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跟我走

殷寻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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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素叶紧紧攥着拳,倔强地挺直脊梁,“对不起我母亲的是叶家,做了亏心事的也是叶家,我凭什么不能去精石?是那个男人对不起我和我妈,还有阮雪曼和叶玉,我凭什么让他们好过?”

    “所以你就主动接近叶玉的丈夫?”素冬大喝道。

    “是。”素叶毫不遮掩地承认,苍白的脸再多伤痛也不服输地扬起与素冬对视,“是她们逼我的,是她们!”

    “你――”素冬气得一下子扬手。

    “老素,你敢这一巴掌打下去我就跟你离婚!”方笑萍冲上前一把扯住素冬的手,她也哭了,冲着他直嚷嚷。

    素冬的大手狠狠攥成了拳,很快又伸开,颤抖着手指指着素叶,“今天做错事的人是她,如果我不管教她,等我死了那天都没脸见素秋。”

    “凭什么做错的是我们小叶?做错事的是她阮雪曼!”方笑萍自打素秋死了后对叶家也恨之入骨,一听这话更来气,一把甩开素冬,气得抓起旁边的太极剑哭着嚷了句,“我非得把她揪过来给素秋认错不可!”

    “妈――”素凯一惊。

    “舅妈……”是素叶开了口,声音软而无力,“怕是那边有人巴不得闹家变,你不要被当成枪使。”

    方笑萍愣住。

    素叶便不再说话了。

    素冬见状后压下来了气,走到素叶面前,良久后沉痛道,“你将叶家看得这么清楚,就是一定要为你妈讨回公道是吗?”

    “是。”她轻声答了句。

    素冬摇头,抬眼看着素秋的照片,半晌后抬手轻轻擦拭了一下相框,嗓音竟也哽咽,“姐,我没办法管教小叶,没办法了……”

    “舅舅。”素叶见他那样心里难受,抬眼时已沾了泪雾,“我没有做错啊,没有。”

    “难道真要出了人命你才觉得痛快?”素冬转身看着她,眼底悲凉,“小叶啊小叶,你压根就不了解你母亲的想法,也不知道我们的用心良苦!你以为不让你接触叶家是我的想法吗?那是你妈妈最后跟我说的话!她太了解你了,所以才不想让你受到伤害,不想让你终日活在仇恨里,更不想让你接触叶家而激起你的仇恨。”

    一滴泪瞬间跌落眼眶,素叶不可思议摇头,“为什么?为什么……”

    “你以为你母亲恨你父亲吗?不,她从来都没恨过。”素冬忍着心痛缓缓说道,“当年她抱着你离开更多的是要成全你父亲,叶家和阮家是世交,你母亲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父亲被长辈为难所以才离开。直到你母亲死都没恨过你父亲,她时常跟我说,哪怕只是曾经的那些回忆也足够伴她一辈子了。”

    素叶摇头,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不可能……我妈不可能这么傻。”

    “小叶啊,放手吧,尤其是对叶玉的丈夫,要怨只能怨当时的年代。你也时常在说,这世上的人都会为了在乎的人牺牲自己,同时也会为了某些利益伤害别人,当年的事谁都算不上错了,但谁也算不上对了,你母亲就是看透了这点所以宁可放弃婚姻也不愿你父亲背负一生的骂名。如果她还活着又怎么可能见你背负骂名?叶玉的丈夫就是你姐夫,不管你承认不承认,你们两人的关系都不能改变。”

    素叶轻轻颤着肩,想要去咬唇却也无力。

    素冬见她脸色苍白虽是心疼,但还是忍住,“你在母亲面前好好反省,好好想想我说得对不对!”话毕转身,在进房间之前又冷喝道,“都跟我进屋,谁都不准陪她!”

    疼痛,从手心直钻进心,素叶轻轻摊开双手,手心已是被玻璃割破后血液的干涸……

    叶玉醒来的时候窗外已是夜色。

    淡淡的花香随风潜入病房,驱散了消毒水的味道。

    她睁眼时听到阮雪曼的哭泣声,还有涌上来的关切眼神,有父亲的、叶澜的、叶渊及二叔他们。见她醒了,阮雪曼赶紧叫了医生,医生检查后让他们放宽心。

    叶玉的眼神在寻找,终于找到了站在窗边的那个男人,看了众人一眼后轻柔说了句,“我想跟他谈谈。”

    阮雪曼哽咽着点点头,一行人走了出去。

    叶鹤峰是最后一个出门的,临出门之前抬手,在年柏彦肩膀上沉重地拍了两下,想说什么却没说出口,摇头低叹了一声走了出去。

    病房的门缓缓遮住叶鹤峰不再年轻的背影。

    年柏彦走上前,拉过椅子坐了下来,他的眼角眉梢沾染疲倦,叶玉躺在那儿转过头看着他,良久后轻喃了句,“对不起,我不应该怀疑你。”

    年柏彦眼里的光收敛成了沉定,“你是指曲艺的事?”

