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千草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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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亭台楼阁,迷蒙山水湖色,自是盛景迷人。

    一身纯白如雪的长袍,及腰的长发用白色的方巾扎着,颀长的身影端坐于琴前,修长的十指熟稔地勾、挑、托、抹着雪玉琴上的七根琴弦,如飞泉激浪的琴音骤然舒缓收放,仿若云雪轻飞,鸾凤清歌,音色韵味美妙且明丽。

    只不过音色虽美,却没有人敢真正欣赏这人间难有的天籁。毕竟有深厚的内力注入于琴音之中,弹指间就可毁人之性命,真正听完曲子的人,又有几人能够生还。

    黑色的眼眸冷冷地望了一眼十米之外已然倒地不起的不速之客,欧阳帝绝淡淡地唤着身后凝神聚气的手下,“莫沙,把他处理掉。”抱着怀中的雪玉琴,人已然朝着轩雨阁走去。

    “是。”莫沙运气略一调息后站起身来,几个起落跃至又一个前来送死的人,呃,如今只能称之为是尸体的面前,快速地扛起,疾奔。一气呵成的动作,仿佛做这类事已经驾轻就熟。

    谁叫这年头多的是人想要一举成名,而前来行刺不啻为一个比较好的方法,于是,以爷在江湖上的“美名”,自然多的是人来干这挡子事了。不过这两年来,已经很少有人敢来这里行刺了,可见这个刺客胆子不小。

    “爷,”一旁的越眠吐了口气道,“这个人……”

    “他不是木易之。”快速地打断了越眠的话,欧阳帝绝冷冷地道,“还是没有查出木易之的下落吗?”

    “还没。”越眠摇摇头,“我已经在全国的各大城镇加派人手打听了,但是到现在还没消息传来。”

    “是吗?”欧阳帝绝喃喃着,手指压在了琴弦之上,“木易之,看来你真的很会躲藏呢!”整整五年了,他找这最后一个人整整五年了,但是五年来,却什么都没找到。

    唯一的消息就是自当年他参与了欧阳家的事之后,便隐退江湖,而至于他现在人在哪里,没人能说出。

    “那就继续派人去查,不管要花费多久的时间,都要找出那人。”他下着命令道。

    “是。”越眠抱拳道,才准备退下,却又被欧阳帝绝唤住。

    “越眠。”

    “属下在。”

    “你有……”轻抿着薄唇,他欲言又止。

    越眠站在一旁,静静地等着主子即将要说出口的话。

    终于,过了片刻,欧阳帝绝开口道:“你有真正喜欢过某样东西……或者某个人吗?”

    不是吧!越眠眼瞳瞬间放大,没有料到主子居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爷,这个……“

    “有还是没有?”

    “有,喜欢的东西倒是有不少,至于真正喜欢的人,至今尚未有。”他才只有二十岁,尚未娶妻啊。

    “是这样啊……”他轻喃着,手指划过那一根根的琴弦。

    “爷,你该不会是……”越眠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主子的表情。虽然依旧还是冷冰冰的脸,但是在那漠然的神情中,却俨然有着一丝不知所措,似乎对着某件事存有困惑。跟了主子那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看到他的脸上有这种神情。

    “是什么?”

    “爷该不会是喜欢上唐姑娘了吧。”越眠壮了壮胆子道。所以才会问出这个奇怪的问题。瞎子也看得出,爷对唐姑娘的态度绝对不一般。即便唐姑娘能够听完爷的曲子,这态度也早就超过了一个弹琴人与听曲人之间的尺度了。

    喜欢?欧阳帝绝微微一怔,他喜欢唐颜雨吗?

    “我喜欢她吗?”他似自问,又似在问人。

    “属下还不曾看到爷对其他女子如对唐姑娘一般。”就连对武林第一美女钟容容,都没见爷这般有耐心过。

    “是这样?原来我喜欢她啊。”

    所以一而再、再而三地为她破例,所以才会想要见她的笑颜,所以才会容许她对他的放肆。

    喜欢……是从何时开始的呢?也许早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听完了他的《绝心曲》后,便已经开始了吧。

    “可是,若真是喜欢,我绝不会只满足欣赏而已。”欧阳帝绝自言自语道。

    “爷。”莫沙推门而入,

    “办好了吗?”没有抬头,欧阳帝绝只是手指轻触着琴弦问道。

    “已经办妥了。”莫沙双手抱拳地低头说道。

    “嗯。”他微微颔首,手指在琴弦上拨着一个个单音。

    若是喜欢的话,那么无论如何,她的一生一世,就只能属于他了。

    ???

