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淡然的男人和抓狂的女人

殷寻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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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总觉得此时此刻上来像是做了件离谱的事,一进门便见男主人套着睡袍,再看女主人,虽说还是素白睡衣,但脸颊已稍有绯红了,他又不是什么清纯少年,自然明白小别胜新婚的道理,便觉得尴尬了。当然,令他惊悚的原因着实是眼前这个女主人。

    他是拿了清单后才知道这女人有多怪,想起当时刘经理接到这位年先生安排为他太太置换总统套的电话,更觉得这两人都是奇怪的,因为年先生要求在不惊扰她的情况下置换房间,酒店执行总裁一个命令下来后可愁煞了刘经理,还必须得换房间,还不能让她有所察觉,无奈之下刘经理只要亲自给年先生打电话,岂料这位年先生开了尊口便是一句令人难解的话:你只要把热水给她停了,她自然会配合你换总统套。

    事实证明,这女人还真不是个省油的灯。

    素叶交叉手臂环抱于胸,皱眉盯着熊猫经理的神情,见他一会儿皱脸一会儿抽鼻子倍感不解,再加上他刚刚没头没脑的话,抬手便在他眼前打了个响指,“嘿,看着我。”虽说他的那句年太太叫得她心花怒放吧,但不意味着就解决了心头疑问。

    熊猫经理马上反应了过来,看向素叶努力挤出一丝笑容。

    “什么赔偿?”她一字一句问。

    熊猫经理刚要开口,年柏彦正巧走了进来,见这一幕似乎也料到发生什么事了,面色淡然地将手中支票递了过去,“交给刘经理吧。”

    “好好好,我会转交的。”熊猫经理像是遇上了救星,接过支票二话没说一溜烟儿竟跑了。

    素叶瞪大了双眼,良久后面朝年柏彦,“我是做了什么令他毛骨悚然的事吗?”

    “你觉得呢?”他反问。

    素叶一听他的这番语气,心里就没底儿了,眼珠子转了转,却怎么也想不起她到底哪里得罪熊猫经理了,迟疑了一下后道,“我没怎么着他啊。”

    “你是没怎么着他,而是差点折腾死我。”年柏彦语气略显无奈。

    “啊?”她吓了一跳,很快反应了过来,“哦,你是说我喝醉了之后吧,没那么夸张吧,我喝醉后挺安静的,除了睡觉还是睡觉啊。”

    年柏彦深吸了一口气,手臂一收将她扣在怀里,然后拖着她来到一个房间前,推开门。

    “哇塞,这里还一个房间呢,挺大呀。”素叶眼前豁然开朗。

    看结构这是独立的书房,落地环窗,足可以将香港城市风景尽收眼底,最令她惊愕的是,承重墙是一副巨画装饰,与墙体同宽同高,说是画,仔细看上去却是一件如画的织品,是湖光山色的胜景,站在面前如置身山水之间般悠闲。

    她不懂这些织锦类的装饰物,但不难想象,能将这么一巨幅的织锦嵌入墙体,该是多么大手笔的花销?素叶上前端详,又环视了周围一圈,还真没料到这个总统套的格局如此奢大,也难怪她不知道,换到总统套就倒头大睡,昨晚又酩酊大醉,哪有时间来欣赏这间房的美妙之处?

    只是……

    这织锦怎么看着有点怪?

    伸手摸了摸,这才发现织锦上面绘制的飞鸟儿没了身子,被扣去了大半,彻底毁了这幅壮观美景的整体性。

    “这么好的酒店竟然挂副破画?”她摇头轻叹。

    身后的年柏彦没吱声,保持沉默。

    而素叶的手指在这个时候也轻轻一颤,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蓦地转头看着他,见他目光深渊难测,心头猛地升腾起不详的预感,良久后颤颤悠悠开口,“……不会是跟我有关吧?”

    年柏彦用悲悯的目光看着她。

    她只听到头嗡地一声,瞪大了双眼,“怎么可能?我……我好端端的毁画干什么呀?”

    年柏彦无奈摇头,“你想要的是画里的飞鸟。”

    “……不懂。”

    年柏彦叹了口气,朝着她一伸手,“你过来。”

    她心里开始打鼓,小心翼翼上前。

    “看见那堆树杈了吗?”他搂着她的肩膀,指了指墙角。

    素叶一看,好嘛,竟堆了半人多高的树杈,叶子散了一地,刚开始进来她还以为是摆设呢,看样子也没那么简单。咽了下口水,点头。

    “你要飞鸟是想bbq,用这堆木头。”

    年柏彦的一句话着实震惊了她,“啊?”

    怎么可能?她哪弄来的这些树枝?

