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劝和

麒麟生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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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师安担心纪蕙兰殴打绿茵而泄私愤,每每在绿茵房间附近转悠,以防不测。他无意发现药房里有人说话,遂悄悄地来到药房门前,躲在门旁边,偷听里面的讲话。他原以为纪蕙兰心狠手辣,没想到她也有心地善良的时候,竟然救活了一位小姑娘,还把小姑娘带到府里来救治,心里也就踏实了一些。可是想到与绿茵的风流韵事,木师安脸色突变,隐隐产生一种纪蕙兰不肯随便放过绿茵的念头。

    时至旁晚,木无悔已赶至木府,而木无愧玩得太起劲,尚未归府。府里一些下人私下嘀咕这一日发生的怪事,木无悔只关心军中之事,没把他们的风言风语当回事。

    木府钟声响起,这是提示府里上下人员用膳的时辰到了。木师安迅速撤走,赶往明月轩。明月轩是木府的餐厅,共有两间,主人和仆人分别在不同的屋子里就餐。木师安以明月轩命名木府餐厅,是为了纪念夫妇俩十多年前的隐居之地明月山。

    木无愧一路火速飞奔,正好赶上钟磬声而赶回木府。想到这一日巨大收获,木无愧神采奕奕,幼嫩的脸蛋上挂满笑容,大步流星地走过来,正好碰到他爹木师安,木师安见此急匆匆地赶往明月轩。木无愧觉得好生奇怪,冲到他爹面前,发现他爹愁眉苦脸。木无愧疑惑地问道:“爹爹,你怎么啦?”

    木师安一改往日的习惯,没有搭理,自顾朝明月轩走去。木府下人们已准备好饭菜,木师安、木无悔、木无愧三人先到,只有纪蕙兰尚未到达。木无愧等不及,遂吩咐徐妈妈去请纪蕙兰来就餐。

    纪蕙兰听到了钟声,但是聆听卫小娥叙述身世而感触颇深,没有食欲,便没有立即动身。三位丫鬟见主人没有动静,日自然不敢擅自离开。

    忽然,有人在敲门,梅红跑过去开门,原来是徐妈妈。徐妈妈缓缓来到纪蕙兰身旁,轻声道:“夫人,晚膳的时辰到了,小少爷命老奴来请你。”

    纪蕙兰点了点头,回应道:“哦,知道了,你去吧。”

    纪蕙兰让紫菀留下来照顾卫小娥,自己同梅红、梅香两姐妹前往明月轩就餐去。纪蕙兰来到明月轩,一见到木师安就来火,但是碍于两个孩子都在等候自己,不好当着孩子们的面向木师安发火。于是,纪蕙兰将眸中闪着刀锋般的亮光射向木师安,木师安注意到妻子还在怨恨自己,不敢正视,遂垂下双目,自顾扒饭。

    木无愧觉得情况不对劲,疑惑不解地问:“爹、娘,你们怎么啦?怎么不说话呢?”

    纪蕙兰怒道:“去问你那没良心的爹吧。”

    木无愧在想是不是爹娘因为发生争执而吵架。又见他爹躲避他娘,急切地问:“爹,发生了什么事吗?”

    木师安低头不语,面带郁色,继续扒饭。纪蕙兰吃了两口,没有胃口,匆匆离席。随后,木师安也跟起身而去。木无愧抓紧时间,迅速喂饱了肚子,冲了出去。他在府里转悠一会儿,发现他娘在药房,遂钻进药房。

    木无愧大吃一惊,一位陌生的瘦弱小女孩躺在药房的小床上。众人见木无愧过来,便不再讲话。纪蕙兰斜睨了木无愧一眼,不悦道:“你来做什么?”

    “孩儿闲来无事,来陪陪娘。”木无愧挤眉弄眼,淡然笑道,“这位是哪家姑娘?她病了么?娘要给她看病吗?”

    纪蕙兰神色严厉地回应道:“她叫卫小娥,孤苦无依,又生病了,娘见她可怜,便把她带到府中治病。”

    木无愧微微一怔:“哦,原来是这样啊。她枯瘦如柴,想必是饿了,孩儿去给她端饭来。”

    梅香连忙插话道:“这等小事,还是由奴婢来做,二公子歇息便是。”

    木无愧笑道:“没关系,梅香姐姐,我正闷得发慌,正好借此打发时间。”

    木师安与绿茵苟且之事历历在目,纪蕙兰对木无愧给小女孩献殷勤的做法感到不爽,不免有些怒气,冷冷道:“你本应好生读书,学会怎样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却专好干这种低下而没有出息的事情,终究难成大器,实是枉费为娘一番苦心。”

    木无愧郁闷地夺门而出。

    纪蕙兰转过头去,轻声地说:“小娥,刚才那个小子是我小儿无愧,不要理会他。你喜欢吃什么?”