    唐府

    昏暗的房间中,窗子关得严严实实,连丝风都不透。

    唐夫人泪眼婆娑地看着自己的夫君,“怎么办?雨儿待在绝日山庄,即使上次来的那名女子说雨儿现在没有性命危险,但是多待一日,便多一分危险,我真怕欧阳帝绝会……”说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只得拿着手绢不断地擦拭着泪珠。

    “夫人,你就别再哭了,哭得再多,也无法把雨儿救出来啊。”唐木天揉了揉额角。短短一个月,他便仿佛苍老了几年。

    “救,怎么救啊!”从手绢中抬起脸,唐夫人悲切道,“欧阳帝绝如今的武功,在武林中根本就少有敌手,就算凭借你我二人之力,也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我又没说要和欧阳帝绝硬碰硬。”唐木天想了想道,“不如我们找个机会潜入山庄,然后带着雨儿离开苏州,能走多远就走多远。”

    “可是这唐府……”偌大的家业,便要在一夕之间抛下——

    “顾不得那么多了。”唐木天道,“本以为今生退出江湖之后,便可以安心了,没想到该来的劫数还是会来。也许人本就不该踏足江湖,而一旦踏足了,便再也无法上岸。”

    “夫君!”

    “夫人,你可曾后悔跟了我?”

    唐夫人缓缓摇头,“不曾,既然嫁给了你,我便是唐家的人了,就算要死,也是唐家的鬼。更何况这十几年来,你也给了我足够的安稳日子。”

    “可是若是我当年听了你的劝,没有去……”

    “别说了。”她手一抬,掩住了他即将说出口的话,“一切皆是命,我只希望雨儿能够平安就可,即使是要牺牲性命,我也在所不惜。”

    为什么,上苍会让雨儿碰上欧阳帝绝呢?一个绝对不能碰上的人!

    ???

    十指抚琴,弹琴之人用心,听琴之人却显然没有用上心思。

    唐颜雨脑袋一点一点的,勉强地撑着犯困的眼皮。

    困,真的好困啊!

    这几天,因为脑子里老是会莫名其妙地出现欧阳帝绝的影像,甚至连晚上做梦都会梦见他。

    害得她屡屡惊醒,压根就没有睡好过觉。

    琴音继续响着,唐颜雨的脑袋也继续顺着节奏点着。

    终于,手指轻压琴弦,欧阳帝绝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显然,他的琴是对牛弹了。站起身子,他走到她的身旁坐下。

    “咦,你弹完了吗?”揉了揉眼皮,唐颜雨半睁着眸子看着身旁的人问道。

    “没有。”他淡淡地道。毫无变化的表情,让人无法察言观色。

    “哦,那你继续。”她摆了摆手说道。

    他瞪了她一眼,语气微愠,“不许敷衍我!”他希望能够得到她全部的注意,不希望他站在她的面前,她却依然视若无睹。

    “我……我哪有。”她狡辩道。她顶多……呃,只是太困了而已。

    “那你就该认真地听我的曲子。”他伸出右手,捏了捏她的下颌。

    “好嘛,好嘛,我认真听!”她举双手投降,终于完全睁开了双眼。反正是没办法补眠了,那就只有老老实实地听他弹曲了。

    比起她的懒散,他对于某些事物,显得过于执着了。

    “饿了吗?”没有起身弹琴,他反倒是伸手自桌上取了一块桂花膏递至她的唇边。

    他……他该不会是想要喂她吃吧。唐颜雨呶了呶唇,“我可以自己吃。”

    他没有回话,只是把糕点更递近了她的唇几分。

    唉,喂就喂吧,就把他当成茵茵好了,反正有时她忙着看花草的时候,茵茵也确实会在一旁喂她吃糕点。

    嘴儿一张,唐颜雨咬下了一块桂花糕的菱角,咽在嘴里嚼着。

    “好吃吗?”欧阳帝绝看着唐颜雨鼓动的双颊问道。

    “还不错。”她点点头,嚼得更加起劲。

    他抬起手指,轻轻擦拭着她嘴角边的屑末。

    唐颜雨的脸蓦地一红。这样的举动,似乎太……

    微微侧开头,她想避开他的手指。

    “怎么?”眸子一眯,他不悦地看着她的反应,“讨厌我碰触你吗?”

