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要搬进来的是你?

林光曦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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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骁的背都僵硬了,就怕下一刻陆雪铭会清醒过来。但好在和过去一样,陆雪铭起床都会有片刻的迷糊,这会儿又因为太困了,闭上眼睛就继续睡了。

    等到他的呼吸又恢复绵长后,林骁才低头去看那依旧勾着腰带的手指。

    陆雪铭应该是梦到过去了,才会有刚才的神情和举动。

    原本林骁还不确定他对自己的态度,但经过这两天的接触和观察,觉得他可能并没有完全的放下过。不然怎么解释清醒和睡迷糊时是两种完全相反的表现?

    不过不管怎样,他们现在的关系都是尴尬的,而且一切都只是自己的猜测,想要确认就必须再了解更多才行。

    林骁轻轻拉开陆雪铭的手指,坐回了沙发上,等小方把衣服送来后,他便进卫生间换上,然后才去叫醒陆雪铭。

    由于睡得不够,陆雪铭的眼睛很红,反应也呆滞。不过他醒来后也没记起之前发生的事,这让林骁松了口气,道:“如果实在累的话早上就别去了,我帮你跟齐老师说一声就好。”

    陆雪铭揉着眼睛下了床,面上很淡定地拒绝了林骁的好意,等进了洗手间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心情却复杂了起来。

    他居然梦到了林骁,而且不是过去的,是穿着昨晚的浴袍坐在床沿看他的林骁。

    他已经很久都没有梦到过这个人了,因而睡醒的时候还分辨不出自己在哪,幸亏出现在视野里的林骁换上了昨天的衣服才让他反应了过来。

    陆雪铭打开水龙头,接了两把冷水泼脸,等到情绪恢复平静了才拿起牙刷,出来后听到林骁问他:“去吃早饭吗?”

    陆雪铭的眼皮都没抬起过,只淡淡道:“不了,我还要收拾东西,你自己去吧。”

    林骁已经猜到陆雪铭会这么回答了,也就没有勉强,等他离开后,陆雪铭绷着的神经才放松下来。看了看这个昨晚共处了一室的房间,拉上背包的拉链,又在床上坐了十几分钟才出门。

    今天的交流会比昨天更热闹,许多展商都有不小的收获,陆芸霓忙到一天都没看到人。而陆雪铭作为学校方的代表,也一直周旋在展商以及学术问题交流中,一天下来嗓子都说哑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他有想过会不会碰到林骁,结果林骁就像提前离开了一样,哪都没见着。

    下午开始有不少展商陆续回去了,一些美术院校的老师们也踏上了回程。陆雪铭把这两天收获的资料实时同步给学校负责与他交接的老师,到傍晚的时候陆芸霓也忙完了,来找他说可以走了。

    他和几个老师一一道别,最后看到齐捷的时候还是没忍住,说怎么今天没看到林骁。

    齐捷忙了一天,也是晕头转向的,此刻听他问起才反应过来,道:“他发烧了,上午就在医务室休息,到了中午体温又升上去了点,为了保险起见就送他去市区的医院了。”

    陆雪铭不解道:“怎么会突然发烧的?”

    齐捷道:“昨晚他在外面淋了雨,后来你们住的那栋又爆水管,估计是一直穿着湿衣服的缘故吧。”说完又补充道:“我早上看到他的时候就咳得很厉害了,我以为你也知道。”

    齐捷的话让陆雪铭愣了愣。早上他是觉得林骁的声音有点哑,但因为刻意避着的缘故,所以也没发现哪里不对劲的。现在齐捷这么一提,他就想起在卫生间的时候好像听到林骁咳了几声。

    他又问那现在好点没,齐捷说一个多小时前已经退到38度了,问题不大。话音刚落旁边就有人来找了,齐捷便跟他握手道别,然后听陆芸霓问道:“是哪个林骁?”

    陆雪铭心不在焉地回答:“以前的同学。”

    陆芸霓从大学开始就一直待在首都,去年才回到方州居住的。因此对于陆雪铭这几年的情况了解得有限,也就不知道陆雪铭喜欢男人的事。

    她问道:“是关系不错的么?要不要去医院看一下?”

    陆雪铭把包背到了肩上,道:“不必了,回去吧。”

    他们坐着观光车去了码头,乘渡轮回到了滨罗市区。虽然忙碌了一天,但是陆芸霓谈下了两个画展,心情很好,便拉着陆雪铭去吃意大利菜庆祝。

    明天的艺术展是中午才开始的,因为不像交流会那么忙碌,所以在看完以后他俩又去买了不少特产寄回去,晚上更是跟父母连了视频。

    陆家的两老都已经退休了,前年开始就经常外出旅行。去年底去了一趟罗马,回来后更停不下来了,最近正在芬兰。

    看到爸妈气色都很好的样子,姐弟俩就放心了,一家人聊了半个多小时才挂断。

    后天下午回到方州后,陆芸霓便去工作室忙了,陆雪铭则回了学校,将这两天交流会的记录做个详细的报告上交,又熬了两个通宵补完这些天落下的教案。周一早上就回到课堂去了,然后周三开始每晚都到他和林稚虞一起经营的画室去教雕塑,周末的时候则约了两个雕塑模特见面。

    连轴转的忙碌让林骁出现所带起的涟漪很快平息了下来,偶尔在累的时候,陆雪铭还是会想起他,不过理智总能占上风,次数多了也就不再想了。直到半个多月后的一件事再次打破了平静。

