会清楚了,再次开口的,是钟隐,“那么,程姑娘知道,如何得到这些材料?”

    “最原始的材料,是火山灰。”

    “火山灰?”

    程锦不知道他们所知的历史中有么有火山爆发的记载,但是却是知道,时下的人更愿意将这种情况当做是上天的谴责之类的征兆,只道,“就是能够爆发出高热度的岩浆的山体,那些岩体爆发出来冷却之后,可以用以加工,制作成水泥。”

    “几百年前,史书中有过记载,东北一带,东山一带,有过山体喷发火泥的记载,而前朝的历史之中,有过帝后在这一代地方,进行开采的历史,不过后人并不知帝后是要做什么,当时以为是建造陵寝,但其实并不是。但那之后的十年之内,四大关口便生成了。”楚睿淡淡道。

    “那就没错了,应该是想要制作这个东西。”程锦了然。

    不过提及这些自然中诡异的事情,钟隐不免将话题拉开了,“火山,真是有意思,若说这世间的是也当真是稀奇,除了记载有火山爆发之外,据我所了解的历史,东海一带,每隔五十年,便会有一次天谴之说,难道,这也与那东西的形成有关?”

    “天谴?”程锦皱眉。

    “是啊,天摇地动,山崩地裂,大地裂开……”

    “是地震!”程锦惊呼一声,而后急急问道,“是五十年就会有一次么?确定?从来没有变过?”

    钟隐有些意外与程锦的反应,更是对她口中所言的那个词有了更多的兴趣,不过却也答道,“我本来也怀疑,不过多年前曾翻遍了史书,并且换算出了时间,的确是每隔五十年一次,就算时间不精准,但是也相差无多,不会超过两年,因而,东海那一带,几乎是无人居住。”

    “我明白了……”程锦听此,也松了一口气,“没人居住就好,也免得造成更大的伤亡。”

    “程姑娘似乎很是了解这些事物?”钟隐问道。

    程锦轻咳一声,“比你们了解。”

    她不欲多说,看了看自打看到那从弘行关带回来的石块之后,便情绪有所变化的楚睿,将石块还给了钟隐之后,便告辞了。

    只留下钟隐,一人仍旧坐在原地,似乎是若有所思一般。

    回楚睿的院中的这一路,楚睿一直默不作声,直到两人都回到了院子中,程锦方才拉着他的手道,“你怎么了?”

    楚睿低头,定定看着她,“阿锦,你知道那位太史皇后?”

    程锦摇摇头,“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她与我一样,都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楚睿抿唇,“太史皇后的确与世间其他女子不一样,天文地理,无所不通是一回事,无论军政商,她也都是个中佼佼者,原来,竟是如此么?”

    “大概是吧。”程锦淡淡道,她其实想说,想要知道更多关于太史皇后的事情,但心中分明也知道,楚睿未必乐意自己如此做。

    岂料,楚睿早已看明白了这一层,沉默了半晌,眼中翻滚过无数情绪,而后将人搂在怀中,“阿锦,我会帮你找到所有关于太史皇后的史书。”

    “楚睿……”程锦声音微哽。

    楚睿紧了紧她,“前朝的开国帝后,最后是相伴一生的。”

    程锦听罢,忍不住笑,蹭了蹭楚睿的胸膛,“虽然不是帝后,我们也可以,而且,帝后的寿命还短呢!”

