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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身边总有一个人护着她,而她也同样护着他。难道这就是友情,这就是袍泽之谊吗?
桑烟的状况非常不好。所谓狠的还怕不要命的,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从没有停止过以音御兽,而身边的幽蓝鬼蝶自然也只能被动防御。
随着一个个死士自杀式的攻击,虽然死士的人数在减少,桑烟身边的幽蓝鬼蝶也从最开始密密麻麻的一群,变成稀稀疏疏零星的几只。云靖自始至终都守在桑烟的旁边,但同样他的压力也就更大一些,内力消耗极快,手上的速度也渐渐慢了下来。
他知道自己快不行了,内力快用光。如果力竭,连逃命的力气都没有了吧。而桑烟又要以音御兽,她的脸色也渐渐变得苍白,显然消耗的不少。
随着时间的拉锯,两人都已经渐渐不支。就在云靖被三个死士牵制的时候,剩下的五个死士向着桑烟围剿而去。
哪怕锋利的匕首距离桑烟不过半尺的距离,她依旧没有停下吹笛,也没办法躲避。以音御兽的消耗非常大,她现在全凭着一股气撑着。如果她躲开,这笛音断了,她就没办法继续再吹奏下去。
哪怕是死亡的最后,也要尽自己的力,为她的子民做出自己最后的努力。这就是圣女两个字的意义和职责。
眼见得桑烟竟然等死,云靖又急又怒,偏偏那三个死士正拼命牵制着他,根本没法做出有效的救援。电石火光之间,云靖拼着被其中的两个死士刺了两刀,打倒另外那个死士,终于打破了一个缺口,迅速地冲到桑烟面前,一把搂住她,横抱而起,暴退数米。
“你脑子有病是吧?刀都砍下来了也不知道躲。你知不知道你的生命有多珍贵,你要是死了,谁还会以音御兽,谁来帮助你的子民。你怎么这么蠢,就这么蠢你竟然还能当上圣女。”云靖语气极其恶劣,凶巴巴说道。
但是桑烟却是倒在云靖怀里,水灵灵的大眼睛愣愣地盯着他。哪怕是这个时候,她也没有停止吹笛。只是这样呆呆望着眼前的这个人,他受伤了,胸前流出的鲜血染红了她的青衣。
他的脸上还有不知道是自己还是别人的血迹,看起来非常狰狞。一双墨色的眼眸死死地盯着那群死士,透着冰冷而嗜血的光芒。此时他也几乎力竭,还抱着一个人,脑海中已经高速运转起来,寻找着最佳的躲避路径。
不管如何颠簸,不管如何危险,桑烟都这样盯着云靖,只有嘴边不曾停止的笛音,让人知道她并不是在发愣。蝴蝶眼罩早就在之前的颠簸之中跌落,一张倾城绝世的脸庞没有丝毫表情,但内心却波涛汹涌。
这个人虽然用很恶劣的语气在骂她,却让她心里前所未有的涌起一阵莫名的情绪。那是一种很温暖的感觉,也是很陌生的感觉。
从她十岁被确定是新一任的圣女继承人开始,就再也没有人敢用这样的语气跟她说话,就再也没有人会如此关心她的身体,就再也没有人把她当做一个活生生的人。
在子民的眼中,她就是沼泽之神在人间的代言人,是神的使者,或者也可以说是这个与世隔绝部落里的神。子民们尊敬她,爱戴她,崇拜她,但有谁会去想神是不是会受伤,神是不是会不开心?
