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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四兄弟……”
张桂兰心里一哆嗦，上前一步，把楠楠往后一拉，挡在身后，赔笑问道：“你先帮俺看看，老付到底欠了多少钱？”
“不是很多。”老四贼兮兮的一笑，翻翻账本，说道：“老付前前后后总共欠了两块大洋的本金，按照日子和利息算，到今天为止，总共欠四十一块大洋。大嫂子，咱都是熟人，我也不跟你讲那些虚头巴脑的，零头抹了，
还四十个大洋就行。”
“多少？”
张桂兰浑身一震，霍然瞪大了眼睛：“四十个大洋？天爷呀，这是要人命啊……”
“本金两块大洋，你们张张嘴就成了四十一块？你们这是高利贷！”
楠楠气愤的说道：“照你这个算法，明天我爹不得欠你们八十块大洋！”
“没那么快，哪能翻成八十块？”
老四嘿嘿一笑，说道：“四十一块大洋拖一天，抹零之后最多才是四十五块。楠楠啊，你这孩子我记着挺懂事的，可不能给你四叔造谣抹黑啊！”
“大嫂子，老付躺着不清醒，这事我得给你说。”他转头看着张桂兰，又说：“欠我们东家的钱，不是欠我的钱，咱们街坊邻居的好说，到了东家那里可就不好说了。我的意思是，你们今天抓紧时间把钱还上，然后这事早了早算。不然的话，真是拖下去，
这个钱就没数了，到时候我怕你们还不起啊！”
“就是现在这个数，我们也还不起啊……”
张桂兰咧咧嘴一下哭了起来，说道：“天爷呀，四十块大洋，把我们这个家全卖了，也没四十块大洋啊……”
所谓破家值万贯，那只是在自己的感觉上，真要进入交易市场，就付家现在这点家产，估计连五块大洋都卖不上，还得看买家心情。
“那没办法！”
老四立刻变脸，说道：“东家说了，所有欠款必须结清，今天这个钱你还也得还，不还也得还！”
“可我们没钱啊！没那么多钱怎么还？”
楠楠翻出自己的钱包，从里面捡来捡去就找出来五块大洋，说道：“要就这么多，不要也是这么多！”
“哟呵！小丫头还挺横啊！”
老四身边一个人咧嘴笑道：“还要就这么多不要也是这么多，我可告诉你，今天你没那么多，也得变出那么多来！”
“我们给你变去！”
楠楠跳脚道：“你们这是欺负人！我告诉你们，反正我们家没钱，你们要是要，这些钱拿走，再多要，一个子也没有！”
“这真是变天了，一个小丫头也这么嚣张了？”
那人哼哼冷笑：“有钱还，那就有钱还的办法，没钱还，也有没钱还的办法！还治不了你！”
说着这话，他猛地跨前一步，一把抓住了楠楠的手腕，狞笑道：“没钱还，那你就跟我们走吧！”
“你们干什么？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张桂兰首先炸毛了，上前一步抓住这个人的胳膊，大声问道：“你们要把我家楠楠带去哪里？”
“放手！”
楠楠使劲挣扎，大声喝道：“你放手！谁让你抓我的手！”
“装什么傻？父债女还！”
那人冷笑道：“既然你家没钱还，那就把你闺女卖到窑子里挣钱还钱！反正我们东家也有自己的窑子，只要你肯多张几年腿，什么钱还不上？”
“无耻！下流！”
楠楠听他说话恶心，气得脸红脖子粗，甩手就给了这人一个大嘴巴，咬牙骂道：“青天白日的，你们还敢强抢民女逼良为娼不成？”
“特么的！还敢动手！”
那人不怒反笑，扭头看着老四说道：“这是你熟人，事闹成这个样，可别怪我不客气。”
老四有点讪讪然，埋怨张桂兰和楠楠说：“大嫂子，楠楠，你们这是干什么？这都是东家的亲信，咱有话好好说不行？”
“说你个大头鬼！”
楠楠跳脚大骂：“你们说的是人话吗？”
“次奥！真是不制制你，你特么要翻天！”
抓着楠楠那人一脸横肉使劲一抽，胳膊上发力，抓着楠楠，就准备往外拖。
和老四一起来的另外一个人也跟着上前准备下手。
楠楠大喊大叫的往后扯，张桂兰吓毛了，一边大声哀求着一边也抓了楠楠的胳膊，想着缀在楠楠身上，不让人把楠楠拖走。
“滚蛋！死老婆子！”
后来上前那人嫌她碍事，嘴里骂了一句，抬脚踹在张桂兰大腿上，把他踹倒，上前一步，一弯腰，就把楠楠抗在了肩膀上，掉头就走。
“你放开我！放开我！”
楠楠恐惧，一边使劲捶打着这个人的后背，使劲蹬着两根腿，一边大叫道：“杀人了！快来人啊！救命啊……”
任凭她怎么喊，抗她在肩头的那人不管不顾，一路往外走，嘴里狞笑道：“特么的小丫头片子，老子就特么喜欢玩你这种小辣椒！”
“不能啊！快点放开我家楠楠！你们不能把她带走啊！”
张桂兰疯了一样爬起来，朝着门口追上去，伸手就去抱扛着楠楠那人的后腰。
那人恼火，吼一声“撒手”，想要把她甩开，但这一次张桂兰抱他抱得死死的，以他的力气，竟然没有甩开。
老四和另外那人一看，纷纷上前，去掰张桂兰的胳膊。
忙乱之间，几个人推推搡搡的，纠缠不清，尽管楠楠在这三个人的脸上都留下了巴掌印，却终究于事无补，而张桂兰的胳膊，也被他们全都掰破了棉衣衣袖，陈年老棉花的下面，尽是一道道的青紫。
“撒手吧你！”
张桂兰一个女人，终究不比两个壮汉力气大，耗到最后，还是被人掰开了胳膊。
“你特么想死吗？”
那人十分恼火，抓着张桂兰的衣服领子，向后猛地一推，没好气的骂道：“你特么再敢拦着，老子弄死你！”
张桂兰踉跄后退，腿脚发软的她被推得硬生生的撞在了床头背后的衣服柜子上。
这是一个上下两层的木头柜子，猛听得咣当一声，张桂兰的脚跟还没在柜子前面站稳，上面的半截柜子却是歪倒下来，砸中了下面床板上付昆的脑袋。
“老付——”
张桂兰脸色骤变，扑到床头上，一把掀开柜子，却见付昆的脑袋被砸塌了半边，眼见不能活了。
“爹……”
楠楠也看到了付昆的脑袋，哇的一下大哭起来。
老四等人一看这个情况，快速对视一眼，毫不迟疑，扛着楠楠就走。只留下张桂兰一个人，悲痛欲绝的嚎哭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