    卫小娥轻声道:“多谢夫人,小娥什么都吃,随便什么都行。”

    “你这孩子不挑剔,我那两个孩子倒是很挑剔,没有好菜,就不吃饭。”纪蕙兰笑道,又吩咐梅香去端饭。

    木无愧到处转悠,发现他爹木师安在绿茵房外窗户那里探头探脑,行迹极为可疑。木无愧细细琢磨,估计绿茵出了什么事情。他从一侧瞧见绿茵房间上了大锁,窗户紧闭,由此推知绿茵一定犯下什么罪过。他发现他爹似是怜悯绿茵,但又没救绿茵,却跑到这里鬼鬼祟祟,也就说明绿茵定与他爹木师安有牵连。看他爹那副模样,木无愧百思不得其解,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便快步走过去。木师安发现儿子过来,急匆匆地走开。木无愧来到绿茵房间门口,听到里面有人哭泣。

    木无愧管不了这么多,高声大喊:“绿茵姐姐,你怎么了啦?”木无愧大叫了三声,里面依旧没有回应,哭泣声断断续续。

    徐妈妈一直在绿茵房间附近蹲守着,见木无愧大喊不停,怕惹纪蕙兰生气,连忙跑过来制止。徐妈妈身体有些肥胖,气喘吁吁道:“小少爷别叫了,绿茵闯下大祸,夫人把关起来,命老奴在这里看着她。”

    木无愧星眸轻闪,疑惑地问:“绿茵勤恳服侍木家,我爹娘向来对他赞赏有加。她犯了什么大错,我娘居然把她关了起来?”

    徐妈妈十分为难,低头不愿说。木无愧急切地问道:“徐妈妈,绿茵姐姐到底做错了什么?”

    徐妈妈见木无愧这样逼问自己,不说只怕惹怒这位小少爷,迟疑了一下,方道:“老奴只知绿茵妇贞尽毁,其余一概不知。小少爷若想得知详情,还请亲自问夫人吧。”

    徐妈妈这么一说,这就坐实绿茵的确犯下大错,木无愧开始怀疑他爹与绿茵有染。木无愧本对绿茵有好感,不忍心她深陷囹圄,想亲自找他娘理论,可是想到他娘肯定不会直说,反而还要遭到一顿痛骂。木无愧思虑再三,考虑到绿茵晚上也不会出什么事,便默默就寝。

    木无愧倒床便睡,不一会儿鼾声大作。但是,屋外传来的激烈争吵声将他从美梦中惊醒过来。他睁开睡眼惺忪的双眼,仔细聆听,外面的声音似乎变小了。他料定很可能是他爹娘因绿茵之事而吵架。于是,他迅速披上外衣,冲到外面,这才听到他娘的尖锐的嗓门。徐妈妈和几个丫鬟都在他父母卧室外静候着,但是没人敢进出。他远远瞧见他哥木无悔正在使劲敲门,他爹木师安这才开门,让木无悔进去,徐妈妈和几个丫鬟纷纷躲到一边去。

    木无愧缓缓上前,打开房门,进入房内,再将房门闩上。木师安穿着一身绛紫色的睡衣,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似乎在发呆。纪蕙兰身着一件花白色的睡衣,坐在床边,满脸怒气。木无悔跪在纪蕙兰面前,似是向纪蕙兰求情。木无愧小步跑过来,发现木无悔脸色难看,心里定不是好滋味。

    木无愧皱了一下眉头,问道:“娘,怎么啦?为什么不让爹爹上床入睡呢?”

    纪蕙兰怒吼道;“你爹大白天竟然勾搭绿茵那贱丫头,娘还能让他睡么?”

    “娘,绿茵不知好歹,孩儿去把她揍一顿,再把她轰出府去,这样您就会气消消气。”木无悔两颊肌肉紧绷,绷出铁一般的线条。

    木师安素知木无悔行事莽撞,担心他真的去揍绿茵,本想喝止木无悔,但是话到嘴边硬是压下去,因担心遭到老婆娘的怒吼,故而不敢呵斥木无悔。

    纪蕙兰秀美一挑,怒道:“明明是你爹勾搭绿茵,你揍她,赶走她,有用么?”

    木无悔一时语塞,默默地低下头来。

    木无愧跪倒在纪蕙兰面前,目光闪亮,笑道:“娘,您跟爹一向恩爱,爹只不过因一时苦闷,才上了绿茵的当。孩儿以后替您盯紧绿茵,不让她再抱有非分之想。爹爹知道错了,孩儿让爹爹亲自给您道歉,让爹爹以后多陪陪您。”

    纪蕙兰蹙眉道:“你向来贪玩成性,哪有闲功夫替娘盯住绿茵那小贱人。娘还不了解你的德性,说不定你也会趁机勾搭她。再说你爹素来不长记性,娘对他已是忍无可忍。”

