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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太阳已经开始西斜到半空中的时间，按照步行的脚程计算，他们三个人现在开始出发，抵达吉南市城区也该要傍晚的六七点钟了。
宋佛耸了耸肩膀，说道：“那真是太遗憾了。”
他的遗憾，是一句客套，真正的遗憾其实属于加藤。
他有些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采石岗，看了一眼那条上山的道路，十分遗憾于今天没有办法登山上去，看个究竟。
“……如果这个时候，我坚定决心就此离开，也或许一切就这样了。”
加藤苦笑道：“大不了步行回城之后，让哨卡上的士兵们看一看我这个机关长的热闹罢了。但是，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赵扬出现了……”
赵扬出现在了采石岗半山腰的停车场边缘。
站在高处的他，俯瞰着山下的加藤一行三人，笑呵呵的说道：“我很欣赏你这种能进能退的勇气，本来还想亲自动手和你比试一下，看来你是没有时间了。”
他手下的弟兄们在这个时候纷纷开口催促：“走吧！快走吧！走回去要很长时间呢！”
“你们万一在路上再需要休息一下，可能走到大半夜也回不了家！”
“就是啊！千万小心，山区晚上有狼，别把你们给叼走了。”
“……”
加藤去发确定这是不是提前安排好的说辞，但是他很确定的是，这些人的嘲讽笑声，严重伤害到了他的自尊心。
冷静沉着如他，在那个时刻也终于有些人不住了，说道：“难得赵桑有如此雅兴，我想如果我不满足一下赵桑的要求，实在是有些不近人情了。”
“那我要谢谢你了。”
赵扬从半山腰走下来，微笑着看了看地上堆积起来的大量的弹壳，说道：“先前宋佛给你约定，你赢了就允许你上山打靶参观，是吗？既然是咱们两个人比试，我想我是不是可以追加一下条件？”
“……赵扬给出的条件非常具有吸引力，我想哪怕是放在现在，我也没有办法拒绝。”
医院病床上，加藤回忆着和赵扬的对话，眼睛还是亮晶晶的，他说：“他的条件是，只要我赢了，非但可以上山参观，而且还能得到采石岗上的建筑设计图，并且附加了一个严重伤害我情绪的条件。”
细川中康中将忍不住问道：“什么条件？”
赵扬的条件很简单：“如果我输了，我可以去给你的特务机关打扫三天卫生。”
这是非常严重的羞辱了，就算是没有前面的那些条件，其实只是这一条，也已经足够加藤压不住火。
因为这个打扫卫生的条件，无疑意味着强烈的蔑视，是对加藤枪法的侮辱。
所以……
“如果我输了，我也给你采石岗打扫三天卫生！”
加藤连犹豫都没犹豫，直接说道：“在此期间，我就是你们采石岗的奴仆，任打任骂！赵桑，彼此彼此！”
“很好！”
赵扬微笑着说道：“我想你以后回想起来的时候，一定就会明白，这是你这一生做出的最愚蠢的决定。”
事实很快证明了赵扬的这个评语。
因为，在加藤将六枚小石子高高抛起的时候，一声枪响划过，六枚小石子全都在空中粉碎了。
……
“一声枪响？”
细川中康中将大吃一惊：“你的意思是，赵扬只是开了一枪？”
“是……”
加藤脸色十分难看，说道：“他的确只是开了一枪，发射了一颗子弹。我根本就没看清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一颗子弹就把六枚小石子全都打碎了。”
细川中康中将忍不住问道：“难道他在小石子里面做了手脚？”
“不可能。那些小石子是我扔出去的，如果他真的做了手脚，我肯定就会发现的。”
加藤不相信赵扬在小石子上做了手脚，比如暗藏了很小型的炸弹之类的——尽管这种炸弹技术本身听着也有些不太可能——但在那时那刻，所有的怀疑已经没有意义。
因为赵扬的确是在空中击碎了六枚小石子。
当漫天细碎的石屑飘散下来的时候，赵扬甚至还朝着空中放了五声空枪。
寂静的山道之上，隐隐能够听到五颗子弹落在地上的声音。
那时那刻的加藤唯一剩下的希望就是成功打碎属于他的六枚小石子。
他相信，如果赵扬不出手使绊子的话，他并不是没可能做到这一点，但是使绊子的事情分明是提前约定好了的，谁也没有办法阻止赵扬下黑手。
然而，加藤永远也没有想到，即便是赵扬不下黑手，他一样没有实现击碎六枚小石子的目标。
“他真的没使绊子？”
细川中康中将追问道：“他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你开枪。”
“至少，我所亲眼看到的情况就是这个样子……”
加藤长叹一声，说道：“因为，当时赵扬当着我的面背负双手，甚至把刚才还抓在手里的枪还给了宋佛。”
赵扬就那么静静的站在加藤的面前，静静的看着加藤的脸，田志勇和司机事后都证实，在将六枚小石子扔出去之后，赵扬就没再多动上一下。
可以说，赵扬的快捷出手，没有给加藤留下任何使绊子的机会，而在加藤开枪的时候，赵扬也似乎是为了表示公平，完全没有使绊子的迹象。
考验加藤枪法的时候，似乎就这样降临了，只需要加藤在毫无影响的情况下，击碎六枚小石子，至少能够保持不输。
加藤举枪，扣动扳机，将六颗子弹发射出去。
然而，子弹在空中飞驰，一直到耗尽了所有的冲击力量，从半空中开始往下坠落的时候，也没有击中任何一枚小石子。
甚至于，在这六颗子弹还没有落下来之前，那六枚小石子就已经稳稳当当的落回到了大地上。
加藤开了六枪，居然一枚小石子都没有打中。
“……怎么可能？”
细川中康中将完全不敢置信：“加藤君的枪法我是知道的，就算你没有成功击碎六枚小石子，也不可能一枚也击不中吧？”
“很荒诞，很讽刺……”加藤苦笑道：“但是，这是真的……我输了，以零比六的成绩，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