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众生都是痛苦的

三人佘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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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4章 众生都是痛苦的

    天堂福音扩散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各大洲分部的终端资料库里。

    所以他们又炸了锅。

    在接连两天的紧急会议后,高层决定把所有能派得上用场的行动员先列进增援名单,当然那之前得先检测一下精神污染值。结果还真他妈有几个在崩溃边缘,幸好没急着把他们丢进去,不然哭都没地方哭去,真可惜他们还给那些个士兵安排了优渥的薪资跟退休待遇,这下是全完了。

    戈尔靠在椅子上,无视了那些在通讯频道里乱吼乱叫的家伙们,拿起酒杯,心想,真刺激啊。

    他看着主屏幕上士兵们互相开枪的视频,枪口冒出火光,在黑暗与冰雪中忽地一闪而过,短暂的照亮各自面孔,所有人脸上溅的全是血。

    他把视频关掉,觉得像是看完一场畅快淋漓的英雄特色电影。其实做的还不错,完美体现了外界对Eoubs内部的幻想——如果他们此生能有机会知道这组织的话。但那事当然不可能了,和任何一名普通人都没挂钩。掌权者只会造出属于自己的忠犬,那些个能站到巅峰的‘权威者’自然也只是他们费心尽力创造出来的巨大武器——趁手,好用,最重要的是够听话。

    现在,各大洲的议会有一半的精力投放在了筛选增援的事上,这场突如其来的扩散现象弄得Eoubs整个部门鸡飞狗跳,他们甚至加起了班。

    通行部的无线电内,所有负责批准出行文件、特性抑制剂、以及各种强效武器的人员提到最多的也是这事儿,几乎每个频道内都充满了各种各样的感叹词。

    “操他祖宗的,还是无偿加班,议会那帮傻逼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啊?”

    “我不理解,但我不理解。”

    “妈的,那位新上任的b05不是已经过去了吗,还没解决吗?”

    “能那么快完事就好了,我昨天看了眼出行名单,行动部又派了几个人去西伯利亚,唉……工作量巨增啊。”

    抱怨归抱怨,不管怎么说,该做的事还是得做,尤其是何砡这种级别的行动员——虽说他将节点重塑过,但也不知道谁放出消息说这位猛男曾把沙龙里那几个傻逼揍得满地找牙,最重要的是那伙人还没反驳,直接对这事秉持装死态度。

    试想一下,这哥们要是能从天堂福音里带出来些线索,将是整个Eoubs的重头戏,因此每一秒钟都有无数人在忙活着,这其中涉及数目巨大的金钱、无法轻易调出的资源、以及作为压箱底的波动层遗留物,绝不容许任何错漏。

    戈尔又要了箱酒,然后继续盘踞在他堆积着致幻药片、酒瓶和外卖盒的宝座上,百无聊赖地看着论坛内关于何砡急速增加的帖子——由东夏总部亲手造就的新神,正在世界内的每个角落中灿烂闪耀,没人能够无视。

    一个小时后,他跟罗伊通完电话,心情不是很愉悦,于是打算在资料库内找点乐子看。

    他很快就找到了。

    一堆裁决部成员的履历介绍表以及相关实验视频,作战资料跟录像,大部分都是通过观测员读取下来的投影,技术部的人将这些东西从他们的大脑里整出来——用某种波动层学来的技术,再加一点链接神经元和完美的恢复型禁忌物,他们就可以拼出一个人悲惨复杂的经历。

    在那些只需要调取点高位权限就能欣赏的视频中,戈尔看到了幅熟面孔——李霖,那个在刑架上朝自己表达出无尽恨意的年轻人。

    根据背景介绍,他当时才十九岁,头发和现在一样全部往后背过去,打满发腊。笑容很灿烂,明显有点用力过度,他当时还没有接触到禁忌物,感染体这种词汇也从未听过,毕业后的他一直在父亲朋友的食品加工厂里帮忙。

