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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么时候醒的?”慕容昭微微挑眉,脸上闪过一丝诧异。
北翎玉皱了皱眉头,脑中依旧一片混沌,意识还不大清楚,“我刚才……好像听见有人喊我,总是感觉身体在不断下沉,好像做梦。”
“你不是做梦,我们现在就在下沉。”慕容昭淡淡说道。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早就看淡了生死,此时倒也一如既往没有多余的表情。
盯着慕容昭看了一会儿,北翎玉正想着这人怎么跟自己开玩笑,借着月光,终于看清了两人所处的位置。这里竟然是一片沼泽,她平躺着,慕容昭是站着,但是都在下沉。此时淤泥已经到了慕容昭的胸膛,她虽然平躺着下沉速度慢一些,但淤泥也即将没过耳际。
发现所处的情况之后,北翎玉似乎不敢乱动,说话的声音也比刚才轻了一些,生怕加快下沉的速度,脸上的表情不太好看,“昭帝,这样的情况下,亏你还能是这幅死样子,我还以为你在跟我开玩笑。”
慕容昭轻轻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个很淡很淡的笑,“其实,你在睡梦中死去,或者会更好一些,就不用承受临死之前的可怖。”
“你想死我可不想给你陪葬!”北翎玉瞪了他一眼,眼神在四周打量,好看的柳眉紧紧蹙在一起。
慕容昭低下头,眼前这女子,这相处的一路上,看她似乎对什么都不太重视的样子,这种人,不是该和他一样看淡生死吗?这样急切的想着逃生的办法,倒是和她平时那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差的有点多。
“你……怕死?”
北翎玉眼神落在他的脸上,“我要回北原。虽然我不在乎我这副身躯,但是我知道,有人为了我能活到现在做了很多很多的努力,我死不起。”
那些没有五感的日子,分不清白天和黑夜的日子,那个熟悉的气息一次次将那些稠黏的液体输给她。那些仿佛梦境的记忆,她刻骨铭心。
慕容昭一怔,死不起吗?却见北翎玉突然深吸了一口气,急切说道,“慕容昭,我手上缠着飞天爪!快,在左手上,我动不了,你取下来!”
慕容昭也想起了那玩意儿,立即伸出手在淤泥中摸了一会儿,碰到一个柔软无骨的手臂。顺着手臂摸索下去,终于在手腕处,发现了缠在手腕上的飞天爪。
月光之下,沼泽深处,身陷沼泽的白衣男子,将手中的飞天爪扔出,借着残存的内力,一手拉着长绳,一手搂着身旁的女子,从淤泥之中挣脱了出来。
北翎玉坐在大树底下,微微喘气,**香的药力正在渐渐消退,但是最起码也得两个时辰才能恢复。此时他们不知是在何处,因沼泽之故,两人衣衫尽然污泥,散发着阵阵难闻的臭气。
“昭帝,现在是在哪?还能回去吗?”北翎玉问道。
慕容昭此时倒已经不受**香的干扰,内力正在缓缓恢复,抬起头看着天上的月亮,说道,“没有星辰,无法指路。刚才追进来的时候太急也没做记号。夜晚的丛林是最危险的,还是不要擅自走动。”
“云靖他们,应该没事吧?”北翎玉问道。最后她昏了过去,倒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慕容昭微微摇头,“两个黑衣人,一死一逃。等天亮白薇醒来发现门口的尸体,应该就会来找我们。”
北翎玉环顾四周,虽然慕容昭什么都不说,但是结合她昏迷前看见的那一幕,倒也能把故事拼凑出来。
“谢谢你,昭帝。”北翎玉说道。
慕容昭不以为意,看着天色道,“等五更天的时候,我们再行动。现在先坐着休息一会。”
两人倒也没敢点火,这时候慕容昭还没恢复,北翎玉更是没有战斗力,如果出现什么猛兽,就可以让两人受到重创。好在北翎玉体质特殊,倒也不怕冷意。只是身上的臭味,着实难闻了一些。
因臭味之故,两人都没有睡意,在这么危险的地方,也不敢肆意睡下。说了会儿话,北翎玉搞清楚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至于这两个人为什么掳了她,不外乎是贩卖人口,北翎玉倒也没有多在意。
如果能够找到那个逃跑的家伙,北翎玉发誓要他好看。
一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慕容昭和北翎玉才启程。夏日夜寒露重,两人身上又是淤泥和湿漉漉的露水,甚是难受。
这沼泽仿佛都一样,走来走去很快两人都迷了路,根本找不到出去的方向。不论是北翎玉还是慕容昭,这都是第一次来北狄沼泽。
“昭帝,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北翎玉黛眉微蹙,看着前方的大半身衣服满是淤泥的慕容昭。
慕容昭转过身,回走到北翎玉面前,“有什么好的建议?”