    而年柏彦接下来的话便解答了她的疑问,一字一句,令她羞愧到了极点。“书房原本摆放了两盆珍贵的观赏性嫁接小水杉,是最新引进的室内型树种,每一盆都超过二十年的树龄,结果,昨晚被你给砍得七零八碎,目的就是要生火烤了那只飞鸟。”

    水杉,有活化石之称的中国稀珍树种,素叶在以往户外的活动中不止一次对这种树干笔直枝蔓优雅的植物情有独钟,而此时此刻,映入眼帘的那些个被拆分成七零八碎的树干“残具”,正是价值连城的水衫木。

    重要的是,她没有忽略年柏彦特意强调的话:珍贵的观赏性嫁接小水杉,最新引进的室内型树种。户外种植的水杉都成了国家一级濒危树种了,何况是室内的?素叶只觉得头昏目胀,也不知是昨夜的酒劲又上来了还是接受不了眼前的现实,总之,一步步艰难地挪到了惨遭她毒手的小水杉面前,蹲下,一脸苍白地看着这些个在地球中生代白垩纪就出现的生物,看着比她所代表的人类生命品种还要久远的生命体。

    小心翼翼伸手拾起一根树枝,紧跟着素叶在心底哀嚎。

    简直是惨不忍睹啊。

    优美的枝干一看就是被硬生生折断的,断口出的参差不齐是最好的证明,手指一松,树杈掉在了地上,却捻上了水杉的清雅气。良久后她才转过头看着年柏彦,表情尽量恢复成自然,昧着良心挤出一丝笑,“你弄错了吧,我怎么可能干出这种事?”

    年柏彦似乎早就料到她会是这种德行,转身走出书房之前甩下一句命令,“跟我过来。”

    素叶缓缓起身,又瞥了最后一眼水杉后出了书房。

    会客厅设于总统套的东南角,此刻正是光线最足的时候,今日的天气一改前几日的阴霾,万条光线倾泻下来,尽数又被纱幔柔化了强度,整个会客厅像是被人随手撒了一地金子般。年柏彦就坐在这堆“金子”里,不知在电脑前鼓弄什么,阳光映亮了他身上的白衬衫,白衬衫的素雅又虚化了他英俊的五官轮廓,素叶站在不远处一时间看得有点呆愣,她从来不知道原来男人也可以“秀色可餐”。

    “过来看看吧。”见她没上前,年柏彦微微挑眼扫了她一下淡淡说道。

    素叶不知道他要让她看什么,迟疑上前,于他身边坐下,刚坐定,便看到电脑屏幕上有个暂停的视频,不知怎的心里就冷不丁抽动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悄然而生,双手下意识地攥紧。

    相比她的惶惶不安,年柏彦显得风轻云淡了,按下播放键后,整个人倚靠在沙发上,目光落在了电脑屏幕上。

    是书房一处固定摄像头拍摄下的画面,因为出入总统套的客人非富即贵,书房远比会客厅还重要,很多时候为了以防万一,是需要配有这类监控。有的客人在入住总统套的时候就会选择关掉,很显然,素叶之前连这间房都没进来过。

    偌大个总统套莫名地陷入难以言喻的怪异气氛中。

    于是乎,素叶目瞪口呆地看着视频中出现的那个人,头一次看到竟然有人喝醉后会如此地离谱。

    视频中那个离谱的人,就是她。

    首先当然是书房的门被她撞开,踉踉跄跄闯进来,摄像头下是水晶灯发出的美丽光芒,多少美化了她那张喝得通红的脸。她先是环顾了四周,在两分二十秒时突然像是发疯似的扑向了墙壁上的织锦画,双臂张开做拥抱状,酡红的脸颊泛滥出的是陶醉大自然的享受神情。

    坐在电脑前的素叶目光呆滞地看着视频中的自己,怎么看着怎么觉得陌生,这还是她吗?脸上的那副表情可真贱呐……

    看来酒醉的她是把画当成实景儿了。

    视频中的她拥抱了一分多钟的“大自然”,又突然咯咯直笑,这笑声传到素叶耳朵里那叫一个肝颤儿,她觉的,视频中的自己似乎马上要干坏事了。

    果不其然,紧跟着她看见自己指着织锦上的飞鸟,一边掐腰一边大声嚷嚷,“你牛逼什么呀?不就长 翅膀吗?知道老娘是谁吗?老娘是哲别的徒弟,手里的箭就专门射你的,以为我逮不着你是吧?你等着,我百步穿杨一箭穿心,非把你烤了吃不可!”

    电脑前的素叶闻言自己的这番“豪言壮志”,冷汗顺着额头就流了下来,下意识看了一眼年柏彦,他面色平静无波,目光依旧看着视频中的她,淡淡开口,“你能耐啊,连哲别都知道。”

    素叶舔舔唇,“从南非到香港的三十多个小时里,看了十几集射雕英雄传……”

    这话成功地令年柏彦的目光从视频上转移,错愕地看着她,几秒钟后又转为无奈,冲着她说了句,“佩服。”

    素叶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可视频中的声响又引起了她的注意,抬头一看,不由大惊失色!

    视频中的她显然跟织锦上的鸟开始较劲了,不知从哪儿翻腾出一把小剪刀,摇摇晃晃踩上了一把椅子,冲着那只飞鸟就扎了过去,然后十分兴奋地尖叫,伸手硬生生地将飞鸟从织锦上扯了下来,跳下椅子的时候还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素叶看到织锦上只留了个鸟头在上面。

    她真想装作不认识视频里的那个人,太丢脸了。

    紧跟着,视频中的她开始忙活了起来,目标对准的就是那两盆珍贵的小水杉,脸上呈现的像是打了鸡血似的亢奋,直接上了手,竟利落地将其中一盆给“肢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