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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坚持，我总会从黑暗中走出去。
这是什么地方？
云青摸索着坐起来，四周一片黑暗，没有一丝光线。
除了阴湿冰冷的地面，她什么也没摸到。
“滴答”、“滴答”，水滴的滴答声有节奏地穿入耳朵。
地面——冰冷透骨，像是水泥？或者是——金属？
云青忍着身上的疼痛小心站起来，这里似乎很高？
她慢慢抬起手，往上面和周围摸了摸，什么也没触摸到。
我到底是在哪儿？
云青在黑暗里迟疑地迈开脚步，像盲人一样，小心地摸索前进。
滴答声仍在继续，已经走了一百七十步了。
云青慢慢蹲下身，把手掌一点点平贴在地面。
积水很浅，大约一厘米，还没没过鞋跟。
这样走下去不是办法。
云青深呼吸一口气，让心和身体彻底放松，用手掌皮肤渐渐感受积水流动的方向。
静默了十多分钟，她什么也没感受到。
云青站起来，强迫自己放松呼吸，强迫自己不去想这是哪里这些能扰乱她心绪的问题。
这里就像一个黑暗的绝望空间，能把人活活窒息。
绝不能停留在原地。再坚强的人，也会被绝望空间逼疯。
那就继续往前走，总能到达能感受水流方向的地方。
云青顺着滴答声挪动着脚步，前方的前方还是黑暗。
只要坚持，我总会从黑暗中走出去。
第一千一百二十步。
云青蹲下身，第十三次用手掌感受水流的方向。
前面。
云青的心砰砰砰地像要跳出胸腔，她已经要坚持不住了。
我还是没想象中那么坚强。好在，我比想象中幸运。
云青无法抑制住内心的激动，她果断地迈开大步往前走，刚走几步，脑门“砰”地撞在墙上。
云青脑袋一懵，心里只慌了几秒钟，就急忙蹲下来摸索那面墙。她摸了很长时间，但从她能摸到的最高位置到脚前，都是一面墙。
云青第无数次压制自己发慌乱跳的心脏，极力强迫自己稳住呼吸。害怕恐惧没一点用，甚至可能吓死自己。她还有没找到的人和没完成的事，那就绝对不能死。
我是顺着滴水声和水流方向走到这里的，既然水还在流动，那就一定有一个能让它流出去的出口。
只要贴着这面墙顺着一个方向摸下去，就一定能找到那个出口。
云青一只手在上面摸，一只手在身前摸，两只脚不停地往前踢，终于在一个地方踢空了。
云青急忙蹲下来摸索，这应该是一个圆形通道口。
难道是——下水道？
联想到刚才走过的那片空间很大的地带，云青还是心有疑问。
中国的下水道什么时候改建的那么宽敞了？而且，这里除了水的腥湿气味，好像也没有其他的怪味道。
或者说是和下水道构造略有相似的地方？难道是某个未完成的地下建筑？
云青摸着那个通道口，虽然不知道前面是什么路，等待自己的又是什么，但如果留在原路，就一定是条绝路。
末世，比的就是狠。尤其敢对自己狠。
云青牙一咬心一横爬进了通道。
通道积水没过了云青的手掌，云青的衣服裤子都湿了。
这条狭窄通道只能低头跪着爬行，没有五体投地爬行就算是谢天谢地了。
云青不知道爬了多久。艰难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特别慢，尤其又在这绝望狭窄的空间里。
这种时候，人类的能量往往一边供应身体和大脑需求，而更多则是供应在控制心理情绪和对抗绝望上。
云青很饿很饿，她强迫自己忽略身体需求和心理感受，她一遍遍坚决地对自己进行暗示：这就是参军训练，这就是楚占城又搞出来的折腾人的新花样，这真的不算什么，这远远没有自己被关在实验室里被折磨那样羞辱和痛苦。
云青饿极了，她合起手掌捧起水大口大口地喝，好在这里有水，只要有水就能灌个水饱，谁还管它干不干净有没有丧尸病毒，左右我身上还有抗体，就算这水真泡过丧尸死人我也不在乎了。