    楚睿似乎是叹了一声,他不需要自己的女人如那位太史皇后英气果敢,征伐天下,只要……能与他走过这一声岁月,就足够……

    其余的,留待别人操心去。

    除了正月初一这一日程锦与楚睿接收到了一些不好的消息,或者说发生了一些意外之外,往后的日子,倒也寻常了,半个月的朝假,初七之前可谓是一切都是平静的,楚睿也是带着她任她想要做什么,几乎都不会拒绝,只是,到了初七之后,程锦却是发现,人家皇帝都还没有开始处理政事,这位大元帅就开始忙自己军中的事务了……

    简直,不是皇帝,却是比皇帝的命还忙,可她是很提倡劳逸结合的。

    大晟的元宵节,也叫做花灯节,到了这一日,可以说是大晟一年到头,最是热闹的时候了,因为,民间的百姓,不论是达官贵人还是平民百姓,都可以在这一夜尽情玩乐,纵情高歌,或者向自己心慕的男女奉献自己的爱意,由此只会得到众人的祝贺祝福,而不是平日里的指点,更难得是是,元宵十五,没有宵禁。

    早在天儿才刚刚黑下来的时候,盛州府的大街小巷中就挂满了各种各样的花灯,街上的行人更是摩肩接踵,也只有到了这个时候,程锦也才感受到了这大晟京师之地,果然也是人口繁多的地方。

    不过,别人在街道上自摩肩接踵,她倒是悠然窝在一座画舫的窗边,悠悠然看着别人的热闹。

    除了观赏花灯之外,自然还有女子制作了各样精美的样子精巧的花灯,放在这盛州府中最大的一处湖中,许下自己的心愿,而这满城的花灯,倒是将这盛州府的大街小巷,映照得如同白日一样,当然,也更添了许多温暖,便是寒冬的天气,也不见有哪里寒凉。

    据说今夜有一些巧于制作花灯的老师傅会在子夜的时候放花灯,程锦还是第一次这样过元宵,心中不禁充满了好奇,显然楚睿也知道她对于新鲜的东西,总是很感兴趣,因此,便将她带上了着一艘画舫,不过显然,他们来得早了一些,程锦已经将岸上各样的花灯看遍了,将湖中不知承载了多少少女心愿的小花灯数了一半也等不到老师傅们放那些所谓很好看的花灯,不觉兴趣都缺了一分。

    看着楚睿悠然的模样,忍不住开口,“离子时还有多久啊?”

    “不到一个时辰。”楚睿笑道。

    “这么久,要不我们上去走走?”程锦不禁提议了,虽是这么说,可是,看着岸上摩肩接踵的人群,眼中却是与口中的提议相距甚远的抵触。

    “阿锦无聊了么?”楚睿眼中带笑。

    “是有点……”程锦撇撇嘴。

    “在此处陪我难道不好?”

    “大元帅,这些日子我日日陪着你,你还缺我陪你么?”程锦没好气。

    “嗯,的确很缺。”楚睿倒是从善如流。

    正在说着的时候,突然感觉自己的画舫被轻轻触动了一下,似是有人过来打招呼,程锦赶紧起身,看楚睿,眼中是询问之意。

    楚睿眉目一沉,似乎并不待见,程锦见此,倒是乐了,只听得外边已经响起了梁念薇的声音,“双双姐,你扶我一下。”

    果然是他们,她不怀好意地与楚睿笑了一下,便出了画舫,只见展蔺的那艘画舫上的人,却是齐齐都往她与楚睿的这艘画舫而来,梁念薇见了她,自然而然道,“锦儿,我与宛白姐姐去郡主府找你,听说你已经出来了……”

    程锦打断她的话,挑眉,“所以你就拉着双双出来了?”

    梁念薇心直口快,“不是啊,是我哥……”

    话还没有说完,便听到了两声同样的声音,“薇薇。”

    一个来自花听双,一个来自展蔺。

    两人对视一眼,花听双只淡淡错开了视线。

    这……程锦掩唇轻笑了一声,“来都来了,那就一起吧,反正也还没到师傅们放花灯的时候,我们再等等。”

    展蔺轻咳了一声,优哉游哉道,“小爷就知道修远这画舫上,定是最好的观赏的方位。”

    显然他们几人都是刚刚出来的,因此,梁念薇上了画舫之后,只拉着孙宛白饶有兴趣地观赏起岸上的花灯,楚睿虽是不待见这些人来打扰他和程锦的相处时光,但也不好说什么,只是脸色并不是很好。

    如此却是看得程锦一乐,“怎么,不开心啦?”