    “没……没啊。”她赶紧摇头。相处了一段时日,总体来说他还算可以,只是偶尔拉下一张脸的时候,还是会让人有点怕怕的感觉,“我只是不太习惯罢了。”唐颜雨解释道。

    “那么——你最好赶快习惯。”他的手指贴在她的唇角边,继续拭着那些屑末。

    若是爹娘看到这番情景,只怕会气得跳脚吧。唐颜雨暗自想着,目光不自觉地游移于俊逸颀长的身影之上。

    飘逸的长发,精致的五官,如雪似霜的肌肤,这样的男人,在世间又会有几个。

    看得过了,脸又开始发烫。

    “你好漂亮。”无限感叹哪,毕竟人人都喜欢欣赏美丽的事物,她自然也不例外。

    欧阳帝绝颦眉,“雨儿,你该知道我不喜欢别人对我用这个词。”若此刻说这话的人不是她,只怕早就无命活在这世上。“你真的是很漂亮啊。”明明漂亮,却不喜欢别人说他漂亮。

    “雨儿。”微微低沉的声音,比平时的清冷多了份嘶哑。

    “但是……”继续辩解的某人在看到评论对象不悦的表情后微微缩了一下脖子,“好吧,最多以后不说你漂亮。”反正说“美”意思一样。

    她的话让他表情缓了下来。

    “对了,你的功夫很好吧。”唐颜雨转了个话题问道。

    “是又如何?”欧阳帝绝不甚感兴趣地反问道。

    “学武好玩吗?”她兴致勃勃,“我也好想学武,不过爹爹不准,总说女儿家不应该学武,只要学那些琴棋书画就可以了。”害得她至今连一招半式都不会。

    “不好玩。”他轻垂下眸子回答道。

    哎?是这样吗?“那飞檐走壁啊,或者像你之前在湖上踏步那样,需要学多久?”她饶有兴趣地问道。若是她会他这样的武功的话,那些悬崖峭壁上的奇花异草都是小菜一碟,岂有挖不到之理。

    “你想学武?”他的语气之中有着一丝诧异。

    “是啊,是啊。”唐颜雨点头如捣蒜。他武功那么强,那么教她一点点……应该不难吧。

    “你已过了学武的最佳时期,就算你有深厚内力,但是现在才学武,也无法有什么成就。”欧阳帝绝说道。因为骨骼已经定型,无法改变。

    “你的意思是说……我不能学武?”她半张着嘴巴道。

    “不是。”他摇了摇头,“只是难有所大成罢了。”

    “我不要大成,只要小成就够了。”她又不是准备称霸武林,要武功大成,“我只要会飞檐走壁就可以了。”反正学别的武功对她也没什么用处,她只要有那一样就够了。

    “你要学轻功?”

    “对,对!”她兴奋地大张嘴巴,一时不察,咬到了他的手指。

    因为他的手一直握着糕点,而她张开嘴吃着他手中所握的糕点。

    所以此刻,正咬住了他的中指。唐颜雨讷讷地半张着嘴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我……”

    白皙的中指停在了她的檀口中,片刻之后,他抽回了手指。

    手指之上,有着浅浅的齿印,以及一丝残留的余温。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赶紧道歉。

    “没什么。”他轻轻地道。黑色的眸子直直地盯着她,把中指递向了自己的唇边。

    即使只是余温,他也想要感受。

    ???

