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逼债

苏子画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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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间低矮的茅草屋,半人高的篱笆院墙歪斜着,好像只要风儿一吹,随时就会倒掉的样子。

    屋子里除了一张桌子和两张破凳子外,几乎没一件像样的东西,可谓是家徒四壁。

    这就是方忠友的家。

    七朵、谭德金、汤胡三人看着眼前的景象,均摇头,真的很穷。

    方忠友冲着屋内喊了声娘后,有些局促的用袖子将仅有的两条长凳抹了又抹,请七朵他们三人坐。

    之前听他说了家里情况后,七朵很想到他家来瞧瞧,看能不能帮一把。

    方忠友家离芦花坡还真不近,加上路不太好走,马车行了半个多时辰才到得他家住的小方庄。

    随着他之前的一声呼唤,一个身体瘦弱的中年妇人从左边的房间内出来。

    ‘忠友,你怎么又回来了,东家那边的话儿可咋办,你可不能让东家为难啊。‘妇人边走边说话,屋子里光线昏暗,一时之间未注意到家里来了客人。

    等她话说完,头抬起时,才发现家中多了七朵三人,一愣,忙看向儿子。

    方忠友赶紧介绍了七朵三人的身份。

    听说七朵与谭德金是方忠友的东家,汤胡是他的管事,方母急了,不知道是不是儿子惹了什么事儿,让东家给追到家里来了。

    ‘东家,是不是忠友哪儿做得不够好?求您们别怪他,是老婆子我不争气,身体不好,他孝顺,不放心我,非要告假回来照顾我,都是老婆子我连累了他。求东家能开开恩,下回我不再让他回家了,别辞了他好不好啊?‘方母十分焦急的对谭德金乞求着。

    七朵知道她这是误会了他们三人的来意。

    她打量着方母,身着一件灰色粗布裳,上面打了好几个蓝色的补丁,头发有些蓬乱,面呈菜色,额上有着皱纹,年约五旬的样子。

    之前方忠友在马车上,说过他娘今年才四十岁,应该是被生活的重担压得太Cao劳太累,所以才会显得这样老相和沧桑。

    谭德金忙道,‘方大娘,您误会了,我们没说辞忠友,只是听他说您老人家和冬儿的身子不好,我们就过来瞧瞧。‘

    听他这样一说,方母松了口气,眼下家里的生活全靠儿子做长工挣钱来维持,要是没了这份工,那一家三口可真是没了活路。

    但同时也对方忠友有这样的东家感到惊喜,哪儿有长工的家人生病,东家还特意大远路赶过来看的,这还是第一次听说呢。

    方母对七朵父女十分感激,更多的是敬重,这样的东家难得啊。

    几人寒喧几句后,方母忙着要去烧水为七朵他们沏茶,被七朵他们拦住,哪儿有心思喝茶。

    方忠友忙问方母,‘娘,冬儿人呢,他现在可好些了。‘

    一提起孙子,方母的面上顿时又愁云密布,摇摇头,“冬儿的病时好时坏,白日里好好的,可一到夜里身体又烫得厉害,不知咋办才好。”

    听得母亲这样说,方忠友赶紧冲进房间里去瞧。

    “大娘,您可请郎中来为冬儿瞧瞧,看他这是怎么一回事?”七朵问。

    方母点点头,“回七姑娘的话,请了郎中来看过,可郎中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唉,这可怎么办才好呢?”

    说着说着,她开始抹起了眼泪来。

    她话声刚落,就听到方忠友在屋子里焦急的喊,“娘,娘,冬儿抽筋了。”

    “啊!”方母惊呼一声,也顾不得与七朵他们打招呼,赶紧冲进屋子里。

    七朵的眉头紧紧拧起,看向谭德金,父女二人也跟着进了屋子。

    汤胡面带愧色,也跟在后面进去。

    屋子不大,一下子多了七朵他们三人,顿时觉着有些挤。

    就着昏暗的光线,只见方忠友怀里抱着一个小小的人儿,应该是他三岁的儿子冬儿。

    冬儿的身体因抽搐倦成一了一团,并发现了痛苦的低吟声。

    “冬儿,我的冬儿啊。”方母在旁边看着直抹眼泪。

    七朵他们三人均心一拧,同时也红了眼睛。

    “忠友,孩子抽筋了,还愣着做什么,赶紧请大夫去。”谭德金沉着脸斥,六郎有过生病的经历,他最是能体会孩子生病时做爹娘的感受。

    “是。”方忠友哽咽着应,可没有立马起身,只是看向方母,面上似有为难之色。

    “方大哥可是没钱?”七朵见了,忙问。

    方忠友羞愧的低头,方母抹着眼泪答,“上回欠了郎中的药费还未付,这次恐怕……”