    楚睿低头看她笑颜如花的样子,只觉得心中憋着一口气,奈何有人发作不得,程锦却是觉得越发好笑了,眨眨眼睛,挤眉弄眼,示意她看展蔺与花听双那边,“想不到,展蔺竟然对双双起了那样的心思。”

    楚睿显然对于这件事情,并无过多的关心,而此时此刻,却是听得一阵欢呼的声音,闻言,所有人视线都往那一处看过去,只见,偌大的湖面上,不知何时点上了几十盏精致的花灯,而不远处,一艘更大装饰却也更加精美的画舫上,却是传来了阵阵惊呼的声音,不知是何人发出了惊喜的声音,“素月姑娘,这几盏花灯,可能博得姑娘一曲琴音?”

    程锦挑眉,“素月?不正是萝烟回京之后,待在京城中的红颜阁的名字?”

    楚睿的视线也往那边看过去,点头道,“嗯,的确是萝烟。”

    正想着,江面上传来听得不清的女声,没多一会儿,便听到了一阵悠扬的琴音,果然是萝烟应了那人的请求弹奏了一曲。

    程锦不免挑眉了,“这是什么人没能让萝烟出手?”

    楚睿闻言,只淡淡道,“太子一派的一个官员的儿子。”

    “纨绔子弟?”

    “算是。”

    “怪不得。”程锦了然,萝烟最主要的事情就是为楚睿搜集消息,平日里想要搜集各府各院的消息,自然少不了从这些人身上打主意。

    程锦认真看了看那江面上的花灯,制作精巧是一回事,可一掷千金,才是真的,忍不住轻叹了一声,“简直败家啊,不过为博美人一笑,一掷千金,也是浪漫。”

    楚睿闻言,不禁挑眉,“阿锦喜欢?”

    闻言,程锦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正经严肃道,“楚睿,是这样,两人谈恋爱的时候呢,男方是需要送小礼物啊,请客吃饭啊,约会出游啊来表达心意的,看,人还懂得摆个花灯哄姑娘一笑呢。”

    意思不言而喻,这么浪漫的事情,她都没有过好不好。

    楚睿闻言,面上严肃,似乎是皱了皱眉头,想了什么东西,有看了看湖中的花灯,而后在程锦执着而又控诉的眼神之中,身形一闪,人已经借助湖上的花灯,旋转跳跃。

    程锦面对他突然来去,还弄不清情况,刚想喊出一句,却只见周边响起了惊呼的声音,便是她喊出来,声音都有可能被淹没。

    只见楚睿不知在湖上做着什么,虽是踩着那花灯,可花灯在他踩踏之后,却是以迅速而又适当的力道在湖面上游动,最后停于某处,他这突然的动作自是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程锦惊呼消失在人声鼎沸之中,楚睿的身形在湖面上飞旋,漂亮而又引人注目,引起了众人的欢呼,尤其这京城之中的女子,见此忍不住指指点点,便是孙宛白和梁念薇都因为这一出而赶过来问程锦究竟是怎么回事。

    程锦看着不断飞旋游动在湖面上的花灯,似乎在楚睿的动作之中,明白了什么,竟觉得脸颊有微微红热之意,随着楚睿的动作,周边的欢呼的声音似乎也有越来越大的趋势,而楚睿这一番动作,不过是一盏茶的时间,便又在众人的欢呼声中重新回道了画舫之上。

    面上带着微微得意的神色,在程锦的惊讶和周边之人的欢呼声之中,带着程锦跃上了画舫最高之处,邀功一般,“阿锦,可还满意。”

    程锦在他带着自己飞跃起来的时候,便看到了湖面上花灯汇聚而成的八个大字“卿卿吾爱,唯一阿锦。”程锦不由得脸再次一热,组成这八个大字,几乎将周围的所有花灯都用了,显然岸上的所有人,都因为这一出而尖叫不已。

    见此,程锦心脏不规则的跳动,简直不受控制,便是画舫上的孙宛白等人,仰头看他们的眼神都显得充满了揶揄的味道,周边的声音,简直也是为了这一处而发出了,程锦已经听不见混乱之中到底是什么。

    楚睿又问了她一遍,“满意么?是不是阿锦所言的浪漫?”

