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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会把收货地址留成一个荒废掉的工厂厂房？而且还是提前就已经把地址准备好了，写在了纸上？
潘丙余捏着那张纸条思虑再三，终于还是狠狠心，咬咬牙，临时关了店铺，跑到附近一家很古老的小旅馆里，递给门房一张钞票，笑着打招呼说：“廖叔，用一下电话。”
“小潘啊？用吧用吧，你看这孩子，还这么客气？”
坐在一扇铁栅栏门背后的廖叔收起那张钞票，笑眯眯的摆摆手，继续低下头，研究自己手里的报纸。
“福生是吧？我是潘丙余。”
潘丙余拨出一个号码去，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问道：“中午忙不忙？喊着梅庄过来一起坐坐啊？我再把国福叫上……好唻！”
打完这个电话，潘丙余跟廖叔告了别，重新回到自己的服装店里。
再一次仔仔细细的看看耿薄闻留下的纸条，潘丙余一颗忐忑的心忽然就有些凝重起来。
…………
…………
同一时间，赵扬也放下了电话。
“看来得紧急去一趟栈桥市啊！”
他摸着刮得干干净净的下巴，玩味的说道：“现如今的客户还真是难伺候，居然还坚持找我谈。”
客厅沙发上陪他坐的陆婉媚好奇的问道：“扬子哥，这什么客户呀，还需要你去谈？”
“老杜也没搞清楚，就说是一帮外国人，派头很大，出的价钱也比别人高。现在唯一的要求就是要跟我谈。”老杜是大观运输在栈桥市设立的联络站的负责人，赵扬说：“老杜这个人我是知道的，一般情况下，事情不是十拿九稳，不可能给我打这个电话。但他居然没能搞清楚这些外国客户的来头，看来这些人十分
神秘啊！”
陆婉媚有些担心的说道：“既然这样，咱不如不接。也不知道对方是干嘛的，还出大价钱，肯定事情也不好办。”
“话是这么说，谁让现在生意不好做呢。”
赵扬苦笑一声，说道：“日本人一直不消停，咱们省内好几个联络站现在都停摆了，那么多弟兄等着张嘴吃饭呢。”
这是实际情况，大观运输的摊子已经铺开了，好几千号弟兄就指着运输业务蒸蒸日上，能有个养家糊口的收入，偏偏战火不断，很多老客户出货十分谨慎，不是十万火急，谁也不敢冒险发货。
“那就去看看吧！”
陶欣蕾在一边开了口，说道：“你一直憋在吉南市，烦不烦？出去开阔开阔眼界，多走走多看看，对你也有好处。”
赵扬哈哈一笑，说道：“我看某人是在吉南这小地方待烦了，想出去散散心才对。”
陶欣蕾翻个大白眼珠子给他看，说道：“你不揭穿我你能死啊？”
陆婉媚掩嘴偷笑，说道：“扬子哥，你和陶小姐坐，我去给你收拾收拾行李。”
等她走了，陶欣蕾凑到赵扬身边坐下，玩味的问了一声：“德国人？”
“不确定。”
赵扬笑了：“但我猜着是。”即便是战火纷飞，外国人在华夏的外交豁免权，其实也能保证他们的物资能够通行无阻，日本人不可能太过严苛的为难他们，这些外国人没有走正常渠道，却是找到民间背景的大观运输，足以说明他们需
要运送的货物是保密级别的。
虽然直接猜是德国人有点不着边际，但是在已经知道德国人用飞机运到临海市的一些东西上了货船前往栈桥市的情况下，赵扬和陶欣蕾都怀疑这些找上门的外国客户应该就是德国人。
两个人对视一眼，会心一笑之间，就看见钢蛋和尼娜肩并肩的从外面走进来。
“大哥……”
钢蛋难得有个扭捏的时候，讪讪笑着说道：“我想请几天假。”
“行，安排好家里的事，你该忙你的就忙你的。”
赵扬从没在自己弟兄请假的事情上卡人，只是有点好奇：“有事啊？需不需要我做点什么？”
“不用不用……”钢蛋看看尼娜，又说：“我老丈人不是没了么，原本以为他就是在吉南市有个旅馆，现在有宋大哥帮衬着，也慢慢走上正轨了，没想到今天尼娜接了个电话，说是栈桥市还有我老丈人一个场子，也需要尼娜
过去处理一下。”
“赵大当家的……”
尼娜很不好意思，说道：“我一个女人，没怎么经历过这种事，是栈桥市那边的律师打电话，说还要处理一些杂七杂八的法律文书什么的，我怕弄不了，这才让钢蛋跟我过去一起看看。”
“你们这是要去栈桥市啊？”
赵扬一下乐了，说道：“那就赶快回去收拾行李吧，下午咱就走。”
“好唻！”
钢蛋答应一声，转身要走，忽然间就回过味来了，诧异的问道：“大哥，你也要去栈桥市？”
“还有我！”
陶欣蕾笑吟吟的说道：“正好一路，到时候大家都能给你两口子掌掌眼。”
钢蛋和尼娜大喜过望：“那敢情好！陶夫人在这方面可是行家啊！”
…………
…………
“不是行家，这种事怎么能做得来？他们太天真了！”
狗剩的房间里，大海听了狗剩昨晚的跟踪情况，笑了笑，说道：“日军高级将领云集吉南，到时候怕是半个吉南城都要戒严，他们怎么下手？下手之后怎么撤退？”
苦笑着摇摇头，大海又说：“救国热情值得赞赏，但是行为太过鲁莽。”
“关键的一点在于，我看国民政府方面的人主要还是要依靠那些热血青年——他们自己人手不够，根本玩不转。”
狗剩有些忧心忡忡：“这些热血青年想事情太简单。”
“是啊，一腔热情一燃烧，就失于鲁莽了。”大海说：“前方战事胶着，战争也不是一个人两个人的事。这群高级将领离开战场，来这里开会，摆明了是要制定下一步的战略战术问题。与其杀掉他们几个人，不如搞清楚他们下一步的计划。这样对正面
战场，才会有真正的帮助。”
狗剩问：“那我们怎么办？”
“先看看。”大海说：“这些热血青年缺少武器弹药，很难展开行动。但如果国民政府愿意给他们提供一些武器弹药的话……长远来看，未必就是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