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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佛的话，最终又没在客厅说，而是和赵扬一起去了书房。
“你这次出去，有小半个月吧？”
赵扬和宋佛一起在书房的沙发上落座，问道：“看来情况的确是有点复杂呀！”
如果情况不复杂，宋佛根本不需要在外面耗费这么久的时间，可能早就回来了。
“的确如此。”
宋佛点点头，说道：“付昆的事情，绝对没有咱们听说的那么简单……”
是的，就是付昆。
尽管付昆下葬也已经有半个月的时间了，但是关于付昆的问题，赵扬一直都没真正放下。
那一天，付昆下葬之后，赵扬去付家的时候，无意中听说付昆是因为做手术染上了烟瘾，就动了心思，回头安排宋佛前去调查这件事。
原因无它，烟土虽然的确会被医生偶尔用于手术麻醉，但是烟土并非常备药，只有在手边的麻醉药剂彻底用光，而且短时间之内也买不到麻醉剂的时候，才会使用烟土代替。
然而烟土这种东西的稀缺性，至于医生，只怕远高于麻醉剂，一个以健康为业的医生，正常情况下怎么会备着烟土呢？
这是一个小小的细节上的怀疑，赵扬敏锐的感觉，这个怀疑可能是有猫腻的，这才让宋佛出去调查一下。
只是，他没想到这个调查居然持续了足足半个月，宋佛才回来。“……1937年年底，日本人进驻吉南的时候，付昆曾经和日本浪人发生过冲突，被人打断了腿。后来经过几个月的休养，他那条腿慢慢好了。他在1938年的4月底，大概是25或者26号前后，很意外的再次
被日本人打，打断的还是他刚刚康复的那条腿。”
宋佛说道：“事情发生之后，付昆被路人紧急送到了临近的一家街头小诊所……”
这种诊所，并不同于医院，很多并不具备做手术的资格和条件，但是也不知道是付昆的运气比较好，还是非常凑巧，当时接诊的这家诊所，居然能够做手术。
医生给付昆检查之后断定，旧伤加新伤，付昆的骨头出现了严重的变形，必须要通过手术来矫正，否则的话，可能会留下严重的病根，身体残疾不说，上了年纪以后，极有可能终日承受痛不欲生的痛苦。
在这种情况下，不管是张桂兰还是楠楠，都毫不犹豫的做出决定，必须要给付昆做手术！
按照道理讲，只要是手术，不管是在医院的手术，还是在外面的手术，只要医生动了刀，一般收费不低，但是付昆的这个手术，好像收费不算高，完全是在付家的承受范围之内。
当然，这个情况宋佛了解到之后，就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地方。
要知道，付昆是被打断了腿，涉及到断骨重接的问题，很多穷苦人家的人，真要面对这种情况，可能倾家荡产，都未必能够支付得起手术费。
这家诊所，怎么就能给出一个让同样生活困难的付家能够接受的手术价格呢？
“……能做手术的诊所，在吉南市并不多，所以我请保年堂的陈掌柜帮忙调查了一下这家诊所的进药渠道，最终确认，他能做手术是一定的，而且也有非常固定的进药渠道，包括麻醉剂。”
宋佛说：“问题在于，在大约1938年4月20日前后，这家诊所刚刚购进了一批麻醉剂。”
这是诊所，这不是医院，哪会有多少手术可以做？20号刚进的麻醉剂，不过五六天的功夫，怎么就能消耗干净？
“而且，经过街坊邻居确认，这个医生，还有诊所的所有护士、护工之中，没有一个有烟瘾。”
宋佛说：“也就是说，诊所之中，原本就不应该有烟土。”
赵扬明白他的这个说法：“这些烟土，很像是专门给付昆准备的。”
在明明还有麻醉剂库存的情况下，诊所的医生谎称麻醉剂没有了，而且还做了一个假样子，出去转了一大圈回来，说是别的地方也没买到，用烟土给付昆麻醉就成了唯一的选择。
经过这一次手术，付昆的腿伤的确是得到了救治，但是非常不幸的是，付昆就此染上了烟瘾，
也正因为烟瘾，又过了大半年之后，把付昆送上了死路。
“那你找过那个医生了？”
赵扬问宋佛：“他是怎么说的？”
“当时我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找到医生，或许就能挖出来真相了。但是……”
宋佛摇头道：“医生不见了……”
赵扬一愣：“医生不见了？”
不单单医生不见了，就连那家诊所，也已经关门了，附近的街坊邻居证实，大概是在1938年的5月初，这家诊所忽然有一天没有开门，却是彻底关门歇业了。
所有的护士、护工全都被遣散，而那名医生，也不见了，据说是老家有事，回老家去了，短时间之内可能不会回来。
而宋佛最终确认，这名医生永远不可能回来了。
医生的名字叫做姚化顺，宋佛费了些周折，找到了姚化顺的老家，才知道姚化顺在1938年5月中旬就死了。
那是一个很偏僻的小山村，姚家只剩下姚化顺的父母老两口，提到儿子的死，老两口一个劲的抹眼泪，说儿子死的惨，好端端的居然得了病，给病死了。
宋佛是不相信的，要知道，姚化顺本身就是医生，而且是能够做手术的那种医生。
姚化顺都能通过手术救人，医术想来应该不会差，那么，这样的一个人，除非是得了什么绝症，否则怎么可能会那么容易就病死？
更何况，宋佛还从姚家老两口的话中注意到了很关键的一个字眼。
惨。
病死的儿子，对于老两口来说，当然是非常悲惨的事情，白发人送黑发人本身的确很惨，然而具体到姚化顺的死亡本身，既然是病死，就有些奇怪了。
那得是什么样的一个病死法，才能称之为“惨”？
“……后来我辗转打听到了姚化顺的坟，趁着半夜的时候，偷偷把他的坟挖开看了看。他的尸体已经烂了，但是有一点仍然完全可以肯定，他绝不是病死的。”宋佛说道：“他是被人开枪打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