北翎玉立即退后一步,拉开和他的距离,掩住口鼻,“别过来,臭。出去的建议没有,我只是觉得我们至少把这身上收拾一下。”
“你身上不也一样是这个味道?”慕容昭俊眉微挑。以他的神通,可以闭绝嗅觉,但是在丛林这么危险的地方,五感都要警惕起来,又怎么能闭绝,也就只好继续忍受这怪臭。
北翎玉依旧和慕容昭保持这距离,“我一个人的臭味是很臭,你再靠过来,那味就更重了。昭帝,还是找个地方先收拾一下,再找出去的路吧。”
慕容昭微微勾起唇角,“我带你走的这个方向,就是有水声的方向,走吧。”
水声?自己怎么没听到?这家伙的内力果然很强。
跟在慕容昭身后,两人穿梭在沼泽之中。这一路倒是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就是偶尔出现的一两条毒蛇,也被慕容昭轻易解决。
行走了小半刻钟,北翎玉也听见了轻微的水流声。出现在两人面前的竟然是一片巨大的湖泊,这片湖泊上长满了芦苇,看不清湖泊尽头。他们所处的地方,似乎是这个湖泊水势比较矮的地方。上流的湖水流下来,撞在石壁上发出泠泠的水声。这水不知从哪儿流过来的,在下游形成一汪椭圆形的湖泊。
北翎玉和慕容昭对视一眼,慕容昭蹲在湖泊边上感知了一下,又伸出手点了点湖泊的水,道,“湖水没有毒,水里也没有机关,这是一片普通的湖泊。”
“我先洗!”北翎玉已经对身上的味道难以忍受了,立即向着湖泊走去。
慕容昭点了点头,转身背对着北翎玉,向着丛林深处走了一些。
北翎玉脱下衣服,快速的跳入湖水之中。身上难闻的气味,在湖水的冲洗之下,终于变淡了许多。沾染淤泥的衣裙,北翎玉也一并清洗干净。穿着湿漉漉的衣服,走上了岸。
等慕容昭也清洗干净之后,两人就在湖泊边生了一堆火。现在是白天,而且两人的功力都已经恢复,也就不惧怕那些野兽。更何况一夜没有进食,他们必须补充一些食物。
湖泊里有鱼,慕容昭扎了好几条,两人烤着鲜美的野鱼,烘烤湿漉漉的衣服,总算是能够休息一下。
直到吃饱喝足,北翎玉才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他们在沼泽迷路了。现在让他们走回昨天那个地方,都很有些难度。
啃下最后一口烤鱼,北翎玉正要说话,却见慕容昭眼神直直地落在湖泊之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昭帝?”
慕容昭回过神,转过头看着北翎玉道,“那几份藏宝图我都仔细研究过,却发现这些藏宝图的路线各有不同,都指向北方,指向北狄部落。而按照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这片湖泊,正好就是北方。”
北翎玉正奇怪慕容昭怎么能够知道方向,看见天边冉冉升起的朝日,顿时明白了,点了点头,“那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要穿过这片湖泊?”
“既然出不去了,索性就往里走,也许我们能提前找到北狄部落的所在!”慕容昭眼中闪过一丝神采。
北翎玉打量了一下两人的装备,因为是半夜突然被掳走,两人身上除了贴身收拾的一些事物,基本上什么都没有带,甚至连把能够拿在手上的武器都没有,就这样往沼泽深处闯,似乎有点儿戏?
但是往回走也不知道路,北翎玉想不到反驳的话,点了点头。
两人找到一片野竹,做了一个简易的竹筏,向着湖对面而去。虽然是逆流而上,对于两人来说也没什么差别。竹筏在芦苇荡里穿来穿去,每次绕过一片芦苇,都是一番新的景色,还真有种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韵味。
湖泊比北翎玉想象中还要大,仿佛就是一条小河一般。行驶了一刻钟,眼前的芦苇渐渐消失不见,出现在两人面前的竟然是一片河滩。
这里就是湖泊的终点。北翎玉微微眯着眼,打量着河滩,黛眉轻佻,“河边……似乎是一个村寨!”
“嗯,难道我们找到了北狄部落。”慕容昭也是打量着河滩,自言自语。
湖面上出现两个人,立即引起了村子里的人的人注意。一个个穿着奇怪草革皮衣的人从村子里走出,手上都拿着武器,虎视眈眈的看着两人。等北翎玉两人靠岸的时候,终于看清楚这一群人。
他们身上穿着北狄的衣服,脸上都画着不同的图案,似乎有着特殊的含义。这一群人几乎全部都是青壮年,只有中间为首的那个人,是一个拿着权杖的白发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