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九丈之渊战烛阴(2)

南朝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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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凤凰见惯了他嬉皮笑脸,一时很不能适应,等他身影都消失在云雾中了,才呐呐地道:“上来就祭出袖底剑,看来这次他要动真格的了啊。”

    乔雪青道:“凤兄,父神大人就劳你照看了。”

    老凤凰难得正眼看人,神情也颇为认真,“这个好说。不过,我虽不太喜欢谢小三,吃了他这么久的竹实也觉得有些嘴短,就来说句公道的话。诚然十五年前那些祸都是他闯出来的,却也是天命如此。祸福轮转,朝代更替,从来都不是一个人能左右的。这些年谢家为此也做足了补偿,从谢敛、谢笠到谢胤,都已经耗尽了自已来弥补当年的过错。谢家的儿郎,每一个都对自己够狠,也够令人敬佩,就连我这老鸟都打心眼里佩服。你们心里也该明白,别太睚眦必报,否则事情就太过了。”

    乔雪青沉默了会儿,很认真地道:“凤兄的话我记住了。”

    老凤凰扇扇翅膀,“记住就好,哎……这番大道理真不像老鸟我能说出来的。走,小薄雪,我们去遛个弯。”

    从谢瑾宸被乔雪青夺了神志后,薄雪就一直蔫蔫的。北豳古国的遗址里,谢瑾宸吞下千盏琉璃眼之后,两人的命运便紧紧地连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枯俱枯。谢瑾宸是薄雪的炉鼎,直到薄雪足够强大,不再需要他的时候。

    它振翅飞走后,凤辞乔雪青也飞入断崖之中,四壁陡峭笔直,没有任何可落脚的地方,也不知道舒白是怎么下去的。

    越往下飞,凤辞蝶翅的颜色就越淡,也就意味着离烛九阴越近。

    这时,光秃秃的山崖边忽然长出一棵棵银杏树来,枝杆盘虬,叶子上的金光穿透云雾照来。这些银杏树都是历代山君所化,同时也是个标志,提醒族民过了这些银杏树,就是烛九阴的地域,山鬼一族进入此地,灵力就会被烛九阴克制。

    他们靠了过去,见其中一棵树杆上站着个白衣人,正是舒白。

    舒白仍是不放心乔雪青,特意等着他们来,警告道:“我先去探探情况,你们在这里等着!我绝不说虚话,你若敢损他性命,我必教你亡族灭种!”

    他那咄咄逼人的语气令凤辞眉头深蹙,要说什么时被乔雪青按往手。

    乔雪青目光诚挚,“我不会拿族人去冒险。”他可以以一已之力改变山鬼一族种续的方式,自然也能令仅存的山鬼消亡。

    舒白纵身跳入崖下,那银杏树仿佛是个隔断,树的上面云雾缥缈,树的下面则恍若黑夜。他一脚跳进来,顿时有种跳起墨池里的错觉。这时候他听到有水声,顿时精神一振,是地下暗河!

    他从怀里摸出颗鲛球来,然而这黑夜竟像无底洞,很快就吞噬了鲛珠的光芒,又是黑暗一片。他又以灵力幻化出火光来,光芒同样被吞噬了。

    传说烛九阴瞑目为夜,果然不假。

    舒白又试了几回依旧不能照亮黑夜,只能念起咒语,使用神引阁的念力。这时他的周身都泛出洁白的光芒来,以自已为灯芯,点燃火光。

    他这样做十分的危险,黑暗中不知道潜伏了多少危险,光明便是它们的目标,不过他现在也唯有此途径了。

    他身上的光芒虽然弱,却将这无尽的黑暗撕出一条口子来。顺着水流的声音而去,仗剑飞行的良久,蓦然一道浅青色的光晕扑入眼帘。

    在危险与黑暗中飞行了这么久,这一道光亮简直像沙漠中的清泉,吸引着人们飞蛾扑火。

    舒白不由自主地向它靠近,那道光晕仿若银河从九天落下,始于断崖半空,消失于无尽的黑暗之中。它的水色应该是青蓝色的,因为流得太快,只呈现出一点浅浅的青色。

    这就是地下水脉,流出终古雪山,便成幻生湖。

    嬴郢的一剑斩断了终古雪山,使得水脉形成瀑布,流入更深的地底。要恢复幻生湖困难重重,九百年来,不知道原本的河道是否堵塞了。纵然不堵塞,要塞平这不知多深的沟壑也是万难,如果能架起一座水渠,将断崖两边连起来……

    他目测了断崖的宽度,觉得自已真是异想天开。要在这么宽的断崖上凭空架一座水渠来,除非用龙骨支撑,否则恐怕只有郢帝在世才有可能完成。

    说到龙骨,这天地间唯一一只龙是南浔的坐骑,总不能把金须须砍了,取骨来架这座桥吧?

    有风徐徐吹来,浅青色的瀑布如银河没入无尽的黑岸中,眼前一切都静美如画。这样的景致带着致命的魔力,吸此着人移不开目光来。

    舒白看得有些忘情,有暖风从身边徐徐吹过,在这冰冷寒冽的雪山断崖之中,更令人沉醉不可自拨。他的身子在沉沦,向着无尽的黑暗之中。

    这时,毫无征兆的,漆黑的深渊突然亮如白昼,仿佛有一柄雪光的斧子将沌浑劈开了一天缝,霎时阳光倾入,万丈光明。

    舒白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被猛然一照,顿时一片模糊。这时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向着他撞了过来!

    **

    ——无论是风光霁月,还是山雨欲来,我始终都在你身旁。

    阿笠,那一年,栖雪山上,腊梅树下,我曾对你这样承诺。这一生,我终是没有辜负这承诺,生你之所生,死你之所死,是我这一生最大的幸事。阿笠,我们等不到鸥游四海,山水为饮;也等不到结庐桃下,耕田牧羊,那便就这样相拥着死去,也是种幸福。

    谢胤握起谢笠的手,那指尖白的近乎透明,散发着洁白纯净的气息。他握着这指尖,轻轻地送到唇边,一一亲吻着他的手指,目光近乎虔诚。

    ——阿笠,来世我们不要做这谢家儿郎,也不要担负这万里江山,只生在贫民之家,柴米油盐,平淡度日,可好?

    没有人回答他的底语,只有一柄忌妒到发疯的剑,轰然挥来。谢胤全不在意,只是痴痴地望着怀里的人,这一生走到这里,抑郁过,悲伤过,疯狂过,到现在只剩安然。

    ——怀抱此人,便胜过拥有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