    “大嫂,这点儿钱拿着,赶紧带孩子看病去。”汤胡麻利的从怀里掏出一钱左右的碎银子,塞进方母的手中。

    “这可使不得。”银子入手,方母感觉手被烫了一样,哪儿敢要。

    “大娘,现在不是客气的时候,先带冬儿看病,有什么话等会儿再说也不迟。”七朵忙道。

    汤胡则不理方母,直接出了房间将马车准备好。

    方母牙一咬,点点头,“好,老婆子现在什么也不说了,忠友,快抱着冬儿走。”

    方忠友抱了冬儿,几人一起出了房间。

    救人如救火,大家也没太多客气的话语,方忠友抱了冬儿坐上马车,谭德金与七朵也跟着上去,方母留下来照看家里。

    方母抹着眼睛,直喃喃着说遇上了好人。

    想着七朵他们大老远的过来,又是方忠友的东家,该好好招待他们才是。

    只是家里一贫如洗,什么东西都没有,眼下只有两只下蛋的母鸡还算得上是东西。

    两只鸡下得蛋,她和孙子都舍不得吃,积攒着去集上换些油盐回来。

    但是为了招待七朵他们,她决定杀一只,然后再去屋后的菜地里摘些青菜回来,虽然寒酸,但眼下也只能如此,相信七朵他们三人也不会怪罪。

    做了决定,方母将眼泪抹干,进屋去准备。

    一个身着绿衣的年轻女人,扭着腰肢走了过来,看着方母的背影唤,“大姑,怎么一见着我就进屋呀。”

    年轻女人身后还跟着两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

    听到这女人的声音,方母的面色变了几变,同时头也痛了起来。

    她十分不甘愿的回头,挤出一丝强笑,“是金莲啊,今儿怎么有空过来?”

    这个绿衣女人是方母大哥的儿媳妇,名叫吴金莲。

    吴金莲抬了抬下巴,“大姑,我今儿来做什么,你也应该晓得吧,那五两银子现在该还给我了吧。”

    “金莲啊,大姑家是什么情况,你还不晓得嘛。我和冬儿这个月都生了病,如今在郎中那儿还欠着药费呢,冬儿刚刚又犯病了,忠友又带他去看郎中了。

    金莲啊,再缓些时候吧,等忠友发了工钱,一准给你好不好?”方母长叹一口气,低声下气的请求着。

    “大姑,我可是看在咱们两家是亲戚的份上,已经缓了你很久了。这有钱为孙子看病,怎么就没钱还我呢,不成,今儿这银子你一定得还给我,否则,休怪我吴金莲不客气。”吴金莲斜了眼方母,十分无情刻薄的说道。

    跟在她身后的两个小伙子闻言,往方母身边逼了逼,凶巴巴的瞪着方母。

    似要吃了方母一样。

    方母心一阵绞痛,这认识的晓得吴金莲是她侄媳妇,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的地主婆来逼债。

    大哥啊,你怎么就娶了这样一房媳妇呢,您在九泉之下能瞑目吗?

    “金莲,我真的没钱啊,你怎么逼我也无用啊,就算你将老太婆我打死也没钱啊。金莲,求你念在我们两家往日的情份上,再多宽些时日好不好,我真的是没办法啊。”方母无可奈何的求着情,只差没给胡金莲跪下了。

    “大姑别给我哭穷,忠友在给人家打长工,每月最少也有几百文,这已经做了好几月,早就攒够了吧。大姑,我已经对你很客气了,都没算利钱呢,别敬酒不吃吃罚酒,痛快点儿,省得撕破脸皮难看。”胡金莲冷笑一声,对鄙视的眼神看了看方母。

    她站在院子里,四周环顾着,然后指了指这三间茅草屋说,“你要是实在没钱的话,就将这三间屋子抵了,外加你屋子后面的那一亩地。”

    三间草屋了和一亩旱地是方家最后的产业,要真给了吴金莲,那方母和冬儿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了,往后别说饭,就连一根青菜也吃不上嘴了。

    这是将自己往死路上逼啊。

    方母怒了,“吴金莲,你怎么这样狠啊,我要是有银子不早就给你了嘛。你到底有没有长良心啊,想当初,要不是我从中撮合,你能嫁给长河嘛。

    没想到,你如今倒是翻脸不认人,告诉你,你真要将老婆多逼上了绝路,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吴金莲,你太狠了。”

    “什么?你这老贱人竟敢骂我,是吃了豹子胆了,你们还愣着干什么,给我狠狠收拾收拾这老贱人。”吴金莲彻底拉下了脸,指使着身后两人去打方母。

    两个小伙子点点头,迈着大步上前,就要去拉方母。

    ‘吁’,一辆马车稳稳的停在了方家门口,正是七朵家的马车。

    坐在车前赶车的汤胡一眼见到院子里的情况,立马大声喝,“住手。”

    然后跳下马车,冲进了院子。

    谭德金、七朵也下了马车,方忠友抱着冬儿下来,见到院子里的吴金莲,他的脸色顿时黑如墨。