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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九日一大早，应着敲门声打开大门的时候，宋佛很意外的看到了门外站着的女子。
颇显庸俗的华丽装扮，以及浓厚的妆容，掩饰这个女子哭红的眼睛。
“你……是你？”
宋佛稍稍反映了一下，才认出来她是谁，不觉有些惊讶：“月茹小姐，你怎么来了？”
“我……”
月茹低下头，像是鼓足了勇气，说道：“我有点事，想找赵大当家的。”
“这样啊，我们门主可能已经起床了。”
宋佛对她没好感，但也说不上厌恶，终究是来客，就侧侧身，把门拉开，说道：“月茹小姐，请进吧。”
“我就不进去了……”
月茹继续低着头，支支吾吾的说道：“宋管家，能不能请赵大当家的出来一下，我就在这里和他说……”
宋佛不太理解，笑了笑，说道：“月茹小姐，既然都到门口了，怎么能不进来坐坐？来吧，快请进。”
“真的不了……”
月茹看着眼圈一下红了，说道：“我这样人，就不进去了，宋管家，赵大当家的要是方便，就请他来一下，不方便的话，我……我就走了。”
宋佛看她表现有异，不好再勉强，只好说道：“既然这样，月茹小姐稍等，我去请门主。”
“谢谢您了……”
月茹微微鞠躬，眼看着宋佛回去又把门轻轻关上，月茹红红的眼圈里有泪光闪烁。
昨天晚上对她而言，简直就是一场噩梦，山口恭右把她扑上了床，一直折腾到快天亮才离开她的家。
虽然是在歌厅做舞女，但身为一个人最基本的廉耻之心，她还是有的，既然已经委身阴保亨，她原本希望哪怕是没名没分的跟着阴保亨，这一生也要忠于他。
在她看来，这是一个女人的本分。
谁能想到，昨天晚上那样的事情居然发生了，那个该死的山口恭右就像是疯了一样，占有了她原本准备这一生只给阴保亨的身子。
山口恭右从她身上滚下去的时候，她曾经想到过死，然而山口恭右无意之中说出来的一句话，彻底颠覆了她的心。
“前些日子还听阴老板说，月茹小姐身子柔软非凡，别有一番滋味，让我一直想要亲自试一下。”
山口恭右一边提着裤子一边无耻的说道：“非常感谢月茹小姐这一晚的照顾，下一次还请月茹小姐务必放开身心，让我真正感受一下您的妩媚。”
听阴老板说……
这五个简简单单的字眼，就像是五道响雷，炸碎了月茹的心。
两个人床笫之间的事情，阴保亨居然当做炫耀的资本，讲给这个日本人听，阴保亨拿她当什么人了？
万念俱灰的月茹，在山口恭右离开之后，忽然就觉得，就此死去，未必能够洗刷干净属于她自己的耻辱，她要报复！
她要把她所知道的一切全都告诉……赵扬！
…………
…………
天空阴沉沉的，吹在身上的冷风甚至可以直达骨髓。
赵扬默默的站在自家门口，听完了月茹的陈述，心情有些压抑。
他还不知道月茹昨晚后半夜的遭遇，但他听出了月茹陈述之间的愤怒和不甘。
“……月茹小姐，谢谢你把这些全都告诉我。”不管是在夏家炸响的那枚定时炸弹，其实赵扬已经猜到了，只是缺少月茹这样的直接证据，至于月茹经手的那个记录着村庄、名单、亲属关系的小本本，昨天的时候，宋佛在泰南城也已经有了类似的发现
。
但这并不影响赵扬对月茹这份勇气的感激，所以他温和的告诉月茹：“晚照歌厅，你不要再回去了，一会儿我让人拿些钱给你，你离开这个城市，越远越好。”
“我……”
月茹明白赵扬的意思，眼圈一下又红了，说道：“赵大当家的，我来找您说这些，就没打算再有个好。您不用管我了，只求您能让这些坏人受到应有的惩罚，我月入就感激不尽。”
她深深鞠躬，然后站起身来，转身就走。
“月茹小姐……”
察觉到她这一转身的决绝，赵扬不太放心，追问了一句：“那你有什么打算？”
“没有人知道我来找过您，所以我晚上还是会回到晚照歌厅继续上班。”
月茹有些凄然，抽了一下鼻子，又说：“我要留在这里，等着看他们的下场！”
她走了，走的头也不回，走的义无反顾。
宋佛一样看得出其中的异样，小声请示道：“我让人调查一下？”
赵扬点点头。
夏言民出殡那一天晚上，他曾经去晚照歌厅找过月茹，希望月茹能够提供一些他需要的信息，但是月茹欲言又止，而今天的月茹，勇敢的站了出来，把她知道的一切全都说了出来。
赵扬相信，这背后一定有某种原因。
然而，不管是什么样的原因，赵扬都不愿意因为今天早晨的这番谈话，给月茹招致更大的悲剧……
“起风了……”
抬头看看天，赵扬准备回家的时候，忽然间听到街头不远处一阵剧烈的车轮滑动声响起，紧接着就看到一辆有些眼熟的吉普车在前方路口一个漂移，拐到了这边的路上，直接朝着这边开过来。
“开车的是榔头吧？”
赵扬远远的看清了司机，有些诧异：“这家伙干什么呢？炫耀车技么？”
宋佛却是在看清了榔头之后，看到了吉普车副驾驶座上的另外一道人影。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门主，是蹦跶！”
蹦跶回来了！
他终于回来了！昨天晚上遇到了背负着整批武器弹药的和尚们之后，当初给他和六大爷指路的那个其实是个小和尚的少年诧异于他们两个居然是在那条路边，最终还是出于好心，把他和六大爷背起来，一路向东，带出了
泰山山脉群山之间的山路。
一直到那个时候，蹦跶和六大爷才发现，原来大家的目的地都是一样的，居然都是采石岗。
他和六大爷上了采石岗，熟悉的弟兄们听他说了在江北水城的发现之后，顿感事情紧急，今天一大早就把他和六大爷送进了吉南市。
“赵大当家的！”跳下吉普车，蹦跶看见一脸欣喜的赵扬，鼻子却是酸了，哽咽着说了一句话：“富贵，牛福贵……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