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4章 她的二哥哥绝不是殷太守那样的男人

风吹小白菜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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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昏的夕光,在寒烟凉眼底跳跃。

    圆圆的瞳孔被镀上一层金芒,格外流光溢彩。

    她仔细想了很久,认真道:“不喜欢了。从前被他亲吻时,也曾暗暗喜欢,可是今日被他亲吻时,只觉格外恶心。”

    南宝衣怔了怔。

    她很快浮起惊喜的笑容,主动坐到床边,拉起寒烟凉的手:“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啦。沈议潮薄情寡义,能抛弃你第一次,就能抛弃你第二次。还是沈将军好,人是闷骚了点,可胜在专情啊!”

    寒烟凉嗤笑:“一个老铁疙瘩,能有什么好?你说他专情,可他从没有认真与我告白过,更从没有说过,要对我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直到今日听说了我的身世,他才隐隐有求娶的意思,却又偏偏连挑明都不敢。看着勇敢专情,实则犹犹豫豫。这样的男人,我要来做甚?打铁吗?”

    她把沈议绝贬低的一文不值。

    南宝衣讪讪。

    她倒不觉得沈议绝行事犹犹豫豫。

    她更觉得,那是一种小心翼翼。

    她想着,没敢在寒烟凉气头上挑明,只笑着挽住她的手:“反正无论怎样,你别和沈议潮在一起就很好啦!”

    屋外。

    沈议潮端着药碗,安静地站在角落。

    黄昏的光从他两肩坠落,他渐渐被泼墨般的夜色所笼罩。

    神情晦暗阴翳。

    南宝衣又陪着寒烟凉说了一会儿话,才从厢房出来。

    她哼着小曲儿,蹦跶着在溪水边找到萧弈:“二哥哥,你在这里做什么?”

    萧弈牵住她的小手,仍旧注视着溪水。

    星辰倒映在水中,波光粼粼。

    两尾锦鲤相互追逐,拖曳着华丽的火红色尾巴游过水底,打碎了斑驳星光。

    萧弈收回视线,吻了吻少女的指尖:“在想殷朝宗的话。”

    他听南娇娇的,尽量不用战争夺取城池,尽量爱惜军队和百姓。

    可是他做得仍旧不够。

    像殷朝宗那样的人,仍旧认定他只知道争权夺势,骂他心中既没有江山社稷,更没有黎民百姓。

    更可怕的是,在他心中,他确实热爱权势更甚于百姓。

    他做不到皇兄那样博爱宽容、礼贤下士。

    皇兄是天下闻名的温润君子,而他萧道衍,只是个用卑劣手段从最底层厮杀上来的小人,他所表现的仁慈和大度,只是因为他想成为南娇娇喜欢的那种人。

    他其实是所有萧家皇子里面,最卑劣利己的一个。

    他也不懂如何真正收服人心,他只擅长威逼利诱。

    可是他的威逼利诱,在这一次面对殷朝宗时不管用了。

    如何破局呢?

    南宝衣不懂他在想什么。

    她挽着他的手臂,沉吟良久,纠结道:“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与,与寒老板的身世有关。”

    “她的身世?”

    “嗯。我,我或许知道她娘亲的下落。”

    南宝衣左思右想,决定还是带萧弈走一趟平等寺。

    两人离开别苑往马厩走时,在一座偏僻的游廊拐角,恰好听见前方传来争执声。

    是殷太守和他夫人的声音。

    南宝衣和萧弈对视一眼。

    殷夫人歇斯底里,环佩珠钗叮铃作响:“殷斯年,你藏了那么个如花似玉的闺女,却不肯告诉我!你安的什么心,你是不是觉得我会害她?今儿当着那么多贵客的面,我都不好意思说我不知道你那私生女的存在!你叫我的面子往哪里搁?!”

    殷太守有些不耐烦:“当初你是怎么对付朝宗的?你嫉妒他不是你生的,你命人废了他一条腿!你善妒,我怎么敢什么都告诉你?!”

    “听听,你说的这是人话吗?!你就是想维护那个狐狸精!你告诉我,你闺女她母亲是谁,我倒要看看,是哪个狐狸精勾引了你!你说啊,你别走,你给我说清楚!”

    “你烦不烦!”

    两人吵着吵着,渐渐拉扯起来。

    最后,南宝衣只听见一声清脆的耳光声,殷夫人的哭闹声戛然而止。

    殷太守冷冷道:“当年我母亲病重,向你家求一支四百年野山参救命,你家人却逼迫我,用娶你来交换野山参,我答应了。这么多年你稳坐太守夫人的宝座,还有什么不满足的?陈灵灵,实话告诉你,早在你之前,我就与她阿娘欢好了。若不是母亲病重你家人威胁,兴许我当年娶的,是她阿娘也未可知!”

    南宝衣趴在拐角,好奇地探出小脑袋。

    灯笼光下,殷太守脸色难看而不耐烦,望向殷陈氏的目光充满嫌恶,甚至隐隐藏着杀意。

    结发为夫妻,本该荣辱与共同生共死,可殷太守竟然对发妻生出仇来了……

    他不顾殷陈氏的大哭大闹,冷着脸甩袖离去。

    殷陈氏伤心欲绝,哭了很久,才被侍女扶回院子。

    南宝衣和萧弈继续往马厩走。

    少女讪讪:“二哥哥,将来我人老珠黄,你也会不会也甩我嘴巴子,用想杀我的眼神盯着我呀?”

    萧弈摸了摸她的脑壳儿,挑眉:“脑壳儿也没长包,怎么说话傻里傻气的?”

    南宝衣憋闷,不高兴地瞪他一眼:“你才傻里傻气。”

    这么说着,心里却也觉得自己很傻。

    她与二哥哥共过患难共过富贵,她知道前世今生,二哥哥都是拿命爱她的。

    跨上骏马时,她看了一眼萧弈。

    老一辈的人,总说夫妻之间没有感情不要紧,处着处着,总能日久生情。

    可是,爱也是情,恨也是情。

    日久生情,生得究竟是哪一种情呢?

    天下怨偶那么多,像殷太守那样恨不能杀了结发妻子的男人也那么多,女孩儿嫁人时,当真要擦亮眼睛才好。

    幸好,她的二哥哥绝不是殷太守那样的男人。

    她想着,眉眼弯起几分。

    落在萧弈眼中,他挑了挑眉,无奈地摇摇头。

    这小娘子,不知道又在想什么稀奇古怪的事。

    两人策马穿过半座洛阳城,终于在夜色里抵达了平等寺。

    寺门前仍旧立着那尊金身佛像。

    南宝衣带着萧弈跨进门槛,把晓春深的存在说了一遍,又道:“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寒老板,不只是因为她母亲的不幸,更因为寒老板并不想念她的母亲。曾经毒打她、抛弃她的人,怎么都谈不上孺慕想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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