云青撑得肚子溜圆，胃里还是饿得抽搐。如果不加快往前，那就离死亡越来越近。
云青卯足了劲往前爬。她不知道裤子会不会被磨破，只感觉两只膝盖钻心的疼。
忽然一手按在了什么东西上，云青一个没撑稳趴在了硬的硌人的东西上。
什么东西？
云青用手摸摸，圆圆的，好像并不沉。干脆两只手捧起来摸，一个洞？
这个洞不太大啊，连个拳头都塞不进去。
怎么旁边还有一个洞？
云青突然呆住了。她用手指慢慢往两个洞中间往下的位置摸。
一个凸起，再下面是——一排像牙齿的——
“啪”！云青狠狠地把人头骨扔出去，大口喘着粗气。
末世后不是没见过，丧尸甚至比人骨更恐怖，自己的手段也越来越残忍。
但，那些恐怖都发生在外面。
在狭窄空间的绝境里，人的心理承受力会极大降低，甚至还不如从前的一半。
云青强迫自己稳住惊魂未定的心。如果不尽快从这里逃出去，那下一个人头骨就是自己。
前面似乎有没完没了的骨头。
都是人骨。
云青在硌人的人骨堆里一边用手扒开挡路的骨架一边艰难爬行，她已经把浑身力气全部用在对抗恐惧上，再也感觉不到一点饥饿。
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爬了多久，只知道一旦停下来就会变成它们中的一员，她只能发狠地往前爬。
这里的骨头似乎一下子少了，要爬二三米才能摸到几块骨头。
云青瞬间点燃了希望。
她在心里一边爬一边默数数字。
三千二百七十一。
云青浑身发软地瘫在地上，她已经没有一丝一毫力气。
云青翻过身仰躺着，冰凉的水流过身体，贴着湿冷的衣服，异常难受。
好想睡觉啊，在舒服温暖的大床上美美地睡一觉，甚至永远睡下去，再也不想起来了。
云青回忆着末世前虽然辛苦却充实快乐的曾经，还有末世后与何东一起的点点滴滴，她还想起了阳阳，甚至楚占城。
哦，还有郑杨，小中，关山，韩东东，李成方，陈橙，秦行，小玉，小虎牙，小酒窝……
我竟然有那么多朋友和认识的人，那，你们会想起我吗？
云青微笑着闭上眼睛。
……
何东的笑容在金红色的晨曦里绽开，他垂下长着长长睫毛的眼帘不好意思地说：“云青，不如咱俩做个伴儿吧。”
“末世的伴儿。”
“我做了一晚上的噩梦，我不能失去你……”
“你有没有想过你死了我该怎么办！你要我一个人怎么活下去！”
“你的命我说了算我不让你死你想死也不能死！”
“何东！”云青倏地睁开眼睛弹坐起来，满身疲惫和痛苦全无。云青狠狠拽了拽头发，“我他妈的到底在干什么！”
“想让我死我偏不死！我他妈的就不死！！！
”
嘶哑的声音渗人又难听，约摸一二秒后，通道前面传来更渗人可怕的回声。
云青浑身一激灵，回声！
声音在空气中的传播速度是340米每秒，按照发出声音和听到回声间隔的时间算，前面大约三四百米的距离会有一面墙。
水仍旧在流动，那面墙也一定存在。
出口的关键就在前方。
云青精神一震，急忙趴在水里吞了几口水就继续往前爬。
二百九十九，三百。
不知道是眼睛适应了黑暗还是什么原因，云青好像隐约看清了自己的轮廓。
几乎不间断的爬行让她的双腿两膝和手掌、脊椎承受了难以想象的压力，她的身体随时处在崩溃的边缘。
绝不能松一口气，否则前功尽弃。
前面——是光吗……
似乎微微的光，从前面散发出来。
那片光有点奇怪，正对着看不见，但如果紧贴着通道右侧就能看见一点。
虽然奇怪，好歹也是光！
云青的眼泪决堤一样涌出来，她疯了一样往前爬，整个人就像个彻彻底底的疯子。
那片光就是希望，只要爬到那里我就能活下来！
近了！越来越近了！
就差一点点了！
云青惊喜地伸出不受控制的手，去触摸那片光——
怎么——是这样……
“啪！”云青再也承受不住打击，全身一软晕倒在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