    那是周四的下午,校长把他叫到办公室,说他隔壁一直空着的宿舍房间有人用了,对方大概一周后就搬进去。

    陆雪铭住在学校的教职工宿舍里。之前因为校舍紧张的缘故,所以新校舍都是两人一间的。他不习惯跟别人合住,而旧校舍刚好有两间阁楼房还空着,他就申请搬过去了。

    旧的教职工宿舍是栋二三十年代的洋楼,老旧的墙砖,灰色的瓦顶和天窗,院子里还有两棵茂密的梧桐树。由于和学校是街头街尾的距离,又过于幽静,所以住在这里的都是有一定年纪的教师。而顶层的阁楼则因为冬冷夏热的缘故一直空着,直到陆雪铭搬了进来。

    虽然冬冷夏热,但是装了空调也不是什么问题。最让他满意的是这两间宿舍一间可以看到日出,一间正对着日落,天气好的时候拉开窗帘,那精致简直是浪漫又有情调。

    两间宿舍中间还有一扇门可以互通,由于一直没人住,校长就同意他把隔壁房间拿来放雕塑作品,现在有人要搬来了就通知他尽快整理好。

    陆雪铭问是哪个老师要搬来,校长笑了笑,只说是特聘的美术系老师,具体的等对方入职了会详细介绍给大家的。

    他当时也没多想,回去就把隔壁那间的雕塑品全部收到自己房间里了,原本还有些空余的房间一下就拥挤了起来。后来一周过去了,他没等到搬进来的人,倒有几个工人带着材料来装修隔壁房间。

    那天下课的时候,他坐上林稚虞的车,把这件事当做闲聊提了。

    林稚虞看着前面的路:“我也听教务主任提过,听说是从德国回来的,在素描和油画方面都有不俗的成绩。”

    “德国?”陆雪铭皱了皱眉:“是外国人?”

    林稚虞道:“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只知道是个男的,年纪也不大。”

    陆雪铭沉默地看着窗外,林稚虞打量了他两眼,问道:“怎么了?担心不好相处?”

    陆雪铭道:“没有。”

    前面的十字路口有不少人流,林稚虞注意着路况,等开过了才继续道:“你从滨罗回来以后情绪就不太高,是不是在那边发生什么事了?”

    他俩虽然是同个系的老师,但是因为办公室的房间不同,排课也不同,所以不是每天都会见到面的。不过林稚虞很了解陆雪铭的脾气,之前的作品落选是不会让他低落这么久的。

    陆雪铭继续说着没什么,目光却没有从窗外收回来。

    方州地处北方,五月的天气还有些凉意。步行道上的路人都裹着外套抵御晚风,这匆匆的模样让他想起了舒兰岛的那个夜晚。

    林骁的烧肯定早就退了,现在也不知道在滨罗的哪里。但他的家也在方州,会不会其实他也回到方州了?

    那个人当初去留学的地方就是柏林,这几年应该发展的不错,这次回来也不知道要做什么,是不走了,还是已经忙完回柏林了?

    脑子里想着这些,他就没注意到林稚虞已经把车停到了画室门口。而他们还没下车,画室的玻璃门就被推开了,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走了过来。

    一看到那张脸,他就知道今晚自己又要一个人留在这了。

    果不其然,那人走到驾驶室旁边,主动弯下腰,隔着车门就亲了亲车里的林稚虞,还趴在窗户上笑道:“老婆,今天怎么早了半小时?”

    林稚虞解开安全带,从后座拿了包下车:“今天没有开会,你怎么不说一声就过来了?”

    梁起鹤笑道:“我今天也不用开会,去吃饭吧,最近都忙得没时间陪你吃饭。”

    林稚虞下车的动作一顿,有些为难地道:“但是我答应雪铭一起弄……”

    “没事,反正也不急,你先跟起鹤去吃饭吧。”陆雪铭主动打断了他的话,从副驾驶座下来,手臂搭在车顶上笑:“难得他今晚有空,你要是不去他得怨我了。”

    林稚虞也挺想跟梁起鹤吃饭的,毕竟他们最近都忙,要碰到一起吃顿饭不容易。不过想到陆雪铭情绪不对这件事,他又没办法丢下不管,就跟梁起鹤耳语了几句。

    梁起鹤点着头,说自己去对面买包烟,十五分钟后回来。

    等他走远了,林稚虞才走到陆雪铭面前道:“明晚去老秦那边喝酒吧。”

    陆雪铭知道他是在担心自己,只不过林骁的事已经过去太久了,何况又是偶然一面,提起是一点意义也没有,于是婉拒道:“明晚我又约了个模特见面,等我搞定这件事再说吧。”

    即便林稚虞能看穿他在硬撑,但也不能真的逼他说什么,只好又宽慰了几句。等梁起鹤回来后,他便进入画室开始做今晚的授课准备。

    日子就这样平淡如水的过着,隔壁的宿舍装修了五天才结束,等到周六的早晨,那位一直没露过面的邻居终于搬进来了。

    陆雪铭吃了面包咖啡的早餐,抱着甜豆正在被窝里看枪战电影,突然听到外面的喧闹声。他披了件外套出来,发现对面的门大敞着,几个男人正搬着不同的家具上楼来,一个有点胖的男人则背对他在指挥着。

    “哎小心点,这单人沙发是古董。”

    “还有你,这幅画林老师才画了一半,可别磕坏了。”

    陆雪铭以为对方就是要搬进来的人,于是想着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甜豆在这时候发出了一声软乎乎的猫叫,那人回头一看,顿时露出了明快的笑容。

    而他在看清对方的长相时愣了一瞬,随即就反应了过来,惊讶道:“陈夏禾?!你怎么会在这里?难道要搬进来的是你?”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