    武学不是一蹴而就的。

    其间的辛苦又有多少人会知道。

    好吧,没学之前,她以为学武应该不难,但是学了之后,她却觉得原来坚持也是一种痛苦,起码像现在这般站在太阳底下,扎着马步就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瘪瘪嘴,唐颜雨转头看着正在凉亭中喝着清茶,一脸惬意看着琴谱的欧阳帝绝,不由得感叹待遇实在差别太大。

    她挥汗如雨,他却清爽得可以。

    “啊!”一声大叫,她受不了地发泄着心中的不平。若是再这么练下去的话,只怕她不死也去半条命。

    “欧阳帝绝!”收起姿势,唐颜雨奔进了凉亭,拿起了另一杯茶猛灌了一口。

    “怎么,不练了吗?”下颌微微抬起,他的一双黑眸望着她。

    “你是不是在唬我?”她两眼一瞪,看着他问道。练了几天,别说飞檐走壁了,她连最基本的走路都觉得步子比以往要沉重,腿上又酸又麻。

    “唬你?”欧阳帝绝放下了手中的琴谱,显然没料到她会问出这话。

    “就是这个什么扎马步啊!”她指出事实。红扑扑的脸蛋,煞是动人,“我要学的是轻功,又不是马步。”

    “那是基础,要学武,必然要先练基础。”他拿起了石桌上的一块帕子,擦拭着她满脸的大汗。

    “那可不可以不练?”她讨价还价。虽然她是不忌讳晒太阳,但是也受不了晒上一二个时辰啊。

    他没有回话,只是摇了摇头。想想在江湖中,有多少人想求他教上一招半式,也只有她,还费力地想要越少越好。

    “那……”

    “雨儿!”欧阳帝绝眸子一敛,已是认真地盯着她了,“我从不轻易答应教人武功。”

    唐颜雨心头泛起疑惑,回望道:“你说这话的意思是什么?”

    “意思很简单,我一旦答应了,那么必然会做到。”他淡淡地说着。

    这……她是不是自己跳进了火坑啊!“其实,呃,你不用那么……”

    “嗯?”他头微微侧着,似在观察着她的表情。白皙的右手,整个压在了石桌之上。

    她舔了舔唇,“我是指……”

    欧阳帝绝缓缓低下头,右手微微抬起,一个五指印赫然印在了石桌上。

    唐颜雨话说到一半,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自然无可避免地看到了这个刚刚印在石上的手印。

    天啊!她的头皮一阵发麻。他这样算不算是恐吓啊!

    “没什么了。”她赶紧摇头,把即将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就算本来打算把学武之事半途而废,现在看到了他的这个掌印,她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毕竟辛苦和性命,还是性命比较重要。

    不过想想,现在的他,对待她的态度,已经比她刚进山庄的时候要好上许多,若是说他会向江湖中传言那样,不把人命放在眼里,会毫不留情地杀了她的话,她多少是不会相信的。

    不过凡事留一线,任何话都不能说得太满。所以偶尔在他面前逞逞威风是可以的,但是在关键时刻,唐颜雨还是会率先软下来。

    毕竟她还没那个胆子拔老虎的胡须,若是可以的话,她早就已经回到唐家,而不是还逗留在这里。

    “那我还要练多久才能像你那样来去自如?”

    “来去自如?”欧阳帝绝怪异地看了唐颜雨一眼。

    “起码就是一下子就能飞上树。”她指了指凉亭外一棵高大青树道。

    “为什么你那么想要飞上树?”他不动声色地把玩着手中的茶杯,像是在把玩着一件稀释珍宝般。

    她浑然没有注意到空气中的低气压。

    “当然是因为若是能飞上这大树,就表示我在深山中,多少能摘到想要摘采的奇花异草了。”

    深敛的眸子闪过一丝放松的神态,欧阳帝绝放下茶杯。刚才想来是他多虑了。她学武,根本就不是为了想要逃离他。

    “你想要飞上树?”

    “是啊。”她直觉地点了点头,随即看到他站起了身子,“你干吗?”

