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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渐渐散去，寒冬的夜风吹过，夹杂着长辈们数落孩子们的声音。
欧阳家的人早就集体回屋，大门紧闭。
街道旁法国梧桐的枝干上，干瘪的果实垂挂在枝头，随着风儿摇摇摆摆。
夜已深，路灯的光芒暗了下来，将行人的影子拉长。
战北川走在最前面，溜溜达达地哼着小曲儿。
其他人在后面跟着，各怀心思。
今天这一场闹剧，欧阳家和战家的矛盾就彻底的升级了。
尽管面上只是妇孺间的争端，但吴蔚的出现，预示着原本的平衡关系要被打破，之前牵制着两家的联姻戏码完全崩解。
战卿辰边向前走着，边回头望了眼后面的一家四口。
他转过头笑了一声，龙婷问他笑什么。
“没事。”他搂过龙婷的腰，又望了一眼天上的钩月。
羽微，你看到了吗？我们都很好，你可以安心地走了。
他昨晚做了个梦，梦里祁羽微对他说，要他好好活着，因为有人在替她爱着他，她很高兴。“卿辰，你终于想明白了，不枉龙婷苦等你这么久。你知道没有孩子是我最大的遗憾，卿辰，祝福你们，你会有两个可爱的宝宝，一个美满的家庭。都怪你，让我晚走了五年。因为你对我的执念，我都不能
安心离开，记得替我感谢吴蔚和念羽。现在，你和我都解脱了，永别了，我曾最爱的人……”
战卿辰不迷信，但他相信人有灵魂。
这么多年，他居然是第一次梦到祁羽微。他也曾疑惑，为什么对她如此思念，她却不肯和他在梦里相见。哪怕是从前在一起的画面，他都只能靠清醒时的回忆才能重温。
然而当他和龙婷冰释前嫌后，他居然在梦里听到了祁羽微对他告别。
要知道，祁羽微走的突然，甚至没来得及对他倾诉衷肠。
这告别，来得似乎太晚，但又一点都不晚。
他对她的爱和歉意，用了五年时间来参悟，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也许每一段情债，都需要一次服刑或是朝圣来解脱，只要活着，就能够偿还。
一段如莲的往事，一场刻骨的爱恋，既是红尘，就不必痴痴流连。
那些铭心的美好将伴随着我们，经历每一次的相逢，离别，向前。
羽微，感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教会我爱。
战卿辰收回凝望月亮的目光，把视线放在龙婷脸上。
龙婷注意到他在看她，于是抬起头。
四目相对。
她居然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曾经他注视着祁羽微那样的深情。
“卿辰，你……”她呢喃着不知该说什么。她从来没有感受到他的缱绻爱意，这样的突如起来反而让她不知所措。
“羽微走了，她说谢谢你。”战卿辰轻轻在她耳边低语。
龙婷心中释然，她明白他的意思。他在告诉她，他以后不会再犯混了。
“她没走，她一直在我们心里。谢谢她把你留下来，我会替她照顾好你。”
“你是我的妻子，照顾我是你的任务，保护你是我的责任。”战卿辰柔声说。
龙婷的心里，一股从未有过的安全感油然而生。
她知道，吴蔚和战亦霆的感情是她和战卿辰破冰的最大助力。
当初她确实埋怨过吴蔚，也绕不出感情的怪圈，甚至这次回来见到吴蔚时，她也依然有些不自在。倒不是心存芥蒂，而是因为当年自己的狭隘，让原本的友谊有了裂缝。
可是，吴蔚丝毫没有介意，战亦霆也在帮助战卿辰面对现实，她和战卿辰才终于有了今天的结局。
龙婷笑着回头看吴蔚，正好吴蔚也在看他们。
“亦霆，你看二哥和龙婷，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吴蔚小声对战亦霆说道。
战亦霆轻笑一声，转头看着她说：“你一来，战家都是喜事了。”
“讨厌！”吴蔚轻轻推他，战亦霆朗声大笑。
战世勋听到战亦霆笑得张狂，严肃地回头瞪了他一眼。吴蔚心里倏地紧张起来，战亦霆却毫不在意。
“伯父生气了吧？”吴蔚心想自己今晚是闯了大祸，长辈们生气也是应该的，一会儿到了家她有必要道歉。
“没有。”战亦霆回答的干脆。
“哈？”吴蔚讶异。
“他只是看我不顺眼罢了。”战亦霆说得风轻云淡。
“……”
回到家，还不等吴蔚有所表示，蒋茹云就让她带着孩子们睡觉。
“吴蔚，今天让你受惊了，孩子们也吓得不轻吧？去洗个热水澡，早点休息。今晚就留下来，别走了。”
说着，蒋茹云又让龙婷过来，把她的伤口重新做了处理和包扎。
吴蔚不太想在这里留宿，刚要开口拒绝，战亦霆就走过来说：“伯母，我们回自己家。”
“什么自己家？这又是谁家？！这里这么多房间，睡不开你吗！”战北川的声音嗷嗷地从书房传来。
战亦霆对着吴蔚耸了下肩，表示无奈。
吴蔚也就不好再推辞。
“战家的男人都过来开会！”战北川说完，念羽就一阵风儿地跑进了书房，谁都没有他积极。
“你来干什么？”战北川瞪大眼睛问。
念羽站在门口，仰着头说：“不是说战家的男人都来开会吗？”
所有人都笑起来，就连向来不苟言笑的战世勋，都侧过身子，把手放在嘴边掩饰笑意。
战北川这才反应过来，他大笑着说：“乖孙子！等你十四岁以后再来参会！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我一件事。
丫头，三小子，明天就去把念羽的大名改咯。改成战羿，听见没？！”
“听见了爷爷。”吴蔚和战亦霆异口同声地回答。
慕秋颜借口头疼早就回屋休息，蒋茹云就让管家阿姨给吴蔚和念羽安排了一个房间。
念羽跑到红红的卧室去，发现是上下床，于是赖着不走，非要睡上铺。
吴蔚拗不过姐弟两，于是红红在下铺，念羽睡上铺，她就坐在一旁讲故事。
打开小夜灯，吴蔚脱稿讲了一个又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也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她做了个梦。
梦里，十四岁的战亦霆帅气寡言，欧阳飒跟在他身后，缠着他一起去靶场练枪。
情窦初开的少女一脸崇拜，在自己心仪的男生面前叽叽喳喳像只不知疲倦的小鸟。
他们一起上学，放学，她在他身边一路相随。
渐渐长大，她和他一起执行任务，陪他出生入死。
他会保护她，也会替她挡下上级的训斥，他们是亲密无间的战友。
身边的小伙伴们都知道女孩喜欢男孩，经常调侃地喊她，战亦霆的女朋友欧阳飒……
吴蔚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居然就像个旁观者一样在看这些画面。
忽然，战亦霆出现在她面前，不发一言就吻上她的唇。
触感那么真实，软糯又湿热，她蓦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还趴在桌前。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居然会梦到这些乱七八糟……起身去拉窗帘，她却看到了院子里发生的另一幕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