不会有。
她是子民们的圣女,所以一个人抵御所有江湖人的侵犯。在江湖上因为北狄遗宝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独自守在北狄沼泽的入口,以一己之力将数千江湖人都堵在外面。
她是子民们的圣女,所以三年前一个人出去寻找北狄血脉。对于一个从小生长在沼泽部落的女子来说,有着如此绝世容颜的她,要隐藏自己可以以音御兽这样惊世骇俗的天赋,又要寻找北狄血脉,谁知道有多艰难。
她是子民们的圣女,所以在发现云靖的时候,才会不惜一切代价将他带回部落。为了延续皇族血脉,对于自己一生的幸福都未做考虑。
只有这个男子把她当做普通的女人,一个会受伤会脆弱的女人。只有他这样的关心她,虽然是责怪,却也甜如蜂蜜。只有他这样的保护她,有谁知道呢,她虽然是圣女,却也是渴望有人保护。
云靖真的很不一样,跟很多人不一样。明明好像是不情不愿才留下来当首领的,这时候却为了这个部落拼命。
桑烟不能说话,她只能这样望着云靖,千言万语,似乎都融化在她那双会说话的眼睛里。
随着死士一个个死去和四大领头人之死,胜利的天平渐渐向北狄部落一方倾斜。最终,北狄部落取得了战争的胜利。
这时候云靖已经力竭,抱着桑烟非常消耗力气,正要将怀中的女子放开,低下头正看见桑烟那张倾城的容颜。并不是因为那绝世的美艳,而是因为女子苍白的脸色和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汗珠。此时此刻,她还在以音御兽,没有停止笛音。
微微一愣,云靖轻声道,“我们赢了。”
听见云靖的话,桑烟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终于晕了过去。她撑了这么久,终于撑到胜利,而睡在这个人的怀里,不用担心其他。
所以桑烟终于安心晕了过去。
云靖怔怔地看了一会儿,眼神中少一丝疏离,多了一丝温柔。抱着桑烟,向着神庙而去。
北翎玉站在战场边缘,看着满目怆然的战场,面色平静,目光怜悯。慕容昭站在她的旁边,淡淡说道,“这就是战争。而真正的战争,比这些还要残酷。”
北翎玉默然,此时长老们正在做善后工作,审俘虏的事情就交给了北翎玉。
地牢之中,北翎玉坐在主位之上,慕容昭坐在旁边,郭氏兄弟站在左右两侧,两人手上拿着各种刑具,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一排的俘虏跪在地上,神色惶张的看着北翎玉。
“你们可以什么都不说,反正你们这么多人,北狄也养不起,正好扔进后面的密林给野兽做口粮。当然了,如果你们老老实实招供,最起码能保住命,至于想离开北狄,也是有可能的。”北翎玉望着面前的俘虏,淡淡说的。
“是真的吗?真的可以放我们出去?”
“我不想死,饶命啊,我不想做野兽的口粮……”
北翎玉目光在俘虏脸色挨过扫过,说道,“出去的机会,自然只会给贡献大的人,北狄部落不需要没有价值的人。”
话音一落,这些俘虏顿时争先恐后说了起来。就连这几个领头人平日里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坏事,甚至谁偷看了寡妇洗澡都说得清清楚楚。旁边的慕容昭执笔将有价值的东西一一记下。
这一次的攻打之事,有很明显的人为操作的痕迹。最开始的时候,北狄沼泽入口一直被桑烟封锁,这些江湖人进不去,一直被困在小小的村落。后来桑烟回到北狄部落,他们倒是能够进去了,但是北狄沼泽如此之大,在里面又没有丝毫参照物。即便他们朝着同一个方向走,也会迷失方向。就算是有藏宝图,也依旧会迷路。很快,江湖人就损失了很多人手,但却没有发现北狄部落的入口。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的时候,这江湖中的几大领头人同时收到了消息。对于这些,底下的人不怎么清楚。只知道本来大家都找不到北狄部落的入口,突然领头人就像是得到了什么确切消息一样,急吼吼的带着人进了北狄部落。而且这各自为战的四位领头人,不知道为何突然就合作了起来。
而且进入北狄沼泽非常顺利。一路上还是有些人因为沼泽和猛兽死亡,但是没有人迷路。就仿佛有人带路一般,他们顺利地找到了北狄部落前面的那片河滩。
照理说,谁看见这样一望无际的湖泊,都不会想到后面会有一个部落。北翎玉和慕容昭是误打误撞进去的,郭氏兄弟是看见桑烟从里面出来才肯定里面有人烟。而他们是凭什么就这么相信湖泊后面就是北狄部落呢?
一切的一切,都显示着,这一场战争是人为操控的。而知道北狄部落入口之人,除了齐皇的黑衣人,又有何人?
很明显,那些黑衣人将北狄部落的入口告诉了这江湖中的四大领头人,还促成了他们的合作。好一招借刀杀人,好一招驱狼吞虎。
至于那些黑衣人是怎么跟四大领头人合作的,他们这些人自然不知。不过这些人也都相互证明了,当时出现在战场上的那些死士,不是他们任何一个门派家族之人。不管是世家还是江湖门派,都不会培养这么多的死士。因为这是一笔大开销,一般只有那些官宦世家和皇族王族才有这么充足的银钱培养死士。
除此之外,他们还交代了一些四大领头人私生活的小道消息,还真没想到这些人如此八卦。没有价值,北翎玉也就没有多问。
此时慕容昭也将一切都书写好了,两人正要起身去神庙和云靖汇合,就有两个村民走了进来。
“司墨公子,玉儿姑娘,两位郭大侠,圣女和首领请你们去参加篝火庆功会。”那村民喜气洋洋道。
北翎玉微微一愣,篝火庆功会?
四人跟着村民来到神庙,这地方北翎玉非常熟悉,之前她就是在这里差点被火祭,而此时这里就如那天一样的热闹。神庙前的广场上满是北狄部落的村民,都盛装而出。广场中心是一堆熊熊燃烧的篝火,他们唱着古老的歌谣,围着篝火形成一层层大小不等的圆圈跳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