    人到了楚睿这个年纪,尤其是像他这样在外人面前如此内敛的人,定是不会做这种事情,如今因为程锦一句玩笑的话,就这样……

    当真是不知道让程锦说什么,只急道,“你……你快把它们散开。”

    楚睿只笑了一身,“散不开了,你看大家都很喜欢,……阿锦也很喜欢是不是?”

    “你,那也不能这样啊,让人看了……”

    “这样大家都知道我这辈子,只会有你一人了,还是……阿锦也害羞了?”

    “谁害羞,你才害羞!总之你赶快将它们散开。”

    楚睿却是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原来在这等事情上,阿锦会如此害羞,就在程锦急得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楚睿却是低声道,“阿锦,你看……”

    闻言,程锦顾不上周围的人声鼎沸,只顺着楚睿的视线看过去,只见原先她背后的半空中升起了一只只制作形状不一,突然多样的花灯,从地面上缓缓升起,升入半空之中,花灯做得很大,可是,不知那些能工巧匠是怎么做到,那薄薄的一张纸上,画上了许多众人喜好却也精美异常的景物,随着花灯旋转升起,随着光影变化和角度不同,似乎能够看到各样神态的东西……

    程锦一下子看呆了,声音都忍不住低了几声,“楚睿,真好看……”

    “嗯,很美……”楚睿的声音也很轻,良久之后才应道。

    可满天的花灯的光映在程锦的面上,带了无尽的柔和,楚睿看她的眼神中,却是带着一股痴迷,待程锦转回头的时候,方才看到这厮并未看花灯,却是将目光投在了自己的脸上,只觉心中一暖,看了看江面上已经有渐渐飘散开的意味的花灯,忍不住对他升起一抹粲然的笑意,伸手握住他的手掌。

    楚睿眼中溢满了温柔,“阿锦,卿卿吾爱。”

    程锦轻嗯了一声,只是,温馨的时刻还没有过去,沉迷在精美的花灯中的人还没有回过神来,却是听见湖面上破空而出的一阵阵声音,接着,便是一阵阵惊吓的声音。

    打破这份美好的气氛的,是一群从水底冒出来的黑衣人,并且,目标是程锦。

    只是人数并不多,却也有二三十个人,在黑衣人从水底冒出来的时候,楚睿便已经将她护在身后,而二三十人的攻势,忽略周围惊慌不已的人群,直直往他们两人这边而来。

    展蔺与花听双见此,皆是往两人而来,而不知从何处现身的关元也是出现了,程锦虽是处于形势紧张之中,却也老远便见到正欲出手的萝烟,只是,隔着遥远的距离,来不自及多做什么指示,只在萝烟的视线之中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因为这样的情况而暴露了自己。

    这些人人数虽是不多,但是却也算得是身手敏捷,可不论是楚睿,还是展蔺,或花听双,以及关元,都是能够以一当十的不凡之辈,因此,这场突然出现的惊吓,不消一盏茶的时间,便在短暂的刀光剑影之中平息了下来。

    只是……同样没有留下任何活口,从他们的招式之中,程锦已经大约能够看得出来,与上次在林中想要杀她的人,应该是同一路的。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自然是扰乱了今夜众人的兴致,待到此处再平静下来的时候,楚睿等人皆是沉默不语,能选择在这么一个时候进行刺杀的,究竟是什么人,西凉或者北齐的可能性倒是很大,但是,他们,不该行动这么匆忙,甚至如此小的规模。