    木无愧娇笑道:“孩儿若是勾搭绿茵,珑佳公主也不会放过孩儿。娘请放心,孩儿定会看好绿茵,绿茵一定会吃一堑,长一智。”

    木无悔心头一震,不由得怒瞪了木无愧一眼。虽说珑佳公主是木无愧伙伴,没想到珑佳公主的芳心竟被自己的亲弟弟俘获,木无悔怒气填凶,本想怒斥木无愧,但见父母再此,不敢造次。

    纪蕙兰冷冷道:“靠你是靠不住的,娘就是把你关起来,你也改不了这种德性,还得靠我的丫鬟来盯紧绿茵。”

    木师安恍然大悟,这才明白原来他早已被纪蕙兰的丫鬟盯住,难怪纪蕙兰这么巧,当场就抓个现行。只怪这婆娘多情又多疑,嫉妒心太强,太心狠狡猾,木师安背心发凉,感叹情深难寿,多情多悲戚。

    木无愧心中一喜,叫道:“这么说,娘肯原谅爹爹啦。”

    纪蕙兰眉毛一竖,怒道:“谁说我原谅你爹啦。”

    木无愧迅速起身,跑过去,拉起木师安,柔声道:“爹,去向娘道个歉,否则,一晚上也只能坐在这里啦。”

    木师安认定纪蕙兰不肯原谅自己,不愿起身,木无愧执意把木师安往纪蕙兰那个方向拉,木师安看在孩子的份上,站起身来,就这样半推半就,缓缓来到纪蕙兰面前。纪蕙兰瞪了木师安一眼,转过头去,不屑于再看木师安一眼。

    木无愧催促道:“爹,还不向娘道个歉,娘等不及了。”

    木师安心想只要绿茵平安无事就好,只好硬着头皮低声道:“师妹,我错了,再也不敢了。如若再犯,我甘愿接受师妹惩罚。”

    纪蕙兰依旧不理,横眉冷对木师安。

    木无悔由他爹木师安亲手栽培,得以在禁军中历练,他深刻体会到他爹在疆场厮杀不易,却让一家人跟着他爹享福。即使木师安一时犯有大错,也不能毫无顾忌地加以惩罚,木无悔便有些同情他爹。何况达官贵人之家,妻妾成群,但是妻妾之间也能相安无事,木无悔便觉得他娘此举有些过分。他一拧眉,厉声道:“娘,父亲已经真诚道歉了,不要再折腾了,一屋子的人不得安宁。”

    纪蕙兰意识儿子在埋怨自己,瞪了一眼木无悔,怒道:“你这个无情的爹分明是在为难我,让我伤心欲绝。我生你,又养你,把你拉扯大,容易吗?你居然偏向他。”

    纪蕙兰说着,说着,眼泪便止不住往下掉。女人的眼泪特别管用,再心狠的人也会为之心软。木无悔这才意思到自己说错话,只得沉默不语。

    木无愧双眸一转,劝道:“大哥心直口快,绝不是有心的。娘,您是知道的,爹爹也是真心悔罪,他在战场拼杀,不就是为了娘吗?您就看在爹爹多年来疼你,爱你的份上,饶恕爹爹一回吧。再说,这样耗下去,对大家身子都不好。这样的事情若是传出去,对木家,对爹娘名声都不利。”

    木师安冷冷道:“师妹,你就忍心让孩子一直跪下去。”

    “谁叫你们父子俩惹我伤心。”纪蕙兰怒斥道,又转过头去,止住泪眼,温言道,“还是无愧孩儿最懂事。”

    木无愧趁机抓住木师安的手,将其搭在纪蕙兰的手上,纪蕙兰没有甩开木师安的手。木无愧意识到他娘已经原谅他爹,遂推着他爹,让两人靠在一起。

    木无愧开心笑道:“爹,娘,想必你们已经累啦,快去歇息吧。”

    纪蕙兰瞟了一眼木师安,略带怒色道:“念在两个孩子为你求情的份上,妾身暂且饶你一次。”

    木师安脸上露出一丝喜悦的笑纹,道:“多谢师妹体谅,我定当不再辜负师妹。”

    纪蕙兰恨恨道:“如若再有一次,妾身撵你出府。”

    木师安心想,若不是我在沙场上拼力厮杀,博取一番功名,幸蒙陛下恩赏,赐我这座宅子,你那有机会住在宽敞的木府。不过,木师安心里明白,若是说出口,以纪蕙兰的性子,这个晚上定会没完没了,只好讨好道:“若有下一次,不用师妹赶,我定会滚得远远的。”

    木无悔久在禁军中任职,都跪习惯了,长时间的跪地,竟也不知酸疼。木无愧见他娘已经完全原谅他爹,遂拉起木无悔的手,和声道:“大哥,起来吧,爹娘要休息啦。”

    木无悔缓缓起身,走出房间,木无愧顺势吹灭蜡烛,悄悄地溜出房间。木府这一天的风波总算暂时平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