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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身体这几日渐渐恢复,但是厌食却是根本无法控制。每一次吃饭吃药对于北翎玉来说都是一种煎熬,甚至有时候刚刚吃下去立即就想吐出来。
白薇已经查过好几遍,身体一切正常,出现这样的情况其实是心病。继续下去,北翎玉极有可能患上厌食症,一辈子都食不下咽。
理智让北翎玉接受了一切,可是感情上她还在跟自己过不去。心气淤积,这才会如此。
“白薇说如果你的心情好一些,心旷神怡,自然就能吃下饭,厌食也就不治而愈。”说到这里,慕容昭顿了顿,“正好我们要在这里停留三天,你一直在帐篷里应该也闷了,出去看看风景也许能够换个心情。”
北翎玉惊讶的望向慕容昭,“你!你肯让我出去?”
“当然。只要夫人你听话一些,这三天你可以随意走动。”慕容昭坐到北翎玉身边,单薄的唇角微微翘起。
夫人两个字格外刺耳,但是北翎玉没有计较这些,略略平复了激动的情绪说道,“说说你的条件。”
“虽然这个千里之外的小部落应该没有人见过圣女的真容,你在北原国的时候也一直戴着面具,但也许穆尔云曦的人影图像已经传到了这里,你出去必须易容,吃变声丸。”慕容昭说着眯起眼睛打量了北翎玉一番,“银色头发裹着,尽量少和人打交道。如果真的要跟外人接触,必须我在你身边。”
顿了顿又道,“现在你的身份是我的妻子,也就赵夫人。如果你想出去,就不要妄想告诉任何人你是圣女。否则我会把知道这个消息的人杀了。夫人,我想你这么慈悲心肠,肯定不会连累无辜对吧?”
随着慕容昭一句句的附加条件,北翎玉仿佛看见逃生的大门被缓缓关上,彻底封的严严实实。
“好,这些条件我都答应。我接受你说的易容,变声,不暴露自己的身份,不跟任何人说自己是圣女,以!以赵夫人的身份自居。”掩盖在被子中拳头不知不觉捏紧,但是北翎玉还是咬牙说道。
“夫人,希望我们合作愉快。如果你试图传递消息,第一个死的就是你身边这个丫头。”慕容昭瞥了锦瑟一眼收回目光,“你更衣吧,我等下进来帮你易容。”
慕容昭前脚刚走去,锦瑟立即冲着北翎玉说道,“主子,不要管我,等会出去了之后立即就找个人多的地方表明自己的身份。这么多人,总有人能够把主子在这里的消息传递出去。”
“不可。慕容昭在我身边,我还来不及说出这句话就会被他打昏。就算真的侥幸说出来了,易容变声之后的我只怕连你都认不出来,别人又怎么会相信。到时候慕容昭只需要一句我得了失心疯,没人会怀疑。现在北原的百姓几乎都认为我在北边那支军队里,没有人会相信我会出现在这东边的偏僻部落。”北翎玉微微摇头。
而且不论成败,只要自己有试图传递消息的动作,慕容昭第一个就会拿锦瑟开刀。对于自己身边这个忠心耿耿的丫头,北翎玉不能不管她的死活。
慕容昭就是把一切都算的清清楚楚了,才肯同意让自己出去。否则他那样谨慎的人,怎么会给自己留出这样大的漏洞。
“那可怎么办啊,主子您出去也传不了消息,刚才怎么还答应他?”锦瑟担心道,“您在帐篷里最起码还不用对着那么一张讨厌的脸。这要是出去了,他一直跟着您岂不是!”
北翎玉闭上眼睛,只是握着凤冠的手攥的更紧了一些,“更衣。”
如果不出去,没有机会。出去,至少还有一丝的机会。哪怕是万分之一,她也绝对不会放弃。
换了一身普通的江南款式绸缎裙子,北翎玉坐在梳妆台前看着自己的三千银丝,突然说道,“锦瑟,剪刀给我。”
“主子,您要做什么?”锦瑟顿时大惊失色,惊呼一声牢牢抱住北翎玉,“主子您可千万不要想不开,咱们来日方长,您!您千万不要做傻事啊!”
北翎玉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不是要自杀,也不是要跟慕容昭拼个你死我活。剪刀给我。”
锦瑟这才松开手,一阵后怕在梳妆台里翻了翻,找出一把剪子递给北翎玉道,“我就说主子怎么可能会!”
“咔嚓咔嚓~”
锦瑟话音未落,北翎玉已经剪下了自己的一缕银发,拿起一根发绳绑好,再用手帕包住,揉成一团塞在了袖筒里。
“主子,您这是!?”