    场面变得混乱不堪,湖中那组成八个大字的花灯,已早在打斗中翻腾扑灭,岸边的人也尖叫逃散,这些人,倒也没有伤及百姓,只是,周边的人因为恐慌的缘故,总免不了有些意外。

    程锦重新在画舫上站定,“又是冲我而来的。”

    说罢,往躺在画舫上没有沉入水中的两具尸体而去,并没有去动那尸体,却是拿起了唯一在长剑被打落了之后拿出藏在靴中的匕首进行反抗的人。

    拿出那只匕首,接着周围火光,程锦看不出匕首上的图案到底是什么,只伸给楚睿,“你看。”

    楚睿见此,眼神一缩,“是西凉!”

    几人闻言,皆是震惊,都禁声不再说话,正当此时,岸上出现了一连串的声音,许是负责京城治安的人发现了这一处的不对劲,已经有人闻声出现。

    程锦与楚睿对视一眼,却是将那匕首收拾好,而后将船上的尸体踢入了湖水之中。

    虽然最后总免不了要捞起来,不过那是后话了,但是此时此刻,显然不是让人发现这些人与西凉有关的时候。

    最后的解释是这些人是针对楚睿而来的,既然如此,事情就简单得多了,毕竟堆积在京兆衙门的关于刺杀楚睿的卷子,不知有多少,自然也不用太过上心。

    只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都扰乱了几人今夜的心情,自是收拾好了这一处之后便回府了。

    回去的路上,程锦还拿着那一把匕首在手中玩转,“西凉来的人?一定不是西凉皇室。”

    楚睿也是认同这一点的,所以这一路上才这番沉默不语,不论是从药王谷的仇家什么的来说,可能性都太小了,况且,药王谷的仇家要么没有这些本事,要么本事也不只这些……

    倒是程锦想了一路,心中突然有了一些明了,如今在西凉那边,跟她还算有仇有恨的,可少不了那位已经丧偶的西凉太子妃。

    只是……程锦突然开口,“西凉是不是有兄弟共妻的习俗?”

    “嗯,西原本就是西部的民族,民族传统中兄弟共妻的传统虽然百年来渐渐消失……”楚睿自然而然应着程锦的话,说道一半,突然明白了什么,当即身上覆上了一层杀意。

    程锦也冷笑道,“这样的能力,除了殷含之,我可想不出第二人了。”

    的确也是,来自西凉,与她之间有仇怨,但是行事风格又是这样不严谨的,倒是更像出自女人的筹谋,程锦当然不是看低女人,甚至不敢看低女人的恨意,只是……殷含之……

    听此,楚睿只道,“既然如此,便找人让她消停下来。”

    程锦只撇撇嘴,但是关于心中那份当年殷含之去西凉的时候升起的感觉,似乎又起来了,只道,“楚睿,我一直觉得殷含之这么心甘情愿地去西凉,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尤其是她离开之前,还跟你提到了连你都不知道的驯龙鞭的事情。”

    “阿锦在怀疑什么?”

    “我想,还是找个人,多关注一下殷含之的动向吧,还有这次西凉太子突然生病这么快死去的事情,我们一直都没有想过她,现在,也应该查一查她了。”

    楚睿听此,只抿唇,轻轻点头。

    这一夜,便如此过去了,湖中刺杀的事情并没有影响到程锦,第二日天亮的时候,惯常的生物钟让程锦从睡梦之中醒了过来,只是,与往常醒过来后的慵懒惺忪不一样的是,这一次醒过来的程锦,首先是怔忪了一会儿,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身子,似乎有异于寻常,在感受了两秒钟之后,她几乎是双眼惊恐地看着自己不断小幅度颤抖的左手。

    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她猛然用力地用自己的右手去抓住自己的左手,可却是无论如何也止不知那颤抖之意,越是如此,越是熟悉的场景,越发让她感到惶恐和不安……

