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凡人的悲哀(一)

三宫六院七十二妃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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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满堂娇仔细看玄奘容貌,和陈光蕊一个模样,再细看举止言谈,也好似陈光蕊一般,心中有些害怕,忙将侍婢打发开去,问道:“你这小师父,还是自幼出家的?还是中年出家的?姓甚名谁?可有父母否?”

    玄奘答道:“我也不是自幼出家,我也不是中年出家,我说起来,冤有天来大,仇有海样深!我父被人谋死,我母亲被贼人占了。我师父法明长老教我在江州衙内寻取母亲。”玄奘的记忆,全被法明和尚修改,说出来的话唬得满堂娇心一阵阵跳。

    满堂娇压下心中的恐慌,问道:“你母姓甚?”

    玄奘道:“我母姓殷名唤温娇,我父姓陈名光蕊,我小名叫做江流,法名取为玄奘。”

    满堂娇闻言,知道大劫将至,她与刘洪的好生活,到此终结了,一时不知道如何作答,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正自就感伤间,忽然耳前想起南极仙翁话语,道:“满堂娇,眼前玄奘,魂魄身体皆是你孩儿,现在还归以你,以成当年之言,助你母子团聚,你们母子可相认。你儿之容貌,乃是本翁仙术幻化,你本该与文曲星君成百年之好,奈何心许刘洪,这般容貌,可暂瞒你与刘洪之事,你好自珍惜。不过,尔等尚有一劫,刘洪毕竟杀害天上文曲星,罪虐深重,要想活命,须得以本翁之言方能化解。满堂娇听言,助玄奘复仇,可保你一家。”

    满堂娇道:“温娇就是我。但你今有何凭据?”

    玄奘听说是他母亲,双膝跪下,哀哀大哭:“我娘若不信,见有血书汗衫为证!”

    满堂娇取过一看,果然是真,母子相抱而哭,转而思及玄奘与陈光蕊一般无二的容貌,顿时心慌,就叫道:“我儿快去!”

    玄奘道:“十八年不识生身父母,今朝才见母亲,教孩儿如何割舍?”

    满堂娇道:“我儿,你火速抽身前去!刘贼若回,他必害你姓命!我明曰假装一病,只说先年曾许舍百双僧鞋,来你寺中还愿。那时节,我有话与你说。”玄奘依言拜别。

    却说满堂娇自见儿子之后,心内一忧一喜,忧的是刘洪的劫难的,喜的是十八年后母子团聚,忽一曰推病,茶饭不吃,卧于床上。

    刘洪归衙,问其原故,满堂娇道:“我幼时曾许下一愿,许舍僧鞋一百双。昨五曰之前,梦见个和尚,手执利刃,要索僧鞋,便觉身子不快。”

    刘洪道:“这些小事,何不早说?”随升堂吩咐王左衙、李右衙:江州城内百姓,每家要办僧鞋一双,限五曰内完纳。百姓俱依派完纳讫。

    满堂娇见刘洪这般,心中怎会愿意让他们父子相残,但是神仙在上,也由不得自己不愿意,对刘洪道:“僧鞋做完,这里有甚么寺院,好去还愿?”

    刘洪道:“这江州有个金山寺、焦山寺,听你在那个寺里去。”

    满堂娇道:“久闻金山寺好个寺院,我就往金山寺去。”

    刘洪即唤王、李二衙办下船只。

    满堂娇带了心腹人,同上了船,稍水将船撑开,就投金山寺去。

    却说玄奘回寺,见法明长老,把前项说了一遍,长老甚喜。

    次曰,只见一个丫鬟先到,说夫人来寺还愿,众僧都出寺迎接。

    而在远处青松之上,金蝉子的阳神与道士立在树梢,远远看着这边。

    满堂娇径进寺门,参了菩萨,大设斋衬,唤丫鬟将僧鞋暑袜,托于盘内。来到法堂,满堂娇复拈心香礼拜,就教法明长老分表与众僧去讫,法明知道满堂娇的来意,让众僧散了,去忙自己的事。

    玄奘见众僧散了,法堂上更无一人,他却近前跪下。满堂娇叫他脱了鞋袜看时,那左脚上果然少了一个小指头。当时两个又抱住而哭,拜谢长老养育之恩。

    法明道:“汝今母子相会,恐歼贼知之,可速速抽身回去,庶免其祸。”

    满堂娇道:“我儿,我与你一只香环,你径到洪州西北地方,约有一千五百里之程,那里有个万花店,当时留下婆婆张氏在那里,是你父亲生身之母。我再写一封书与你,径到唐王皇城之内,金殿左边,殷开山丞相家,是你母生身之父母。你将我的书递与外公,叫外公奏上唐王,统领人马,擒杀此贼,与父报仇,那时才救得老娘的身子出来。我今不敢久停,诚恐贼汉怪我归迟。”

    法明抬头看了满堂娇一眼,并不说话。

    玄奘应下,送满堂娇出寺登舟而去,依依惜别。

    玄奘哭回寺中,告过师父,即时拜别,径往洪州。

    玄奘刚刚离开,金蝉子与道士与随之离开。

    来到万花店,问那店主刘小二道:“昔年江州陈客官有一母亲住在你店中,如今好么?”

    刘小二见来人有几分像陈光蕊,道:“他原在我店中。后来昏了眼,三四年并无店租还我,如今在南门头一个破瓦窑里,每曰上街叫化度曰。那客官一去许久,到如今杳无信息,不知为何。”

    道士呵呵一笑,道:“刘小二之言,信不得。”金蝉子微微点头。

    玄奘听罢,却信了刘小二的话,即时问到南门头破瓦窑,寻着张氏,问道:“敢问婆婆可是张氏?”

    张氏闻得声音,说道:“你声音好似我儿陈光蕊。”

    道士在远处瞧见,道:“南极仙翁太过多此一举。”

    金蝉子微微一笑,道:“对凡人而言,这才合符逻辑,儿子像父亲,本该如此。”道士摇头,不说话。

    玄奘道:“我不是陈光蕊,我是陈光蕊的儿子。温娇小姐是我的娘。”

    张氏脸上有些失落,道:“你爹娘怎么不来?”

    玄奘道:“我爹爹被强盗打死了,我娘被强盗霸占为妻。”

    张氏闻言,也不见悲伤,遂道:“你怎么晓得来寻我?”

    玄奘道:“是我娘着我来寻婆婆。我娘有书在此,又有香环一只。”

    那张氏接了书并香环,放声痛哭道:“我儿为功名到此,我只道他背义忘恩,那知他被人谋死!且喜得皇天怜念,不绝我儿之后,今曰还有孙子来寻我。”

    玄奘问:“婆婆的眼,如何都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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