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不死钟馗

梦林遥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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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老伯在黑暗里流下两行浊泪,“因为小女曾被鬼教的钟无命所欺,老头子势单力薄,只能忍气吞声。我有个儿子,为报胞妹之仇,竟趁我不注意,一个人杀上鬼教,后来……”

    老伯心痛难抑,带着哭腔道:“后来反落到钟无命手里,不打也不杀,竟活活折磨至死。隔天,钟无命派人把犬子的尸体送到家门口,已经体无完肤,四肢不全了。”

    这个钟无命残忍如斯,云飞一口恶气闷在胸口,不由得拍床而起。

    过了好一阵,老伯才收泪长叹道:“这样的惨事,不止老头子一家,方圆二十里,至少有一大半遭到钟无命之害。”

    怪不得此地虽有人烟,但死气沉沉,一片衰败之象,原来不仅有鬼教之迫,还有钟无命之祸。

    云飞恨声道:“我此次前来,就是来杀钟无命的!”

    老伯闻言,“扑通”一下跪到地上:“谢谢少侠,为民除害。”

    云飞连忙扶起,有点心虚,自己杀钟无命本来就是七杀门的任务,实在担不起“为民除害”的赞誉。撇开任务不谈,自己还会去杀钟无命吗?

    会杀的,非杀不可,云飞自己告诉自己。

    “老伯可知钟无命的去向?”云飞问。

    “去向不晓得,但回程必会经过我家,少侠只需藏在此处,静候消息。”老伯道。

    “嗯,好。如此便叨扰了。”

    云飞便住了下来,足不出户。小兰得知云飞的意图后,态度有所转变,老两口称呼云飞为“少侠”,小兰却叫他“大哥”,但举止间甚为疏离。

    街上贴出通缉云飞的告示,也无人响应,鬼教来小镇搜过两次,皆无功而返。老伯说幸好没有派出冥鸦追踪,否则迟早被发现。云飞心思一动,看来冥鸦伤得不轻,或许死了也说不定。

    云飞与这一家三口同食同宿,那些家人之间才有的零碎而又亲切的日常,常常令云飞触景生情,仿佛小时候与爹娘相伴的时光又回来了。

    过了些时日,这天晌午,云飞正在屋内练剑,伤口未愈,出剑时牵动伤处,疼得他额头直冒冷汗。小兰端着一碗茶走出来,递向云飞:“大哥,喝口茶歇歇吧。”

    云飞收回剑,接过茶:“多谢。”

    握住茶碗之时,云飞的手指不经意触到小兰的手指,小兰刷地缩回手,险些把茶给泼到地上。她窘促地低下头,偷偷瞄了云飞一眼,发现云飞正不解地望着自己,头埋得更深了,一转身走回卧房里,再不出来。

    云飞一呆,摇了摇头,一口喝干了茶,放到桌上,向小兰的卧房说道:“小兰,那天睡了你的床,实在抱歉。”

    无人应声。

    云飞不以为意,正要接着练剑,只见老伯夫妇两人慌慌张张冲进家门,叫得一声“钟无命回来了”,云飞早已一跃而出,带紧了门。

    但见好好的天气里突然阴云密布,收摊的收摊,关门的关门,满街百姓转眼消失得干干净净。时间仿佛从白天一下子跳到晚上,一如云飞初入此镇当夜的情景。

    长街尽头现出一队人影,看上去步履蹒跚,东摇西晃。云飞略一沉吟,闪身藏在一处来不及收走的杂货摊后面。

    人影渐行渐近,才听见一阵阵“叮叮当当”的声响。探眼看去,只见十来个戴着脚镣手铐的青年,面目呆滞,全身伤痕累累,皮开肉绽,一条铁链穿过锁骨,将十个人串成一串,铁链一头牵在队末的第十一个人手里。

    那人豹头环眼,铁面虬鬓,相貌奇丑,另一只手上抓着一柄四尺来长的铜锏。与刺杀资料上的描述一对,云飞便知他就是外号“钟馗”的钟无命无疑。

    钟无命一脸得意的笑容,似乎对他手上的杰作非常满意,只见他把铁链往左一抖,队伍便转向左,往右抖,便转向右。一锏打在队尾那个青年的肩头,发出骨头碎裂的闷响,那人喉咙里含糊不清地咕了一声,不叫不嚷,木然紧走几步,生生撞到身前的人背上,前面的人又撞到前面的人,一个撞一个,直到把队首的人撞得一个趔趄,队伍便加快了脚步。

    若不是受尽了非人的折磨,正常的人绝不会像他们这样,似生实死,如同行尸走肉。铁链一会儿相互撞击,一会儿拖到地面,“叮当”不已。

    云飞第一次对他的刺杀目标产生了愤恨的情绪。以前的他,要杀一个人时,可以冷静、可以悲悯、可以无奈,但从不会愤恨。

    待钟无命将将走过,云飞一剑飞出,无声无息刺向钟无命后心。

    经过鬼教之战,这一剑早已今非昔比,无中生有,似有还无,不知不觉间命中要害,令人防不胜防。有剑而无影,虽快而无声。

    一击即中。

    长剑穿心而过。

    云飞抽回剑,剑尖尚在滴血。

    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杀了钟无命,云飞长长松了口气。紧接着,一颗心立又提起。

    钟无命没有倒下,也没有痛呼。

    只见他好端端转过身来,面向云飞,怪里怪气地道:“痛快!好多年都没人能刺中我了,你的剑法不赖。求你,再刺我一剑吧。”

    钟无命笑容不改,透出森森诡异,边说边挺胸迎向云飞的剑尖。

    云飞始料未及,惊呆了。这一必杀之剑,对钟无命居然不痛不痒,好像只是被蚊子叮了一口。

    不及细想,云飞又刺一剑,同样穿心而过。

    剑身和血肉摩擦的声音那么真切,那么惊悚。

    钟无命麻木地笑了:“呵呵,还要再刺吗?”

    莫非他杀不死?

    云飞惊惧失色,连刺数剑,剑剑透心。

    地上的血流成一滩,钟无命却含笑而立,若无其事,仿佛刺中的是别人,流的是别人的血,跟他毫无关系。

    “还要刺吗?不刺的话,接下来就要换我动手啦。”钟无命笑吟吟道,丑陋的脸笑得既恶心又吓人。

    怪物!他是怪物!

    云飞冷汗涔涔而下,拿剑的手竟有点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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