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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饭没外人，除了一个司机之外，全都是自家人。
自家人之间，当然也就没了那些多余的寒暄，尤其是已经在船上吃了将近半个月鱼虾的赵扬他们三个，见到面食那叫一个亲，是以他们三个和司机都没事，倒是陆秋生自己把自己给喝多了。
听着这孩子带上哭腔说着他来临海市这两年经历的种种，赵扬心中很不是滋味，吃过饭，就先让司机把陆秋生拉回去睡觉了。
“大哥，咱不回去？”
钢蛋挤眉弄眼的问道：“想逛逛繁华临海？”
“逛临海，明天后天的，咱有的是时间，今天么”
赵扬的嘴角翘起一丝浅浅的笑意，说道：“今天咱先去见一个故人。”
听海诊所还没到关门歇业的时候，诊所护士台里面的那位小唐的情绪大概已经平复下来，看上去倒没什么太大的异常，只是眼睛在下午给哭肿了。
“你们是要看病啊？”
小唐看着护士台外面站着的三个外地人，有些为难的说道：“我们这里快要下班了，如果不是很急的话，能不能请您三位明天再来？”
“病倒是不急，就是偶尔犯起来挺凶险的。”
赵扬笑眯眯的朝着医生办公室抬了抬下巴，提议道：“麻烦您问问医生，临下班前能不能给大致出个意见？”
“好吧，您稍等。”
这是比较温和的一个提议了，小唐也不好拒绝，抬脚走向医生办公室的时候，凑巧项大夫从里面走出来，就赶紧问道：“项大夫，来了一个病人，您还能给看一下吗？”
项大夫翻看着手里的一份病例，头也不抬的说道：“急不急？不急的话建议病人明天再来，也好看得仔细一点。”
“好的。”
小唐回过头，对赵扬和钢蛋、栓柱说道：“实在是对不起，我们项大夫还有一个出诊，实在是来不及了。”
“没关系。”
赵扬笑眯眯的望着这位项大夫，说道：“看到项大夫本人，我们这相思病大概就能好一半了。是不是，项大夫？”
“嗯？”
项大夫大概也是听着赵扬的声音格外熟悉，愣了愣神，豁然抬头。
看清了眼前的三个人，项大夫的脸上立时绽放出璀璨的花朵，哈哈大笑道：“赵兄弟，您就消遣我吧！您还能得相思病？”
他把病例往护士台上一拍，大踏步上前，张开双臂，给了赵扬一个大大的熊抱，继续笑道：“多年不见，赵兄弟，真是想死我了！”
松开了赵扬，他回头给了钢蛋和栓柱一人一拳，笑道：“你俩家伙居然也来了！真是让人想不到啊！”
小唐看着好奇，忍不住问了一句：“项大夫，这三位都是您朋友啊？”
“是啊！鲁东的朋友！鲁东过来的赵大当家的！”
项大夫朝她眨眨眼，赶紧招呼着赵扬、钢蛋和栓柱进自己的办公室。
所谓项大夫，赫然正是当初负责泰南城北最后一道哨卡的那位项怀山。
1929年，吉南城从日本人手里回到国民政府麾下之前的时候，他曾经在吉南城待过几天，和赵扬以及本来就很熟悉的钢蛋、栓柱相谈甚欢，只是后来又奉军令被调走，自此杳无音信。
赵扬他们真心没想到，这次来临海市，居然会在这样的一个诊所里看到穿着白大褂的项怀山。
“项长官，不对！是项大夫，我说您胆子可是够大的。”
进屋关上门，钢蛋咧嘴就乐：“你也敢给人看病啊？不怕给人吃错药？”
“老子是专门学过的好吧！正经八百的医科大学毕业生！”
项怀山一瞪眼，指着钢蛋笑道：“你小子也别瞧不起人，信不信我现在给你检查检查，指不定检查出什么病来！”
“你快拉倒！”
钢蛋哈哈笑道：“我怕我本来没病，被你检查出病来！哈哈！”
项怀山也不搭理他，给他们三个人倒了茶，又问：“赵兄弟，你们三个怎么到临海市来了？”
“这不打仗么，路上不太平，我们三个跟着过来送点货。顺便，把我小舅子接回去过个年——他在这里给人管一家医药公司，就是独家经营保颜丹的那家。”
赵扬也不瞒他，简要一说，又问：“项大哥你呢？怎么当上大夫了？”
“混日子呗！”
项怀山苦笑一声：“部队都打散了，想想我也不会干点别的，就在这里开了这个诊所。”
赵扬不太相信，笑眯眯的问：“真的？”
“这还能有假？”
项怀山很无辜的摊开手，又说：“赵兄弟，你什么时候回去？明后天的不着急着走吧？”
这个话题转得太快，赵扬有点不适应，点了点头，说：“可能是要待几天。”
“那行吧，明天下午吧，上午脱不开身，下午我过去医药公司那边找你，咱们大家伙再好好聊。”
项怀山十分抱歉的说道：“今天不瞒你，我是真有一个出诊，你们不来，这会儿我就在路上了。”
“干一行爱一行，正事要紧。”
赵扬明白他的意思了，起身告辞。
“项大哥，明天你安排好时间，过去之后可就不许回来了！”
栓柱嘿嘿笑着说：“好几年没跟你喝酒了，咱们明天喝个痛快！”
“我就是这么想的！”
项怀山哈哈一笑，把他们三个送出门，又说了一句：“明天下午哈，都等着我！”
“一定！”
赵扬带着钢蛋和栓柱走过半条街，到了一个小路口上，就齐刷刷的停住了脚步。
钢蛋猫在胡同里的黑影里，看着不远处的听海诊所，笑眯眯的说道：“咱这位项大哥现在很神秘啊！”
“这有什么神秘的？”
钢蛋直奔主题：“依我看，他应该是执行什么任务。如果所料不差的话，估计应该是潜伏任务。”
“应该是这么回事了。”
赵扬呵呵笑道：“以他的性子，看见咱们三个，肯定是什么都不管不顾，喝酒第一。现在连咱们三个都顾不上了，还要出诊，肯定是晚上有重要的事情必须要处理啊！”钢蛋就问：“那他今天晚上不是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