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谢家相国名瑾宸(2)

南朝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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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笠又道:“日后若是觉得陛下那里做的不好,便只说出来,免得他费尽心思,也不知是何故。”

    谢胤顿了下,似乎也在反省自己的教育方式,然后对嬴宣道:“是我做的不好。”

    嬴宣听了这话,只觉无比委屈。谢笠说得没错,他从来都不知道谢胤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他做的对也好,做得错也好,他永远都是那样一副表情,似乎从来都未将他放在心上。那种无力感日复一日叠加,终成燎原之势。

    谢笠似乎有些累了,揉了揉眉心对嬴宣道:“三郎已经举行过点血承裔的仪式,正是成为谢家的宗主。既然小胤已经不是相国了,便由三郎接任,以后还望你们两人能相辅相成,做一对明君良相。”

    “大哥……”

    谢笠含笑地望着他们,“这天下便交给你们了,望你们莫负山河。”

    “三郎必倾力而为。”

    嬴宣也应了声。

    谢笠满意地点点头,“如此便好。我累了,小胤,我们回去吧。”

    谢胤推着他回到商洛城,对谢瑾宸道:“这里没你什么事了,还不赶紧走?回来记得抄三百遍。”

    谢瑾宸急匆匆地脚步忽地顿住了,这是报私自带谢笠去见嬴宣的仇呢!他苦兮兮地道:“二……”一抬眸对上谢胤肃杀的眼神,顿时就怂了,将脑袋缩到肩膀里,向谢笠投去一个可怜兮兮的眼神儿。

    谢笠笑了笑,“你二哥说得有理,好好抄吧。”

    谢瑾宸投去一个哀怨的小眼神儿,那意思——大哥,你过河拆桥!

    谢笠无奈地耸耸肩,那意思——你二哥发脾气的时候,我其实也是没办法的。

    谢瑾宸:“……”

    基本上谢家的食物链是这样的,谢瑾宸怕谢胤,谢胤宠谢笠,谢笠宠谢瑾宸,故而算来算去,谢瑾宸才是食物链最高层的,这会儿突然就被逆袭了。

    谢胤推着谢笠在前,谢瑾宸亦步亦趋地跟着,跟到房门口还哼哼叽叽的,被谢胤一个眼刀扫了过来,“还磨磨蹭蹭干什么?嫌抄少了?”

    谢瑾宸喏喏地道:“是。”一步三回头地走了,那忧怨的小眼神儿看得谢笠后脑勺都发麻了。

    “站住!”谢胤忽然又出声了。谢瑾宸以为他要取消惩罚了,惊喜地回头,就听谢胤冷冷地道:“你先去趟汝南郡。”

    谢瑾宸不明所以,“去汝南郡做何?”

    谢胤懒得理他,抱着谢笠径直进屋去了。

    小毛驴已经扑腾着翅膀,“二哥的话不能不听,快走快走。”

    谢瑾宸将信将疑地坐到老凤凰背上,小毛驴驮着小薄雪一路向汝南郡而来。

    杞军大营中,牧良一觉醒来,竟然听到嬴宣与谢笠议和的消息,气得一口气没上来,又晕了过去。等再醒过来之时,颤颤巍巍地去找嬴宣,告诉他不要轻信谢笠的话,此中必有阴谋。

    嬴宣完全听不进去,含糊地应了声,“孤知道了。”

    他还在回想着谢胤那日的话,那句“是我做的不好”带着点点歉意与无奈,令他心一阵阵的荡漾,他喜欢谢胤对他表露出冷淡以外的情绪,那怕是发怒生气也好。

    牧良见他这样子,顿时就给跪了,“陛下,谢氏不倒必成大患啊。难道陛下望了三百年前的谢腊吗?”

    嬴宣被他的哭号拉回了思绪,不耐烦地道:“孤自然知道,但孤不是嬴夏。”他手里掌握着国祚之玉,并且会运用国祚之玉的力量,谢胤谢瑾宸都不是他的对手,他何惧之有?

    牧良接着哭,嬴宣被他哭得不耐烦了,“放心,有孤在,你项上这颗人头不会轻易搬家,孤记着你的恩情。”

    牧良此时也只能相信他的话了。

    **

    话说两头,商洛之战后,谢胤解开了偃师身上的咒术,派人只木鸢一路送他到汝南郡,到谢胤告诉他的地方。那是一个小小的村落,远离尘世,远离战火。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

    他向着村落里走去,村里人见着他,皆用好奇而友善的目光打量着他。偃师已经好多好多年没有被人如此的观注过,有些拘促。

    这时,有好客的妇人过来问,“先生您来是拜友还是探亲?”

    偃师几百年没见着陌生人,说话都有些口吃,支吾半天才道:“敢问大姐,这里是否有位姓楼的公子?”

    “姓楼啊?这个姓倒是奇怪,咱们村里从来没有过。不过新近倒是搬来了两个姓陆的兄弟,不知道是不是你们要找的人。”

    楼、陆,某些地方方言两字是同音的。

    偃师问,“他们住在哪里?”

    妇人指路道:“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到路口左拐,再右拐,一棵柳树下就是他们家了。”

    “有劳。”

    临近村子的时候,偃师脱掉自已黑色的深衣,只剩内里一件纯白的长衫。印象里萧谡如便喜欢如是穿着,广袖疏襟,俊雅飘逸。临近乡村,他的心里竟有些情怯。

    村子里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偃师走了片刻,果然见着一棵柳树,树下是间小茅屋,门前搭着竹篱笆,篱笆后的躺椅上正斜坐着位公子,悠悠的聆着诗句:“相思意已深,白纸书难足。字字苦参商,故要檀郎读……”

    “檀郎!”偃师的心底猛然涌现出一个声音,急切地呼唤着,其情殷殷。那是沉醒于心底、在谢家强大的术法之下,依旧不肯消散的灵魂。它在这个声音里苏醒过来。

    楼檀听见有人唤他,站了起来,那张脸清俊冷锐,寒若秋水。却着一袭浅绯色衣衫,将那清俊的眉眼染了抹桃色。

    这张脸与记忆中的那张重叠在一起,偃师不禁讷讷而出,“檀郎!”

    这一声念出,他感觉有些意识从他的脑海中剥离出来,占据了这个身体。偃师不知为何心里竟升起股感动,他退居体内,将身体的主动权让给萧谡如。

    萧谡如一步跑到竹篱外,紧紧地握着楼檀的手,欲语还休。

    隔了五年的光荫,终于能再度执子之手。

    楼外春秋度,檀郎可识否?

    当年打马游街,月下梨溪,便是如此殷殷相望,两情缱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