    太过熟悉了,太过熟悉了,有多少年的岁月,她就是这样看着自己的母亲先是这样无意识的颤抖,而后间歇性瘫痪……

    越是看着,她的眼中越是升起一股几乎将自己绞杀的恐惧,扶桑开门的声音准点响起,与往常一样,知晓这个时候的程锦醒过来了,扶桑在开门的时候会习惯性地叫一声谷主,而程锦也会习惯性地应她一声,但整个人还是懒懒地窝在床上,只是,今日的扶桑,并没有得到程锦的回应,因为程锦正在努力的让自己颤抖的左手恢复平静,漫天的恐惧笼罩着她,让她早已听不见周围的一切,也不知道自己双眼因为恐惧和无法控制而滑出的无助的泪水。

    扶桑疑惑地打开帘帐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无时无刻都处变不惊的程锦这副惊恐的模样以及努力按住自己左手的模样。

    当即心一惊,“谷主!”

    迎面看到的却是满眼无助的程锦,扶桑想要大声开口呼唤木槿,程锦却是突然低吼出声,“不要出声……”

    程锦再出门的时候,已经是两刻钟之后的事情,只是,等她再次出门的时候,面上的表情,与往日起来之后的神色并无异样,扶桑跟在她的身后,似乎也在努力维持着往日的沉静模样,而程锦却是出现在了旁子瑜的院子之中。

    对于早早到来的程锦,旁子瑜是意外的,因为,就算是紧急大事,也是他去找程锦而不是程锦来找她。

    “锦儿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刚刚问完话,却见程锦眉目沉了下来,意识到什么不对,旁子瑜神色也微微变化。

    程锦却是坐在了一边,伸出一只手,将衣袖拉起几寸,“师兄给我把一把脉。”

    旁子瑜见此,更是皱了皱眉头,知晓这不是程锦惯常该有的模样,神色之中更是严肃了几分,却也毫不迟疑,坐在了程锦的旁边,伸手为她把脉。

    一盏茶的时间之后,旁子瑜将手指拿开,眉头深深皱起,“并无不妥。”

    “是么?”程锦的声音很平静,“师兄再把一次。”

    旁子瑜重新把住程锦的脉象,一盏茶的时间之内,还是如同寻常一般,但是,一刻钟之后,旁子瑜忽的将手指猛地拿开,看着程锦的眼中充满了震惊,在程锦平静的神色之中,再次把上了程锦的脉象,只是,这一次眼中却是翻滚着各样复杂的情绪,是疼惜、怜爱、严肃……

    程锦却是淡淡开口,“师兄发现了?”

    “是……颤证……”

    程锦收回手腕,“颤证?我叫它帕金森综合征,今早我醒来的时候,第一次发现左手控制不住地颤抖,但是,其实在将近半年之前,我就有了这个症状,但是我没有注意。”

    “锦儿,师兄会治好你……”旁子瑜的声音很是坚决。

    可程锦知道,自己的恐惧不是因为这个症状不好治,而是……来自于内心的某种恐惧,只淡淡道,“我记得四位爷爷说过,我外婆,是因为这个症状去世的。”

    旁子瑜想说不是,他一定能够治好程锦的,但在现实面前,终是无力反驳这一句。

    程锦却是已经站起身,“我们去找外公一趟,这件事,不能让楚睿知道。”

    旁子瑜还想说什么,却见程锦眼神坚定如斯,终是只轻点了头,可眼中却是升起一抹未被觉察的坚定。

    而也正是这新年开朝的第一日,承顺帝的书房,也迎来了开朝的第一日之后,某位尽职尽责的刑部侍郎对于赵幕仁案子归卷之中,某些细节的查探的呈报,可没有人想得到,就是这一呈报,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刑部侍郎,掀起了满朝风雨,此后中宫缺位,太子陨落,朝局生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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