北翎玉冲着她摇摇头,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端坐直身子,“喊慕容昭进来。”
慕容昭易容术高超,不过短短半刻钟,北翎玉就已经认不出镜子中的自己。吃了变声丸之后,声音也不似之前的清冷,反而有股江南女子的温柔。
身后的慕容昭出神的望着镜子,北翎玉黛眉轻挑,“怎么?还没完。”
“完了。”慕容昭回过神,拿起头巾裹好北翎玉的头发,复又低语了一声,“你以前是这样。”
本来只是随意给北翎玉遮掩样貌,越不引人注意越好,但是不过稍稍修饰容廓,面前的女子越来越像当初的那个人。
北翎玉也听见了慕容昭最后那句低语,望向镜子中的自己这才发现,易容之后的容貌和当初见过的叶婉茹有***分神似。
当初她第一次看见叶婉茹的时候就有种很奇特的熟悉感,但是现在看着镜中的自己不知为何竟然什么感觉都没有。自从那次回到北原之后,她也再也没有看见曾经出现在脑海中的那些画面。
北翎玉当然清楚他不是照着叶婉茹在易容,而是陆凌芷,一个已经过世的女人,他慕容昭此生唯一挚爱的女人。
北翎玉盯着面前的慕容昭,“就算你给我这张脸,我也不会是陆凌芷。”
本来清冷的话,在温柔的嗓音里说出来让北翎玉自己都皱了皱眉头。
“除了声音不像,眼神都一样。”慕容昭自嘲的笑了笑,当初怎么就没认出来呢,这样一双眼睛。明明也曾几次觉得似曾相识。
他跟阿芷有一天竟然只能用敌人的方法相处,还真是世事无常。
两人准备妥当,慕容昭和北翎玉手挽手走了出来。周围赵氏商队的人不知是不是真的不知道北翎玉的身份,每个人看见北翎玉都恭恭敬敬低头问一声夫人好。
数日不曾走出帐篷,呼吸着新鲜空气北翎玉感觉整个人都变得精神了一些。天空飘落着小雪,迟延部落出乎意料的热闹。
这里不过是一个和当初西陵部落一般大小的部落,但是因前面雪山崩塌堵住了唯一一条向东的路。迟延部落和周围几个部落已经连续几天都在清理堵塞的山路,还有不少人赶过来帮忙。
北原部落各个小部落之间的关系一般都很友好。在这个弱肉强食的北原之上,作为弱者的小部落要么远避深山,要么就跟周围的小部落结成联盟,否则迟早会被大部落吞并。所以现在迟延部落来了很多外人,几乎都是周围附近的部落居民,一同清理山路,热火朝天。
看见慕容昭和北翎玉出来,附近围着篝火烤肉闲聊的人中好几个都冲着两人打招呼。
其中一个大叔格外热情直接就走了过来,手上还提着一壶羊皮装的酒。
“赵少爷,快来喝酒!来来来,这几天多亏有你们商队的人帮忙,还慷慨的送了我们这么多药材和酒,真是太感谢你们了。”迟延德豪爽的拍了拍慕容昭的肩膀说道,“特别是昨天没有你,也就没有我这条命了。”
慕容昭谦谦一笑,“路见不平,出手相助。更何况前面封路也堵了我们回家之路,现在能够多出一份力也是应该的。至于对德大叔,那是顺手而为,大叔不必客气。”
“嘿,我好久没见过像你这么特别的商人。那些来我们北原经商的商队,一个个都跟贼精似得,斤斤计较。像赵少爷这样知书达礼又侠义心肠的!”迟延德正搜肠刮肚想着形容词,身后一个温润的声音接着道。
“赵少爷这种叫做儒商,在大兴商人之中也是非常少见。”
北翎玉望向身后说话的人,却是刚才那一堆人中又有一个青年男子走了出来,此时正对着慕容昭友善的笑了笑。
这!这不是!北翎玉瞪大了眼。
“赵少爷,这是我家外甥,别看他文文弱弱像个娇娇公子,但是在他们部落那可是第一勇士!”迟延德自豪说道。
那青年冲着慕容昭行了个北原的大礼,躬身道,“在下西陵部落西陵柯,本来是跟舅舅拜年的,没想到刚来就听说前面雪崩封路,昨日舅舅挖雪受伤若不是赵少爷相救,就直接被埋在雪坑里了,万分感谢。”
说罢,这才回过头对着自己舅舅道,“不过是些许蛮力,算不上第一勇士,舅舅过誉了。”
“嗨!我就说你明明是我们北原马背上长大的汉子,说起话来还扭扭捏捏真像那些中原的书生!”迟延德不满的教训完自己侄子,对着慕容昭说道,“你救过我的命,我就认你这个兄弟了。别什么大叔不大叔的,看得起我迟延德就叫我一声老德!”
慕容昭从善如流,笑道,“老德。那你也别叫我少爷,我名赵容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