    如今社会,那种岁数的男孩的确可以开始赚钱养家了。

    戈尔对他还算感兴趣,选择继续看下去。

    厂老板的女儿跟他同一个高中,有副好皮囊,特别喜欢笑,还喜欢带着李霖到处乱逛。她大他两岁,那时候正是假期所以会来帮忙。

    虽然到现在为止,还是有很多人会说因为控制任务死掉的无辜人太多,一般都会感叹句“唉,真可悲”,但其实这并不确切。

    Eoubs行动部在一次差点达到灭城后果的强制性回收行动中,把消灭禁忌物的选择交给了当地政府部门——这并不奇怪,那些个官方机构一贯孱弱而边缘——除了连夜拿出能想到的最安全、利于自身资产和损失善后措施之外,便没有任何有用的策略。

    那一次的无差别歼灭行动,最初判定下来的范围已经包括整个沿海带城市群。

    后来预估损伤的数值直线上升,Eoubs又悄悄少划了三个区出来,生怕真有人他妈的绷不住造反了。

    整件歼灭行动暗地持续了两个月,直到所有的感染体彻底消除。

    李霖和那家食品加工厂,当时就在感染最深的中心地区。

    Eoubs-031——万物血源。

    由一只携带波动层病毒的变异蚊子开始,半个月之内,把那片七十多万人的活动区化作分支感染体最多的地狱。

    从歼灭任务开始的第五天,事态就开始失控了,李霖和那个可怜的女孩逃离了加工厂,当时整个城市都被强行封锁——跟前不久的洛杉矶类似,他们因此相依为命了一段时间,但在第二十七天的时候,她彻底感染了。

    那孩子后来变成的样子,戈尔只是看了一眼就把画面跳过了,反正那帮研究部的变态会很喜欢。

    李霖抱着她的样子面无表情,完全看不到任何慌乱跟惊恐,几乎可是说是十分镇定。

    但那眼神之中,却包含对未来生活的绝望。

    他就这么背着已经完全变异的女孩,转身离开了。

    除此之外,戈尔还找到了一组浏览记录为1的隐藏视频,破解密码后发现那也是他。

    李霖出现在一间实验室的角落,头埋在双膝间。他看了两分钟,发现画面没变过,于是查了一下这组镜头的时间……好小子,你就这么坐了十二个小时,够牛逼的。

    但后来他还是抬起头,戈尔惊奇地发现这人居然没哭。

    接着,他神色极其认真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表情严肃得好像要去参加什么的重大会议那样。

    再然后,李霖就离开了那间实验室——用一种戈尔看不太懂的手段——他咬断了自己的手腕,那些血液瞬间翻涌成海,紧接着屋内的摄像装置就被切断了,没能再记录下去。

    视频结束后,相关资料随之弹了出来,戈尔这才知道他最终逃了出去,在近三天的无休止反抗战中,杀了好几名行动员。

    歼灭感染体那会儿,戈尔还在美洲议会内喝着香槟操着女人呢——但他知道,在那分区的所有人都参与了,无论男女老少,高层日复一日地看着这些人怎么惨死——因为一个错误的权限移交决定。

    啊,全他妈是平民,还有那么多孩子——当时他差不多要喝晕了,同时心想,这些人做出这种事,必定是要遭报应的。

    Eoubs圈内人老是说“你只需要杀掉你要杀掉的东西就好了”,但并非如此。他们无法摆脱死亡的恐惧跟折磨,它在每个人的灵魂中尖叫嘶吼,得以让人们相信它能贯彻所有阴暗,可悲的记忆。

    于是被杀者复生,成为新的杀人者,并且仍在固执地询问,就好像愚钝的信徒奉上作为祭品的骨肉,向着虚无中的神明索求,认为他们可以从中得到一个非常合理的、高尚的、能解决世间所有难题的答案。

    即使他们甚至不知道那些难题究竟是什么。

    戈尔看着屏幕中,慢慢从尸山血海中站起身的李霖,他那时候才十九岁,却满脸都是要去赴死的意图。

    一杯酒过后。

    他想了很久,将频道接往裁决部。

    “帮我喊一下余见初。”

    “对,我是戈尔,没拨错,麻烦你把通讯接到她那里。”

    “嗯,关于她昨天向我提出的增援人员那事,我有些新的想法。”

    就这数据我能坚持下来也是离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