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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军驻吉特务机关的后院，一排灯火通明的平房里，有两个年轻的厨师正在收拾着餐厅里的餐具。
梁波背着小手，带着挑剔的口吻说道：“干活仔细点，刷餐具的时候尤其要注意，千万别希尔马虎的。上回富坚太君吃饭在餐盘上吃出来一根头发，可把原来那个勤杂工打惨了，你们别犯这种低级错误。”
“司务长放心吧！”
一个小厨师笑着说道：“我们也算是老人了，哪能犯这种错？”
“我这是提醒你们，千万注意！”
梁波摆摆手，说道：“忙活完了这边，抓紧准备夜宵，说不准有太君们晚上执行公务，回来还要吃饭。”
他是国民政府秘密潜伏下来的惊涛小组的特工，明面上却是特务机关内部食堂的司务长，管理好食堂，是他每天的基本工作。
交代了小厨师们几句之后，他转弯回了自己的小办公室。
今天是采购的日子，有些账目他需要自己看一看，计算计算供货商们的供货差价，心里好有个数，到了月底的时候能够拿到多少回扣。
人，刚刚到了办公桌的背后坐下，梁波脊背上的汗毛忽然就全都竖了起来。
一支枪从他桌下的空档里伸出来，顶在了他大腿中间。
这个位置就算中弹，固然不会丧命，却绝对能让他断子绝孙。
“英雄，这是干什么？”
暂时还没看到拿枪的人，梁波更加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是故作镇定的坐在那里，小声说道：“咱有话好好说，你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尽量配合，千万，千万别开枪。”
“我不是来开枪的。”
桌子下面的人沉声说道：“我只是来通知一声，你家下水道堵了，你看是准备彻底堵起来，还是想办法疏通一下？”
梁波心中一动，问道：“如果我想把现在的下水道堵起来，然后请您勘探勘探，重新找个地方再挖一个下水道行吗？”
“梁波同志，不好意思，吓到你了。”
桌子下面的枪收了起来，接着是有一个证件递了出来。
证件敞开着，梁波低头看看，就有些十分意外：“胡锋？那胡锐是……”
“我和胡锐是亲兄弟，都是跟着特派员一起过来的。”
桌子下面的胡锋说道：“原来想胡锐已经和你接头，我就不方便再来，但现在情况紧急，还请梁波同志谅解。”
“为党国尽忠，是我辈职责。”
梁波说道：“有什么命令，您尽管吩咐。”
“我是想来问几个情况。”
胡锋说道：“惊涛小组和飞鸟小组复活之后，按照流程，今天晚上应该就会开始情报的传递，现在情报还在惊涛小组手里吗？”
“按时间计算，现在惊涛小组的情报应该已经转移到了飞鸟小组的手里。”
梁波瞟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说道：“最晚的一条线，这个时候也应该已经在司令部旁边的一家茶馆完成了交接，现在应该正在朝着晚照歌厅转移。”
“晚照歌厅？”
胡锋十分意外：“是大观园那个晚照歌厅。”
“是，就是那里。”
梁波说道：“飞鸟小组的具体运作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他们最后的情报汇总点就是在那里。”
胡锋不懂：“为什么要选择那个地方？别的地方不行吗？”
“大观园在赵扬的庇护之下，寻常人等，根本不敢去大观园闹事，谁敢在那里闹事，都必须要考虑一下可能产生的后果。”
梁波轻笑道：“所以吉南市不管是哪一方的情报人员，大都认定大观园是一个安全场所。当然，我们有未经证实的情报显示，社工党有一个更安全的情报交流地点，那就是大观剧院。”
“……我知道了。”胡锋深吸一口气，说道：“最新情报，特务机关可能盯上了吉南市的一些茶楼、茶馆之类的公众场所，并且极有可能已经锁定了部分嫌疑人。从现在开始，通知所有惊涛小组和飞鸟小组的成员，尽量避免在
这类场所接头。”
梁波悚然一惊，问道：“那今晚的情报中转会不会出现问题？”
“暂时还不知道，我就是来追这条线的！”
胡锋最后嘱咐他：“你这段时间务必小心，万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千万保护好自己。”
他说完这话，已然从梁波的办公桌下面窜了出去，梁波只是看见一道黑影在办公桌和门口之间一闪，就再也看不到人了，只剩下办公室的门轻轻的摇摆着。
过了好一会儿，梁波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来，冷汗早已经把他后背的衣衫尽数湿透……
…………
…………
类似的问题，其实在同一时间，胡锐也问了另外的一个人。
在普利门外，普利桥西的一个夜摊上，胡锐和尚老板对坐在一个偏僻位置的座位上，一人守着一碗馄饨，说到了情报的中转问题。
“按照处长当初的设想，情报在一开始全都是零散的，需要一个多方验证的机制，所以惊涛小组的情报，往往都是支离破碎的，拿在手里的最初，看着未必就是一条准确的情报。”
尚老板告诉胡锐：“飞鸟小组也是类似的机制，所有飞鸟小组的成员能够拿到的情报，其实也都是来自不同的来源，飞鸟小组需要将不同来源的情报汇总之后，才能得到真正的情报。”
“情报汇总地点，被处长选择在了晚照歌厅。”
他说：“晚照歌厅会有一个人将经由惊涛小组和飞鸟小组共同联手传递过去的复杂情报汇总，得到真正的情报。”
“听起来有点复杂呀！”
胡锐苦笑道：“你们处长难道不怕中间出现问题，导致整个情报传递系统瘫痪？”
“这个不会。”
尚老板说道：“一个惊涛小组的成员对应一个飞鸟小组的成员，双方都是单线联系，除此之外，除了各自情报组的组长之外，谁也不清楚自己组还有其他哪些人，更不知道对应组的组员都有谁。”
“这个封闭的循环，保证了整个运作机制的独立性。即便是缺少了某一条线上的情报，最终的情报汇总人员，也会根据其他线上的情报，汇总出一条总情报。”他的眼神之中闪过一丝丝的光，用一种无比崇拜的口吻说道：“处长这个设计，堪称无懈可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