    叶玉点头,“是我当时太激动了才失去了判断力,你是个说到做到讲信用的人,怎么可能为了讨好谁而失去原则呢。”

    “曲艺也好,曾宇也罢都是过去的事了,叶玉,你不能活在记忆里。”年柏彦语气沉重。

    叶玉却拉住了他的手,眼神染上哀凉,“可是柏彦,曾宇是真心爱曲艺吗?如果他真的爱她,为什么还能跟我上床?”

    年柏彦轻叹了一口气,“男人,很多时候爱和性是可以分开的。”

    叶玉目光一颤。

    “我相信叶叶当时只是气极了才会道出这件事,事后也不会到处乱讲,她从未在我面前提及过,如果她真想拿这件事来毁你,这件事早就被传得沸沸扬扬了。”

    “你怎么没想过她是想保护你呢?”叶玉反问。

    年柏彦微微挑眉。

    “她知道我是婚后与曾宇上了床,所以在她认为你是被戴了绿帽子,不张扬这件事说不准是想维护你的尊严呢。”叶玉一脸自嘲。

    年柏彦没回答,若有所思。

    “其实……”叶玉迟疑了,看着他,“你之所以留下来,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年柏彦抬眼,目光已是思考过后的冷静和笃定,他看着她,良久后说,“叶玉,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不是吗?”

    “是,所以一直以来你才尽心尽力帮我。”叶玉与他对视。

    “那么现在,你可否帮我?”

    叶玉一愣。

    年柏彦双手交叉,眼神温和,落下的话却斩钉截铁,“我们,离婚吧。”

    叶玉的手指猛地一颤,“你……”

    “其实我们当初都错了,不应该以这种形式来维护自己的那份利益和自私。”年柏彦看着她。

    叶玉攥紧了拳,下一刻又缓缓松开,有气无力地苦笑,“柏彦,我们需要用离婚这个严重的字眼吗?你是自由的,在法律上你本来就是单身,我们谁都无法干涉谁,我们压根就不是夫妻。”

    “我的意思是。”年柏彦轻叹一句,眼底的光渐渐敛开成了若有所思,“对外澄清你我的关系,当然,我会想个万全之策,令我们三人都不会太难堪。”

    叶玉挣扎着要起身,年柏彦抬手按下床脚的按钮,床头缓缓抬起,她的脸色看上去有些差了。年柏彦没催促她的意思,又重新坐回到椅子上,不发一言。

    “柏彦,我很感谢你为了我做的这一切。”良久后她才开口,“如果不是为了保护我的秘密,你也不会选择跟我假结婚,现在你需要帮助,我应该帮你的,可是……”

    她迟疑着,抬眼与他对视,“你真觉得你能全身而退吗?这个关系压根就不好澄清,外界会众说纷纭,你多么辛苦,付出多少汗水和努力才得到今天的一切,权力、地位、金钱、梦想,这些都统统不要了吗?”

    年柏彦淡淡勾唇,“叶玉,这段关系错了就是错了,人总要为自己曾经犯下的错埋单。”

    “你永远不明白,这世上没有任何人有资格值得你这么付出。”叶玉眼底含痛,下意识抓住他的手,“不论是我,还是素叶,都不值得你做什么。”

    年柏彦没甩开她的手,任由她抓着,他能感觉得到她手指的颤抖,这是对未来未知的惊恐和无助。“叶玉啊,你和素叶在我眼里不过就像是孩子,为了曾经所爱的所失去的苦苦纠缠、苦苦怨怼,你和她还真是姐妹俩,有时候执拗得令人头疼,你们都会为了一己私欲利用、隐瞒甚至欺骗身边的人,不惜令周围人受到伤害。素叶像只刺猬,面对朋友她会收起身上的刺,而面对叶家她时刻张扬着一身的刺,做好随时攻击的准备,可是她是孤独的软弱的,只有那一身的刺才能令她安全;而你呢,更像是孔雀,你外表看着温顺骄傲,可当有人触犯你内心秘密时便会恨不得张开彩屏来保护自己那颗小小的自尊心,你甚至会为你的秘密去筹谋去计划去步步为营,有必要时会令对方付出惨痛代价。你也好,素叶也罢,都是过激的,但本质不坏。”

    叶玉含了泪,很快将头扭到一边,不想让年柏彦看见她的泪水。

    年柏彦叹了口气,轻拍了一下她的手。

    良久后,她才哽咽,“让我考虑一下吧。”

    “好。”

    天色黑了。

    长街染了霓虹的颜色。

    一些个老街坊三三两两地坐在槐树下,手里晃动着大蒲扇聊天喝茶下棋。

    生活,其实原本就是简单的,也因简单而幸福。

    如果素叶的生活从一开始就简单枯燥,也许此时此刻就不用在母亲的照片前长跪不起,她宁愿以最枯燥最无聊的生活来换母亲的生命。

    她抬眼,眼角是干涩的疼,却还是一瞬不瞬地看着母亲的照片,她很想去问问母亲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也很想问一句,为什么在没教会她如何去爱的时候就离她而去?

    这么多年,能够支撑她的动力就只有恨,她喜欢蒋彬却只是因为和他的志同道合,蒋彬令她想去依赖可她始终没对他说爱;她暗恋丁司承,这份暗恋却在早就萌芽时被她扼杀,因为她清楚知道暗恋藏在心里就行了,一旦说出来她所失去的就会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