    “带你飞。”他手臂一伸,把她揽入了怀中。

    啊啊啊!唐颜雨大惊,“你别抱着我啦。”她刚才扎马步,浑身汗渍,身上粘粘的。

    “为什么?”他不仅没有松开手,反把她更拉近了自己几分。

    “当然是因为……”她脸红了一红,没有把话说下去。

    她不说,他也不问,只是一个劲地看着她。

    唐颜雨的脸更红了,终于,受不了他这种深沉的视线,她一跺脚,“因为我身上流了好多汗,有汗味,好难闻的。”女儿家的娇羞,此刻倒是有点显露出来。

    “不会。”他的头俯到了她的脖颈处。

    不会?“什么不会?”她讷讷地问道。

    “你身上的汗味不难闻。”他的唇落在了她的脖颈处。一阵麻麻痒痒,混杂着一点疼痛的感觉,朝着她袭来。

    “你……”她舌头打结,整个人犹如石化了一般僵直了身子。

    欧阳帝绝直起腰,看着唐颜雨一脸的不知所措,视线移向了她脖颈处的那点他刚啃咬出来的红斑上。

    粉嫩的红色,在她素白的肌肤上,显得尤为醒目。

    满意地点点头,他的唇角扬起了一丝浅笑,“好了,我带你飞。”

    语音落下,他揽住她的腰,足下一蹬,朝着她刚才所指的那棵大树飞跃而上。

    “飞……啊!”徐徐风中,夹杂着她的惊叫之声。

    其实她可知道,有她,他已足矣。

    ???

    “怎么样,向欧阳学武好玩吗?”钟容容依旧抽空来唐颜雨的枫阁转悠一下,顺便说着最新打听来的情报。

    “你也知道了?”她的脸上有几分不好意思。脑海中又蓦地显现着上午他带着她飞上树枝的情景。

    钟容容摆摆手,“这绝日山庄有多大啊,又不是整个苏州城,想知道事儿还不容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欧阳帝绝根本不介意把两人的关系公布于众。

    “要知道,欧阳那家伙可是很少会教人武功的。”贼贼一笑,她说道。就她所知,欧阳似乎也只教过越眠和莫沙一套剑法而已。

    “呵,呵。”唐颜雨干干地笑了两声,“是啊,他真的很少教人武功。”

    钟容容平时虽然大咧咧,但是女儿家的细心还是有的,“欧阳欺负你了吗?”她拉了张椅子坐下问道。

    “这倒没有,不过学武比我想象中要来得苦得多。”就算她现在想不学,恐怕欧阳帝绝也不会答应。唉,想想以后得天天习武,外加听他从早弹到晚的琴,她就想为自己掬一把心酸的眼泪。

    “学武当然不容易啦,想当年,我爹为了让我学武,藤条都不知道打断了多少根。”好在她皮厚,没有被打死是万幸,“对了,你这是什么?”钟容容眼尖地发现了对方脖子上的那抹红点。

    “什么?”她尚未反应过来。

    “就是这个啊。”钟容容走到唐颜雨跟前,指了指她脖子上的红点。

    “这个?”她脖子上有什么吗?唐颜雨疑惑地眨眨眼。

    “唉,你自己过来看。”钟容容拉着对方的手臂,把她移至铜镜前,“就是这个。”说话间。她的脸越来越凑近她的脖颈,看了个仔细。

    红色的淤红,在脖颈的地方,不像是虫叮,倒有几分暧昧,“啊!”像是恍然大悟一般,钟容容神秘兮兮一笑,“我知道了,一定是欧阳干的,对不对?”绝日山庄除了他,还有谁敢动唐颜雨啊。

    “我……你……”唐颜雨的脸涨得通红,一时之间,倒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呵呵,其实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啊。”钟容容轻拍了一下唐颜雨的肩膀。毕竟欧阳对雨儿的心思,谁都看得出,“如何,你喜欢欧阳吗?”江湖儿女不拘小结,她直白地问道。

    唐颜雨估计是没料到钟容容会问得如此直接,着实愣了一下。

    喜欢吗?她……对欧阳帝绝的感情,是什么呢?

    ???

    心好乱啊!

    对于男女感情,她不懂。

    她只知道,她喜欢看着他的脸上偶尔露出的那丝浅浅的笑容,仿佛那会使得一切都融化。对着他,她会泛起一种名曰心疼的感觉。

    但是,这是喜欢吗?亦或只是一种同情呢?

    半只身子耷在画舫上,唐颜雨看着满湖的碧水。欧阳帝绝坚持不让她回唐家,但是因为她在宅子里待得很闷,所以在经不住她的一番哀求后,把她带到了船上。

    而他,则在和一个貌似普通的男人交谈着。听他们交谈的话题,似乎在为着一笔买卖,至于是什么买卖,她没心思听,他也没有对她说明。

    所以闲着无聊,唐颜雨从船舱中走出来,站在船头看着湖面上的风光。

    唉,真希望她现在有踏足湖上的轻功,这样,可以直接从湖上直接跑回唐家。不过,就算她真的会此轻功,恐怕站在她身后,犹如两尊门神的越眠和莫沙,也不会那么轻易地让她跑了。

    想到此,唐颜雨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那面无表情的两尊门神。

    现在这样的情形,其实和软禁也没多大区别,只不过,稍微多了那么“一点点”的自由罢了。

    船舱之内,欧阳帝绝把一只锦盒推到了年约二十五六岁,满脸笑容的男子面前,“这是你要的翠玉如意。”

    男子接过锦盒,打开一看,脸上的笑容更加浓了,“不错,果然是天下至宝。”剔透的翡翠,绿得不含一丝杂质。

    “那么我要的消息呢?”懒懒地瞥了一眼对方,欧阳帝绝问道。

    “消息,自然有了,只是我怕你不愿意听到。”

    “有困难?”

    “不是,天下的消息我最灵通,既然你送上了这翠玉如意,你想要知道的消息我自然给你带来了。”男子摇头晃脑道。

    “那木易之现在在哪里?”

    “他不叫木易之。”

    “叫什么?”眸子一眯,手指微微收紧。

    “叫唐木天。”

    哗啦!

    两人之间的小木桌,登时碎了一地。

    ???

    “咦,你出来了,都谈好了吗?”听到了声响,唐颜雨回转过头,看着正走出船舱,朝着她走来的欧阳帝绝。

    “嗯,谈好了。”他点点头,视线直直地盯着她。

    幽暗的目光,似乎比起平时更多了一点什么。只是……她不清楚这多出来的,究竟是什么,“那人呢?他不出船舱吗?”她看了看已放下帘子的船舱问道。

    “他大概是想休息一下吧。”他伸出手臂,习惯性地揽住了她的腰。

    “你……”她直觉想避开,但是根本无处可避,除非她想在湖中游泳。

    无奈,她只得乖乖地待在他的怀中。

    一片碧水,两岸随风摇役的柳枝,阳光的照耀折射出粼粼波光。

    美,真的很美。唐颜雨不禁在心中感叹道。想想自从进了绝日山庄,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美景。

    “不许负我。”低低的声音,自她的耳边传来。

    “什么?”她不确定地问道,直觉得他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边,有些痒痒的。

    “不许负我!”欧阳帝绝重复了一遍,手臂不由得紧了紧。

    她的后背撞上了他的胸膛,忍不住地皱皱眉。他看似削瘦,其实身体根本就犹如铁一般硬,撞着他,痛是可想而知的。“你说的话好奇怪。”

    “很奇怪吗?”他喃喃着。

    木易之,唐木天!

    谁能想得到,他要找的仇人,竟然会是……

    最危险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难怪他这几年一直找不到他。原来他就在最显眼的地方。弃武从商。

    “对啊,很奇怪。”突然没头没脑地蹦出一句不许负他,不奇怪才怪哩。

    欧阳帝绝抿了抿唇,好半晌才道:“那你答应我。”

    “答应什么?”

    “不负我!”他的左手用力地握住了她的右手。

    “痛啊!”唐颜雨忍不住地龇牙咧嘴道。好大的力道,估计她的手腕上又有淤青了。

    “答应我!”他的目光中,有着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决心。这样的他,看着让她害怕。

    “我……”她怎么都无法抽出手臂,“我……好啦,不……不负你。”在他的目光之下,这几个字,竟然不经思考的脱口而出。

    “如此就好。”他缓缓地松开了手。神色没有刚才那般阴郁了。

    唐颜雨转过身子,背对着欧阳帝绝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看来风暴是暂时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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